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干街道的空桑等人,看着寂静无人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无言。
“这和我们先前进来的时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这些人都去了哪里了?赵悦呈也不见了?”
空桑环顾四周,整个街道上甚至都没有打斗的痕迹。
胡文俊说道:
“我的建议,是去两个方位看一看。横竖,我们是需要把那副图给收集全的。”
众人也觉的有道理,直接略过了主干道,来到了第三块区域。
眼前的景色,不在是狭窄的一排排屋子了。如果说空桑等人第一次碰到的区域用居民区来形容的话,眼前的景象更像是一个商业街。
空桑喃喃道:“按照古时候城镇的布局来说,这里应该就是各个商户做买卖的地方。”
钱翩翩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之后,道:
“我倒是更加好奇,你们说这几乎毫无人烟的地方,竟然开着一家面馆在。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我们要寻找的所谓巡察的目的地啊。”
空桑点头:“走吧,我们去看看。”
……
面馆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奢华,甚至有些简陋,就如同经历了战火纷飞之后艰难生存的小本营生。
时不时的,一阵高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踏入大堂,木屋之中只有一些老旧的桌椅板凳和一个煮面的灶台。灶台内,一个体态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热情的招呼着:
“呦,客官是第一次来吧,快请坐!”
空桑看了看桌椅,却几乎只能坐得下一两个人,顿时道:“老板,能不能拼个桌子,我们有六个人呢。”
“六个?”面馆老板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可是,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空桑回头一看,却见钱翩翩等人竟然全都不见了!偌大的街道上,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与此同时,天空中飘荡着一些纸灰。些许的残片落到空桑手中。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张没有完全烧完的纸钱!
那面馆老板连忙在门口呼喊道:“客官,快进来!”
“纸钱来了,巡查官要来了,快进来!”
空桑将信将疑,却见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道道模糊的黑影,奇形怪状,如同妖孽夜行。顿时眉心一跳,带着几分警惕之色,重新进入面馆内。
与此同时,面馆老板连忙将大门给关了起来,更是拿出一些门板将开门处死死锁住。
做完这一切,面馆老板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
“嘿嘿,客官,吃点什么?”
空桑本来想拒绝,毕竟能在这诡龄殿当中出现的,十有八九都不是活人。
但思来想去,同伴忽然的消失,还有这突兀的面馆。
空桑顿时说道:“老板,您这里有什么面条?”
面馆老板顿时热情地招呼道:
“这天寒地冻的,看样子还要下雪。我们现在啊,卖的比较好的主要是刀削面。当然了,浇头也不能少。有雪里红,有肉丝,有心肝,什么都有。就看您想要吃什么了!”
空桑沉思片刻:“既然如此,就给我一碗热汤刀削面,浇头的话,就放雪里红就好。”
“好嘞。那高汤呢?需要什么口味的?”
空桑顿时诧异了,一个面馆浇头多很正常。这还能选高汤的,倒是不怎么常见。
“我们这里有羊肝羊心做的高汤。又或者是羊骨头熬的。”
空桑点头:“就羊骨高汤,汤面,雪里红浇头就好。”
“好嘞,您请好了,客官!”
面馆老板开始在灶台上忙活起来。
空桑细细观察,发现面馆老板的手艺的确是好。点汤、炼油、煮面、烫菜,整个过程十分熟练老道。
“老板,您怎么会在这里开了一家面馆?”
面馆老板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世道艰难啊。当初我也不过是一缕孤魂野鬼,含了冤屈,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后来有一天,有位公公找到了我,说,可以给我个差事。”
“一开始,我还有些犹豫。可是后来我知道,原来所谓的差事就是在这里开一家面馆,煮点面条给来往的客人和殿内的大官们。”
“我生前啊,就是做面条的。这门道我熟悉的很,自然也就应了这份差事了。”
空桑点头:
“那可知这宫殿当中,居住的是哪位皇亲国戚?”
面馆老板想了想:“之前那掌事公公好像跟我提过一嘴,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叫做恭亲王!”
空桑心中一惊,这个名号,结合这清宫妖人存在的慈禧太后的历史背景,那符合的可就只有一个人了,也正是当年和慈禧太后一起发动了辛酉政变的洋务派代表,恭亲王溥伟。
说起这位溥伟,在清朝历史甚至民国历史当中,也有着传奇的色彩。
他不仅仅是慈禧太后身边的得力干将,同时也刺杀过袁世凯,一直主张洋务运动的他,却又在后期和日本人合作,试图成立明光帝国。这也间接性的逼迫末代皇帝溥仪和日本人进行了合作。
“这么说来,这诡龄殿,是恭亲王的行宫了?”
