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黑山的陈述,桑眉心一皱:
“所以……当初你认为有两个阿诚,是什么意思?”
黑山沉默片刻,旋即说道:
“当初,那个通过牺牲图腾,来挽救朱蒙的方法,我不认为是主君想出来的。”
“因为……主君虽然极为看重朱蒙,但有一点我也看得出来,十长生对他来说,意义也同样不同。”
“也许,他会在十长生和大局方面进退两难。”
“但是,他也绝对不会通过牺牲我们的性命,来换取朱蒙的平安。”
桑微微点头:
“所以,十长生发起反叛,一方面是对当时自己的职责产生了困惑。”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察觉到了阿诚的不对劲。”
“所以,十长生反叛之法,等于是你为了逼出第二个阿诚,才用的手段。”
“那么,为何其余十长生并不这么认为?”
黑山苦笑道:
“这件事情如此严重,要如何说清楚呢?”
“本身,存在第二个主君的说法就是我的猜测。”
“如果这个猜测不对呢?”
“亦或者……假冒主君的人,就在十长生当中呢?”
“坦白说,十长生图腾里,我能够信得过的,就只有水灵。”
“再加上,当时只有三天时间。”
“如果真的按照牺牲图腾的方法来执行,我们是没有时间再去一点点调查的。”
“所以……就只能先破釜沉舟了。”
听到这里,桑顿时明白了。
从一开始,黑山就已经察觉到,阿诚在有些行为方面,存在着前后矛盾的情况。
再加上,他对外界进行了调查之后,发现了更多,阿诚隐瞒他们的部分。
如此一来,要弄清楚阿诚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就必须通过各种突发事件,来考究阿诚身上的破绽。
所以,黑山先是将目光对准了丹鹤、白鹿。
这两者,本性天真,再加上都城当中又出现了瘟疫,只要稍微运作一下,要发生意外并不困难。
但是,丹鹤、白鹿出现的意外,却不曾让黑山从阿诚身上看到破绽。
因此,黑山又执行了第二套计划,就是让水灵照顾阿诚的同时,接近了墨竹、雪松和龙龟。
并且,通过吐宝金蟾之事作为切入点之后,作为第二波突发事件。
刚好的是,墨竹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被三昧火焚烧至毁容,再无恢复的余地。
这件事情,加上水灵从桌上看到的内容,在黑山看来,也就足够成为破绽。
可是……破绽有了,却没有证据。
所以,黑山干脆以反叛为名,教唆九位图腾叛离了阿诚。
原本黑山以为,做到这一步,足够让主君出现破绽。
却不料,最后反倒是间接性导致了朱蒙死亡,阿诚也遭受反噬,可偏偏最重要的破绽,却没有再浮现出来。
于是,感觉自己被黑山利用的图腾们,开始怨恨黑山。
十长生的分裂,也就此开始。
而在这漫长的岁月当中,十长生除了积蓄力量之外,自然也开始搜索阿诚的转世,同时也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日光金翁、霞云夫人,想要杀死黑山,为主君阿诚报仇。
丹鹤、白鹿,厌倦了勾心斗角的人类,不想再保佑残存在东北地区的那些扶余人的信仰。
所以,祂们想要以八十大王的供奉,让自己成为九州真正的生灵,甚至为此可以放弃一身的神力。
墨竹、龙龟、雪松,则是希望阿诚恢复记忆之后,重新带领他们。
至于水灵……显然,她爱慕着阿诚。
然而,桑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么看来,你们之间,除了霞云夫人、日光金翁之外,其余人和你没有任何冲突。”
“为什么,你要算计其余图腾?”
黑山沉声道:
“十长生,转世的转世、隐藏的隐藏、附身的附身,在事先没有商量的情况下,竟然全部聚集在了宁府周围,这本身就不合理!”
