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喝酒到半夜,李宁、周琅两个不胜酒力,早早睡了,只剩下华十二和西门吹雪还在听着水声,对着渔火,喝酒谈天。
不过跟西门吹雪聊天就有够无聊,这货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华十二这边说了半天,他就回一个‘嗯’,让华十二觉得好生无趣,就问他:
“喂,小西,我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多说两句啊,这可是喝酒啊,不聊天岂不是一点气氛都没有!”
西门吹雪:“嗯!”这一声‘嗯’表现出深以为然的态度,但就是坚决不改。
华十二:“.”
他眼睛一转,想起一个老段子来:“小西啊,你听说过京城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用剑高手吗?”
这次西门吹雪终于来了兴趣,他正色道:
“能让你都说非常厉害的高手,那他的剑一定非比寻常,他是谁?”
西门吹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显出浓浓的战意,显然是想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就去找对方比试一番。
华十二喝了一杯酒,继续卖关子:
“你说他非比寻常,这绝对是正确的,这个人他的剑是冷的,他的人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这孙子冻上了,你说像不像你啊,啊哈哈哈你整天这么装酷,也小心别冻上了才好啊”
西门吹雪虽然不明白装酷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到个八九成,翻了翻眼皮,抬手饮了一杯酒,然后淡淡的道:
“你不是让我多说两句么,那好,我问你,从碧筠庵出来,这一路上你都唉声叹气,好像丢了钱一样,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西门吹雪好奇问过,但华十二一直没有回答,不过这次他却给出了答案。
“你说这个啊,我这不寻思打了老的,看看能不能引出来小的么,结果在成都城转了一天,那个笑和尚也没来找我报仇,真特么怂,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怕隔墙有耳,现在都快出四川到湖北了,我看峨眉派是不会来报复了!”
西门吹雪这才恍然,怪不得华十二不回京城处理朝政,也不去扶桑,原来是等着钓鱼呢。
忽然远处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嬉笑之声,这一声由远及近,清晰的传进了华十二和西门吹雪耳中。
两人对望一眼,西门吹雪提起宝剑:
“你守在这里,我去看看是什么人装神弄鬼!”
西门吹雪身形一闪,已经消失不见,往黑暗中那婴儿嬉笑声传来的地方去了。
华十二并没有阻拦,让小西去探查一番也好,省的大半夜的,有什么江湖人不开眼,没事儿闹幺蛾子,搅的他们这酒也喝的不好。
至于西门吹雪的安全,华十二并不担心,峨眉派毕竟是仙门正派,拿他这个皇帝没办法,也不至于对他身边人下手。
拿起酒杯正要自斟自饮,便听身后一个稚嫩的童音说道:
“道友,请我喝杯酒怎么样?”
华十二吓了一跳,猛然转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稚童。、
这稚童穿着一件鹅黄短衣,脖子上带着一个金圈,赤着一双粉嫩的白足,活像观音菩萨座前的善才童子,此时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就已经证明,这小孩儿绝非凡俗。
而且这小孩站在那里,气质飘渺若仙,无法琢磨,若非华十二亲眼看着对方,都会怀疑到底有没有人在那里,视觉之外,根本感知不到。
这种情况便是在见到醉道人,苦行头陀那等地仙的时候,也从没有过,说明这小孩要么有特殊手段,要么实力远在苦行头陀和醉道人之上。
华十二脑海中飞速运转,转瞬间就猜到了对方身份,蜀山剑侠传里,稚童形象的角色不多,妙一真人的儿子齐金蝉算一个,但面前这稚童给他的感觉比醉道人和苦行头陀都厉害,那就绝对不会是齐金蝉。
所以符合稚童形象,加仙风道骨,加实力超绝这三个条件的,答案只有一个,青城派的老祖,极乐童子李静虚!