面馆老板笑道:“说是这么说的,不过一般时日里,我最多见到的还是一些巡察和他们麾下的能人异士。恭亲王本人,还真是没怎么见到过。”
就在此时,面馆老板的脸色忽然一变,立刻做了个手势,示意空桑不要出声。
门外,隐隐还能见到一些黑影缓缓地走过这里。
有的看上去兽首人身,有的似乎有七八条手臂,有的则飞在半空中,如同一只鲤鱼……
空桑皱着眉。
这些鬼影走的很慢,就如同正在举行什么仪式一样。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的功夫,眼前,才没有了这些怪异的身影。
“呼看样子,似乎是走了。”
面馆老板从灶台内端出了一碗面条放到了桌上:
“来,客官,骨头高汤面,浇头雪里红,您慢用。”
空桑点头,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并不像一开始碰到的阴食。就如同猫脸老太做的八大碗一样,似乎真的是可以吃的。
念及至此,空桑不着痕迹地在汤碗之内点了一个幽冥鬼火的火苗。
这种专门烧灼鬼物的火苗,在汤面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难道是我想多了?可是,其他人他们去了哪里?”
疑虑中,空桑也算是放下了戒心。先是用勺子舀了一口高汤。
高汤如喉的刹那,空桑眼睛一亮。
这汤面的美味程度,还超出了他的想象。
灶台内,面馆老板看着空桑吃的津津有味,憨厚的笑声在小屋内回响。
……
汤面吃完以后,空桑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面馆老板笑道:“客官可还吃饱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再给您盛一点?”
空桑摇摇头:“多谢老板,不过我已经饱了。另外,老板是否知晓,我的同伴都去了什么地方?”
面馆老板顿时犯了难:“怎么说呢,在客官您进来的时候,我的确是只看到了你一个人。不过,如果你真的有同伴是紧随其后过来的话,那应该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区域的巡察抓走了。”
“这个区域的巡察?”空桑皱着眉:“他有这么大的道行?”
面馆老板连连摆手:
“这个我不可不敢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这块区域的巡察每次来的时候,都带着一个怪异的东西,反正是看不到他的脸的。”
“不过,他经常会带着手下在大街上转悠。有的时候,只要是可疑的,就会立刻抓走。”
“据说,这位巡察,还和宫殿内的掌事公公有点什么关系。”
空桑点点头,旋即询问道:
“老板,多少钱?”
面馆老板憨厚地笑道:“不要钱的。我知道,你是活人。你们活人啊,是没办法给我冥币纸钱的。做一碗面条给你,也是当结个善缘了。”
空桑却道:“钱,我还是给得了的。”
说着,空桑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猩红色的纸钱。
这几张纸钱,正是之前在乌镇当中所用的买命钱!只不过,上面的诅咒已经没有了,但纸钱上似乎还是有阴气存在的,这也说明,能够供奉给死者。
在看到买命钱的刹那,面馆老板眉心一跳,旋即笑道:“这钱多了,我给您找找。”
说着,面馆老板将钱收了过去,开始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客官稍等,我给你找找。我这里应该是有活人的钱才对的。”
然而,空桑却沉默了片刻,旋即问道:
“老板,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面馆老板一愣,旋即笑道:“客官,你这是说什么呢?”
空桑缓缓起身。
此时,在使用了买命红钱的空桑眼中,面馆老板那憨厚和善的形态背后,却有数十个冤魂厉鬼缠绕着他!
“老板既然认识这是买命钱,就该清楚,使用买命钱不死的人,本身也能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说来说去,买命钱更像是一种被寄托了诅咒的阴物古董。”
“在我拿出买命钱的刹那,你身后那些不得解脱的冤魂们,已经贪心大起。纷纷想要将这些买命钱据为己有了。”
说着,空桑看向了那碗汤面,笑了笑,手一扬。
只见那面碗之上似乎一阵波动,再度看去的刹那,那碗面竟然好端端还放在那里。
空桑自始至终,竟然没吃过一口!
“客官,您这是?”
空桑笑了笑:
“在下得老天爷眷顾,有那么一点会乐天尊的本事。在进来的刹那,我让风火童子以一种非常低频的,甚至连人都听不到的声波,影响了阁下。”
“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所看到的,就只是我让你看到的了。”
面馆老板的笑容微微敛去:“你,为什么不吃面呢?”
空桑悠悠说道:“说来也巧,我听过一个恐怖故事。这个故事,源自于清朝时期的一个非常冷门的怪谈。老板愿意听听吗?”
面馆老板停顿了一下,旋即双目逐渐变的猩红起来:“请说。”
空桑笑道:“清朝末年,京城街角,一个面馆,一碗特殊的刀削面。”
“有那么一句恐怖的童谣至今还记录着,刀削人头面,碗里藏血红。”
旋即,那碗汤面上燃起一阵幽冥鬼火。
顷刻间,刺耳的哀嚎声下,眼前的面碗已经化作一个人头碗。那不知是谁的头颅,后脑勺的部分被挖空处理,做成了一个碗的形状。
而猩红的汤底中,还夹杂着许多内脏的碎末。甚至,还有一颗眼珠,如同面条里点缀的荷包蛋一样,就那样漂浮在汤中,带着一缕死不瞑目的眼神盯着空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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