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当即就站了起来,厉声呵斥:
“说!”
“你到底杀了多少孩子!”
那大祭司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可细细看来,却无太多畏惧之色。
反倒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泽,被如此勃然大怒的桑给吓了一跳。
“老师……”
颛顼话音未落,桑怒目而视:
“你作为此地首领,连这大祭司手中过了多少人命,你都不知道?”
“人皮鼓!人皮斗篷!”
“还有你那指骨项链!”
“你身上所有的巫术媒介之物,几乎都是用小孩子的血肉骨皮来制作的!”
“你简直丧尽天良!”
大祭司却道:
“尊神在上,这些法器,并非我私心制作。”
“而是神的旨意!”
这一刻,但大祭司缓缓抬起头的时候,眼中一开始对桑的那种狂热,已经消退了不少。
桑自然无所谓这种人眼神当中,是否有尊敬之色。
颛顼到底是人间的首领,知道人间的规矩,当即便走上前打了个圆场。
“大祭司,你说这些是神的旨意。”
“那你说说吧,是谁的旨意。”
大祭司很坦然地说道:
“是此处的河伯和山神,以及风雷两位尊神。”
“尊神在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公心。”
“尊神若是不悦,也可询问这四位尊神。”
一旁,白泽微眯着双眼。
祂性情也孤僻,难得有几个投缘的朋友。
桑,亦师亦友,还救了祂一命,此时眼见桑被一个人类欺负,顿时起了杀心。
然而,就在白泽考虑,要给这大祭司安一条什么罪名的时候,桑却看向颛顼:
“让他出去。”
颛顼立刻照做。
“老师,我待会儿就来。”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白泽和桑两人。
桑的眼神,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压迫感。
白泽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
“好友,你也明白的。”
“神性,只是人类给我们的概念。”
“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在他们诞生之前的一批古老生物。”
“我们当中,有似人,有似兽,还有的似鬼,每一个的习性完全不同。”
“你若实在是气不过,那就直接杀了大祭司。”
“对于守护此地的尊神来说,死掉一个大祭司算不了什么,不过是傀儡罢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祂们也不会为难颛顼和这片土地的。”
桑却气乐了:
“白泽,我是生气大祭司不尊重我吗?”
“我需要他的尊重吗?”
“在你眼里,我莫非也那般肤浅不成?”
“你说杀了这个大祭司?”
“但是有用吗?如果新上来的人,依旧可以为了供奉神,可以杀死自己的同族,并残忍的用他们的尸体来制作法器的话……”
“这片大地,当真可以让他们继续繁衍下去吗?!”
“人在做,天数在看啊!”
白泽却眼神淡漠:
“好友,我知你仁慈,不谙世事。”
“我刚刚诞生之初,也是如此。”
“不过……神就是神,神高于人,这是规矩。”
“你要杀死一百个人,都不会有谁说你什么。”
“可你若是为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要对付这里的神性,我劝你三思。”
……
白泽并未在房间里继续待着。
在祂看来,桑之所以表现的如此不能理解。
主要还是因为,桑刚刚入世。
等到祂看清楚了神性和人性彼此的立场高低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
然而,白泽并不知道的是,就在祂离开不久,颛顼就回来了。
房间内,颛顼也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原来,颛顼早就已经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祭祀。
颛顼认为,祭祀神明这是好的。
可是神性太贪婪了。
他们需要的供品,一年比一年多,也一年比一年让人无法接受。
最初,不过只是食物、布匹等寻常之物。
而后就开始变成血食。
这也就罢了,辛苦一些,捕猎一些野兽也就是了。
可最后,神性开始不满足于野兽血食,而是想要吃人!
再然后,祂们开始吃女人,因为女人的血肉更加细腻。
最后演变成……吃童男童女!
听着颛顼的叙述,桑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
可这不是最可怕的地方!
真正让人胆寒的,是明明已经提出了如此不平等的要求。
可绝大部分的老百姓,还是趋之若鹜。
祂们认为,神性一直在保护他们,所以他们才能有这样的生活。
可殊不知,太多的灾难,本就是神性自己弄出来的。
“老师,你愤怒大祭司一身的童骨媒介。”
“但这件事情,谁也没有办法。”
“尊神的确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就算一开始,这大祭司心地善良。”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性给到他一些特殊的力量之后,他就会越发的傲慢,越发的……愿意做神性的狗!”