这李静虚和峨眉派长眉真人是同辈分的修真,实力早就达到飞升境界,却因早年收徒不慎,还有感情上的问题,迟迟不得解脱,所幸退隐到云南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静参玄宗。
数十年工夫,悟彻上乘,炼成婴儿,脱去躯壳,成了散仙,从此便自号极乐童子。
眼前这个,应该就是极乐童子李静虚了,蜀山世界实力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华十二当即抱拳道:“叶孤城,见过前辈!”一两千岁的高人,叫声前辈不算亏。
那稚童讶然:“你认识我?”
华十二笑着点头:“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那稚童却是不信:““真的吗?我不信!那你来说说我是谁?”
华十二翻了翻眼皮,这台词怎么这么熟,你上过访谈是怎么的,他心里吐槽,嘴上故意整蛊对方:
“你是哪吒吧,三坛海会大神!”
那稚童好悬没闪到腰,气急败坏的道:
“你可不要乱说,亵渎神灵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有个雷劈下来可咋办?”
他说完见华十二眼中透露出戏谑之意,不由得摇头苦笑,然后正色打了个稽首礼:
“贫道李静虚,见过当今天子!”
华十二连忙还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原来真是极乐真人当面,快快请坐!”
两人盘膝坐在甲板上,华十二给李静虚倒了杯酒,这才问道:
“真人,我那朋友没事吧?”
李静虚微微一笑:“没事,只是被贫道用迷魂阵困住了,没两个时辰出不来!”
“说起你这个朋友,到真是个好苗子,在剑道上的天赋就连贫道见了都动了爱才之心,只是他走的路与贫道不同,正如你所言,好好的人,非要一身冷意,像个大冰块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冻上了,啊哈哈哈”
李静虚说着竟然大笑出声,显然刚才华十二讲的段子被他都听了过去。
华十二有些无语道:“前辈小点声,别吵醒了旁人!”
李静虚摆了摆手:“放心吧,以贫道手段,旁人听不见咱们说话!”
华十二眼神动了动,困住西门吹雪,又动用法力不让旁人听到他们说话,显然李静虚前来,是有事情啊。
他干脆开门见山:“前辈这次来,不会只为了讨杯水酒吧?”
李静虚靠在船帮上,翘着二郎腿,要只看稚童的外表,别提多可爱了,他举起酒杯,对天上明月遥遥一敬,然后一口喝干,这才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本来贫道游戏人间积累外功,前些时日忽见成都现天子气,这才知道天子到了成都,好奇心起,便跟过去瞧瞧,没想到却瞧见你啐苦行头陀那一幕,让贫道着实笑了三天!”
“后来我见你动用飞剑,发现你竟然与贫道有缘,这才跟来瞧瞧,本也没想现身.”
李静虚说到这里,朝船舱中一指:
“但今日见到她们两个,才让贫道察觉出,或许你就是那破局之人!”
华十二脑海中飞速消化李静虚言语中的信息。
从李静虚的话可以听出,这位离飞升只差一步的散仙,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现身,而是在华十二和李英琼与周轻云定下名分之后,成功挖到峨眉派墙角,这才现身相见。
按说李静虚和长眉真人是旧识,峨眉又与青城派交好,他看见自己挖了峨眉派墙角,应该出手制止才对,可对方不但没有制止,还现身相见,把酒谈欢,这就很说明问题啊。
华十二在心中想道:“难道是李静虚也不满峨眉将要一家独大的局面?”
李静虚没有解释清楚的意思,而是放下酒杯,淡淡一笑,问道:
“说说吧,你那御剑术是从哪里学到的?”
华十二微微一怔,忽然心中一动,《御剑术》是在‘龙蛇世界’中所得,据说就是青城派的东西,难道李静虚说自己与他有缘,竟是因为这个?
他当然不能说是在其他世界学到的,只是说道:“偶然所得,但却是个残篇!”