“我担心,这又是另外一个‘主君’所炮制出来的计划。”
“因此……”
黑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桑却明白了黑山的心思。
黑山一直要逼出那个不确定的幕后黑手。
第一次,是十长生反叛,可惜对方没有上钩。
那么这一次……干脆让十长生自相残杀。如果连棋盘都崩碎了,那么下棋人的身份再隐藏下去,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当即,赵真人建议道:
“先去兰若寺看看吧。”
桑看着一片混乱的四周,无奈的摇了摇头。
按照黑山所说,他和十长生之间还算有些缘分。
也难怪,刚才丹鹤死去之前,话里话语仿佛认识自己一样。
只是,大明如今已经是多事之秋,从龙之劫也即将开始。
桑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在大明的国土处理句丽王朝的十长生之事。
因而……固然手段凌厉,也只能如此了。
所以,在救下了碎碎平安的魂魄之后,桑反而不着急前往兰若寺了。
既然知道出手的是水灵和夜叉,那严格来说,这就是十长生内部之事。
打生打死也好,同归于尽也罢,自己要负责的就是替大明收拾残局,而不是傻乎乎的冲上去帮十长生解决问题。
赵真人也正是因为看出桑的想法,所以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当即:
“阴山,你带着黑山,跟我们来吧。”
被封为阴山山鬼的狐仙山神,面露无奈之色,但也只能照做。
众人旋即便匆匆离开了黑山,转而前往兰若寺。
……
另一边,就在碎碎平安挣扎着飞回到桑身边之时,龙龟、雪松、墨竹,也终于发现了问题。
三者立刻警惕黑暗袭来的兰若寺。
然而:
“嘿嘿……”
“瞧瞧,三个订好的猎物!”
话音落,三位图腾便猛地察觉面前一股阴风迅速扑来。
龙龟当即挡在了墨竹和雪松面前。
“铛!”
锋利的爪子似乎无法击中龙龟一般。
“嗯?”
“龟壳?”
“嘿嘿……有点意思,这种修为的乌龟,放在鬼市倒是不弱了。”
雪松凝声道:
“龙龟,小心……”
话音未落,那股阴冷的身影,却猛地消失在了面前。
紧接着,阴冷的气息出现在墨竹和雪松身后。
“不好!”
龙龟要转身,但行动上已经来不及了。
雪松立刻召唤松针刺了出去,但依旧晚了一步。
“噗嗤!”
夜叉轻松的挡住了松针攻击的同时,鬼手已经刺入了雪松体内。
虽然看不见,但闻到血腥味的墨竹和龙龟,同时脸色大变。
“雪松!”
雪松咬着牙,一把抓住了夜叉的手臂:
“快……快跑!”
墨竹和龙龟脸色一阵变化。
可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夜叉却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容,鬼手从雪松体内拔出。
雪松的身体,顷刻间在黑暗中消亡。
紧接着:
“嘶啦!”
夜叉再度抓向了墨竹。
龙龟一咬牙,再度挺身抵挡。
可是这一次:
“砰!”
在拳头无法撼动龙龟的刹那,夜叉咧嘴一笑,其全身上下竟骤然炽热起来。
紧接着,骤然升起的火焰,直接将龙龟吞没。
凄厉哀嚎之中,龙龟转瞬间灰飞烟灭!
“龙龟!”
“雪松!”
墨竹目眦欲裂,手持墨竹杖:
“夜叉,我要你的命!”
彻底失去理智的墨竹,却不曾换来夜叉的小心对待,而是嘿嘿冷笑了两声:
“区区一个灭亡的小国图腾,还想跟我鱼死网破?”
“笑话!”
刹那间,鬼手刺入了墨竹体内。
倒在血泊之中的墨竹,不甘心的看着兰若寺内那偌大的金佛,口中喃喃道:
“黑山……我……我以图腾的名义诅咒你……”
“我等……生生世世,都和你……不死不休……”
说完,墨竹便彻底断气。
就在三位图腾完全死亡之后,兰若寺的大门也被推开。
定睛一看,正是姗姗来迟的桑和赵真人。
阴山、黑山则是跟在身后。
“嗯?”夜叉脸色微变:“你们怎么全来了!”
桑微眯着双眼:
“夜叉!”
“果然。”
“鬼市之后,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哦,三位图腾,也是你杀的?”
夜叉顿时露出慎重之色:
“怎么,你要如何?”
桑摇摇头:
“不如何。”
“我和十长生图腾非亲非故,你杀了他们,与我无关。”
就在夜叉微微松了口气的时候,桑话锋一转:
“但是……你为何要杀死碎碎平安呢?”
“这孩子好不容易能够诞生神智。”
夜叉顿时变了脸色。
“是黑山让我做的,你为什么不找他的麻烦?!”
桑似笑非笑:
“你觉得……黑山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找他麻烦?”
说完,桑便一闪身消失在众人面前。
夜叉脸色一变。
刚要转身,拂尘却已经从后方探出,并死死缠住了他的喉咙。
强烈的窒息感下,夜叉满脸惊恐:
“你……你的实力……”
桑冷冷一笑:
“赌坊之内,要不是因为当时要解救人质,你以为……就你这种货色,能够和我对赌?”
“甚至不惜让我毁了九枚长生铜钱?”
“真是……可笑至极!”
刹那,拂尘一扫。
夜叉的头颅直接飞入半空。
再一掌,夜叉身体四分五裂,彻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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