话音刚落,颛顼似乎意识到不妥。
毕竟,自己的老师也是神性。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桑却摆了摆手: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你觉得,我会不理解你的难处?”
“我并不认为,神性控制人性,人性在规定的环境下如牲畜般生活,就是好的。”
颛顼不由苦笑:
“老师先前跟我说,那群居无德之事,我早就想要搬出法令来调整。”
“可是……老师,你的确不知道现在的神性,大多数是什么嘴脸。”
“祂们不希望人族变得聪明,也不希望人族懂得礼义廉耻。”
“祂们要的……就是用起来比动物更加得心应手的……奴隶而已!”
桑沉默片刻之后,说道:
“那我问你。”
“如果……现在解决了这里的河伯、山神,以及风雷二神的话,你有把握可以控制好你的百姓吗?”
颛顼呼吸一滞。
这一刻,一股热血直冲而上。
他瞬间明白,自己的老师要做什么!
“老师!”
颛顼郑重其事的跪在了桑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可以做到!”
此时,桑和颛顼都明白,这个承诺的重要性。
因为在这片九州大陆上,桑是一个古老却又鲜为人知的神性。
而祂第一次走向众生的时候,便是要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同族。
至于颛顼……
桑表面的询问,是他能否控制自己领地内的人。
但颛顼清楚,一旦自己的老师开了这个头,这件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如今统治者的少昊,必然会知晓自己的行为!
而这个九州,各个地方看不惯神性作恶的人,都会找到一个希望,并为之奋斗,试图脱离神性的掌控!
那将会是……一场足以颠覆现在神权和人权规则的战斗!
如果做不到,不管是桑,还是颛顼,都活不了!
理由很简单。
桑杀了神,但颛顼的子民却不理解桑的本意,那么……桑和颛顼,都无法存活!
所以关键点,就在颛顼!
反过来说,一旦颛顼成了,那就如当年其祖父轩辕黄帝一般。
未来……将完全不同。
……
桑和颛顼的心照不宣,也让这对师徒发下了一个并未开口的誓言。
而这个誓言,冥冥之中,也似乎在开始影响众生。
桑和颛顼,没有等白泽回来。
因为桑很清楚,白泽虽然性情也算不错,可看待人族,终究也并非是站在平等的视角上。
更何况,白泽并不善战。
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将白泽牵扯进来,恐怕不妙。
桑第一个找上的,便是河伯。
当祂带着颛顼来到河边的时候,原本看似平静的河流,突然湍急了起来。
旋即,一名面容如虎,身形如蛇的怪物从水中钻了出来。
正是……此地的河伯!
河伯看着颛顼,眼中并无半点尊敬之意:
“颛顼,你又来做什么!”
“我之前说了,童男童女的供品,这是最后的期限!”
“过两日是我大婚,你若还拖着,休怪我淹了你的城池!”
赤裸裸的威胁,满目凶煞的戾气,让桑不由地有些失神。
这……真的是神?
自祂出生之后开始,在祂的构想中,神就应该是慈悲、仁善的存在。
而不是如同现在,有着各种各样恶心的欲望,且肆意地压榨着其它的生灵。
终于,桑缓缓上前一步,看向河伯:
“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河伯这才注意到了桑,在察觉到对方身上的神性气息之后,河伯微眯着双眼,露出一丝谨慎之色。
“阁下……是什么来头?”
“这里,已经被我和山神、风神、雷神所瓜分。”
“如果你是新诞生的神性,就去找寻其它的信仰之地吧。”
桑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望:
“神……怎么会是这样呢?”
“你们又有什么权利如此做呢?”
说着,桑的脚下,突然涌出九色泉水。
那九色泉水中,爆发出的滔天神力,甚至之前引起了云雾之中的风神的注意!
当风神来到河伯的地盘之后,突破云雾,被众人所见。
那是一个鹰头人身的怪物。
“河伯,怎么了!”
然而此时此刻,河伯已经满脸惊恐。
桑所爆发出的古老气息,让祂感觉到一种发自灵魂的颤栗。
“你……你是谁!”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古老!”
桑眼神中满是失望,也满是慈悲:
“我是谁?”
“我叫作桑。”
“是这片大陆上……第一棵诞生的空心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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