华十二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这是他后来练毛笔书法时,抄写的《御剑术》秘籍,平时就收在储物空间里。
李静虚也不客气,用稚童小手接过来一看,见字迹虽然是繁体,但却是从左至右,横向书写的,与他阅读习惯颇为不同,不过倒是不影响他观看。
扫了几眼,李静虚点头道:
“的确是我青城之物,不过是基础的以气御剑之法,并无剑术和炼剑法门!”
华十二没想到真找到根儿上了,连忙求教道:“敢问前辈,这御剑也有剑术?还有炼剑法门又是怎么回事?”
李静虚也不隐瞒,一边喝酒一边解释道:
“御剑比斗,当然要有攻伐之术,自然就是剑术,与武者剑术大同小异,不过更加灵动机巧而已,至于炼剑法门.,你先把你那飞剑拿来我看”
华十二知道得人家指点机会难得,当即放出受损的‘倚天飞剑’递了过去。
李静虚伸出两根指头夹住剑身,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你这宝剑乃是天外玄铁所铸,虽然是上好的料子,可就是凡人捶打锻造!”
“而那苦行头陀的无形剑,是凝聚五金之精,采三千六百种灵药,吸取日月精华,化成纯阳之火,纯阴之气,更番洗炼成形,再运用本身真元,合佛道两门灵气所炼。”
“是以,你这飞剑一碰人家那无形剑,立刻就要受损!”
李静虚说到这里,将倚天飞剑扔了回来:
“你那朋友也是如此,他那把也是一把凡品宝剑,比之你这种常年累月吞息吐纳的凡品飞剑,又差了一层!”
华十二听李静虚说那苦行头陀的炼剑之法,心中火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学到炼剑之法。
忽然他福至心灵,面前这散仙前辈与自己说了这么多,就是酒后闲聊吗?
他眼神火热的问道:“前辈,您还收徒弟吗?”
李静虚哈哈大笑,指着华十二:“孺子可教啊!”
他笑完之后,华十二拿起酒壶又给这位满上。
李静虚满意点头:
“本来贫道游戏人间,除了积累外功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贫道挂怀,就是我青城派剑法尚无传人,终觉可惜,打算物色一位真正根基深厚、心端品正的人承继道统。”
华十二指着自己道:“根基深厚,心端品正,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李静虚给了华十二一个你真不要脸的眼神,但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你不合贫道要求,却与本门有缘,而且你登基之后,做的事情贫道都看在眼里,确是利国利民,所以我有心传你我青城剑术,不知道你想不想学?”
华十二起身就要拜师,可却被李静虚止住:
“不用拜师,你是天子,除了轩辕黄帝之外,可曾听过有人间君主拜人为师的?至于儒家那些只是老师,却非师父!”
“所以你不能拜,贫道也担戴不起,只是与你有缘,便传你道统,自此你我可以师兄弟相称,你这天子便也算是青城派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愿意?”
不用拜师,还能学到真东西,华十二都乐了,还有这样的好事?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即起来抱拳道:
“小弟见过师兄!”
极乐真人哈哈大笑:“好好,遇到你算是解决了为兄一桩心事啊!”
两人彼此见礼,极乐真人说回头领着华十二拜过祖师像,就算入门了。
重新就座,华十二想起一件事来:“师兄,我听闻青城派还有矮叟朱梅,可你怎说没有传人?”
李静虚冷笑道:“那矮叟朱梅乃是仁寿老儿师弟水晶子的徒弟,那是峨眉派的人,怎可能与我青城有关,不过是雀占鸦巢罢了,你今日入门才是真正的青城派传人!”
他取出一个玉简来:“这就是我青城派传承,你千万要收好,日后传给你的弟子便是,下个月十五,来灌江口二郎真君庙寻我,为兄还有别的事情,便先走一步了!”
等华十二接过玉简,就见一股江风吹至,极乐童子李静虚,散化成气,就这么消散在他眼前。
华十二瞪大眼睛:“聚则成形,散则成气,这是阳神啊,这位师兄还真是当世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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