第3章 邓乐儿
邓乐儿的童年在十岁前就终结了，一个父母离异由奶奶独自养大的孩子，从小自然容易受人欺侮。但邓乐儿在外面受了委屈，却从来没跟奶奶说过。小小的她知道，爷爷走得早，奶奶光是管她吃喝拉撒和上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时候，邓乐儿总喜欢模仿电视里那些明星唱歌跳舞，表演给奶奶看逗奶奶开心，奶奶看在眼里，笑在脸上，疼在心里。于是，从为数不多的退休金里节省出一多半，带着那时五六岁的邓乐儿去报舞蹈班。她知道孙女每天从学校回家，总给奶奶说那谁谁谁被父母送去学舞蹈，言语神情中满是羡慕。奶奶疼爱邓乐儿，也希望这个没爹管没妈疼的孩子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快乐成长。
奶奶，听同学说，跳舞学费好贵，我不学这个。小邓乐儿看着奶奶的脸认真地说。
奶奶有钱，只要你喜欢，奶奶就送你去。奶奶攥紧了小邓乐儿的小手。
在舞蹈培训中心的大厅里。
大姐，咱们这1800一个学期已经是最便宜的了，您啊，也别舍不得，现在多少家长为了孩子能学点东西，花钱都是小事。再说了，您这孙女，我一看就知道，这孩子聪明，学起来肯定很快，是个好苗子啊！说罢，那巧舌如簧的课程顾问伸手向摸摸小邓乐儿的头，套套近乎，却被小邓乐儿给躲开了。
小邓乐儿胆怯地站在奶奶的身后，眼神却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明亮宽敞的舞蹈教室，不时有嬉笑打闹的孩子穿梭其间，小邓乐儿羡慕极了。
但是，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一番讨价还价后，课程代表又是请示又是电话的，把一学期学费降到了1500，奶奶还是说您能不能再少一点？
那您说多少合适嘛？这时候，那课程顾问已经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1000您看行吗？奶奶有些窘迫地说道。
那怎么行？那您还是再去问问吧。课程顾问说罢，看到又有家长咨询课程，便转头而去。
奶奶，咱们回家吧，乐儿聪明，乐儿照着电视也能学会。小邓乐儿踮起脚想给奶奶擦拭眼角的泪水。
奶奶没用。
奶奶别哭......
就这样，小邓乐儿每天早早地完成了作业，就打开电视看她最喜欢的教舞蹈的节目，一点点看，一点点学。到十岁那年，小邓乐儿已经跟着学校的舞蹈队登过几次台了。
这天，小邓乐儿一如往常地放学回家，在回家路上，小邓乐儿感觉一直有个影子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等她回过头，又什么都没看着。直到上了楼栋的楼梯，她被身后的一个男人叫住了。
邓乐儿！男人叫了一声。
我不认识你。小邓乐儿说
可我认识你。男人笑着说。我叫邓刚......
家里客厅的气氛有些尴尬。小邓乐儿给这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倒了一杯水。
你这些年都死哪去了。奶奶流着泪说。
妈...我...
那个女人跑了，你也不管了是吗？我这把年纪，要是哪天睡下起不来了，乐儿怎么办，你想过吗？
妈，这次回来，我就是带您和乐儿去过好日子的。
好日子？家团圆才是好日子，咱们这家自打你爸走了以后，哪里有一天好日子过？
妈，不说这个了，这次回来，我想问您个事儿。
什么事？
您之前给陈芬的金镯子还在吗？她走的时候，说是还给您了？
镯子有你什么事？那是我留给孙女读书用的，你想也别想。不要说镯子，这个家什么我都不会给你。
妈，儿子都回来了，哪用得着当镯子去，您不给也成，我自个找。说罢，邓刚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你！邓刚你别动，你别动...那是你爸的...还没说完，一支钢笔就被邓刚扔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可怜老太太脸色煞白，嘴唇乌青一片。奶奶！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邓刚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掏出手机，打了120......
老小区的道路很窄，救护车进不来...
等送到医院，人已经凉了。公安局的人接到医院的电话，就赶过来给父女俩做笔录。
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奶奶！小邓乐儿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痛哭着。
小姑娘，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你奶奶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节哀顺便。
这些年，奶奶是小邓乐儿唯一的亲人，现在奶奶走了，小邓乐儿哭了很久很久，终于哭不出来了，蜷缩在太平间门口的长椅上睡着了，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奶奶的丧事很快就办完了，披麻戴孝的邓刚哭得黑天抹泪，小邓乐儿却哭不出来，小小的她只是冷冷地盯着这个自诩是她父亲的人在丧礼上惺惺作态。
你真的不知道你奶奶把镯子放哪了吗？这两天邓刚在这个家里又是一通翻箱倒柜，还是没有发现金镯子的影子。
邓乐儿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奶奶的骨灰龛发呆。
可算找到你了，邓刚！门外响起一个野蛮的声音。虚掩的门被瞬间推开，不大的房子里走进几个彪形大汉的身影。
刀哥，看在我家刚出了事的份上，还有我年幼的女儿的份上，多宽限我几天。邓刚哀求着一个像铁塔一样的男人。说罢，弯下膝盖跪了下去。
你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你瞎跑什么?刀哥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你还不上你跟我说嘛？说罢，操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照着邓刚的脑门就是一下，鲜血如注。
邓刚顾不得满头满脸的鲜血，跪着向前几步，抱住了刀哥的大腿。刀哥，刀哥，求你了。鼻涕与眼泪就一如在母亲的丧礼上，说来就来。
刀哥一脚踹开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表情木然的邓乐儿说道，邓刚，其实哥有条路子，你答应了，你欠赌场的赌账就一笔勾销。
哥，哥，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让我再回那狗笼里去。邓刚想起自己再缅北的经历，不住地颤抖起来。
嗯，行。她跟我走。刀哥指了指邓乐儿。
邓刚低下了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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