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教就教,田苗这个师傅可一点儿都不含糊,半路上田苗还把车停下来,让邱成浩在原地练习了一阵点火发车、踩离合换档等动作。
本来就比王晨阳和许海慢了一步,这么一折腾,等他们俩回到亭县交了矿石时,不仅没见到王晨阳和许海的影子,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
“一起去吃饭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冬日里的夜黑沉沉的,想到邱成浩回去后可能没饭吃,田苗心里骂着自己这心软的毛病开了口。
“好。”
田苗准备了一番要如何说服邱成浩的话,却让他这一个‘好’字给挡了回去。
化肥厂附近有个小巷子,左右两侧有三四个小饭馆,田苗把车停在巷子口,和邱成浩走进了一家面馆。
田苗给邱成浩要了一碗炒面片,给自己要了一碗臊子面。
肉炒面三毛钱,臊子面两毛三,吃完饭,田苗掏出钱要去结账时,却被邱成浩抢了先。
出了饭馆上了车,田苗一边打火一边冲邱成浩挑了挑好看的丹凤眼,“怎么,被我感动到了?”
“谢谢你!”邱成浩脸虽然依然板着,可今日的神色却比平日里柔和的多。
田苗打着火了,突然把右手伸到邱成浩的面前,“今天握了六七个小时的方向盘,这手又酸又痛的,既然感动到了,那就帮我揉揉呗。”
邱成浩愕然了一瞬,脸色不自觉泛上了红,不过脸太黑,田苗并没有看出来。
“怎么?不行吗?你可是答应对我的话要言听计从的。”田苗有些‘沮丧’地收回了手。
“明知道你不会言而有信的,我却依然相信你,不过就是揉揉手罢了,又不是要求你以身相许,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还怎么让我心甘情愿教你开车?”
邱成浩拧着眉头,明知道他这是中了田苗语言的陷阱了,可是想起她握了六七个小时方向盘的手,心里竟莫名有些心疼。
“手伸过来。”眼看着等不到了,田苗的右手握上档把,准备发车走人了,却听到邱成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欢喜一瞬之后的田苗,心情却又有些复杂,他这是妥协在自己这个老板的淫/威下了吗?那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的话,他会不会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和她这个老板来点什么?
想归想,田苗还是一脸‘兴奋’地把手伸向了邱成浩。
邱成浩手里拿着一只白手套,等她伸出手后,快速戴在了她的手上,“忍一忍,我力气有些大。”
田苗看着刺眼的白手套,心情却莫名地变好了,老天爷赏给自己的这个男人似乎真的挺好的......
“啊,疼疼疼——”
手关节上传来的剧痛让田苗瞬间从自我陶醉中回了神。
“疼就对了,疼过就好了。”邱成浩一本正经地按捏着每个关节,他脸上严肃的神情让人觉得他正在完成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田苗张了张嘴,想撒个娇或是发个嗲的,但是看到他认真专注的脸,她的嘴却张不开了。
“好了,该走了。”
田苗抽回手,搭上了方向盘,手套其实是她一直戴着的,只是刚才忘记戴上罢了,她在想,如果她刚才伸出手的时候已经戴上了手套,邱成浩是不是就不会纠结和犹豫了?
“左手也揉揉吧!”
邱成浩一本正经地来一句,双眼极是认真地看着田苗似是有些忧伤的脸,给她揉手时的感觉很复杂很复杂,复杂的让他只想把这种感觉狠狠地压制在某个角落里,不让它再冒出头来。
“揉什么揉,你确定不是故意折磨我?”
田苗狠狠地瞪一眼邱成浩,松刹车,挂档起步。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吭声,在村口下了车,看着田苗开着车离开,邱成浩才不自觉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她明明只是开玩笑,可是他为何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对他的异样的情意呢?
虽然只是一丝丝,却搅得他心绪不宁,提出学驾照这件事他是不是做错了?两年的时间,他是否真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
不做对不起田苗的事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可是这心呢?他能管得住吗?
这夜的邱成浩失眠了,辗转反侧,给自己的心筑上一道墙的他,一大早从田苗手里接过鸡蛋饼时,那墙似乎又开始松动了。
田苗不知道他的纠结,一大早看到上车来的他脸色似乎有些铁青,深窝眼的上下眼睫都有些浮肿时,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这一路也没什么事,我一个人没问题。”
“没事,吹吹冷风就好了。”邱成浩别过脸去假装啃起饼子来。
“要是感冒了,就别硬撑着,我这个老板绝不会因为你生病请假扣你工资的。”
“开车,啰嗦。”邱成浩冷脸丢给田苗一句,然后回转头,把饼子嚼吧的贼拉香(太使劲了,感觉像是在嚼骨头)。
“呵,这才跟了我几天,竟然学会我的傲娇了。”
田苗轻笑一声,开车一路进了化肥厂。
一天两趟,从宁城到岐山这半截路的路况相对较好,而且刚好是空车,从这天起,出了宁城后,田苗就把方向盘交给了邱成浩。
刚开始是挂着一档开上一两公里,然后就是一二档互换开上两三公里,十天过去,邱成浩已经能够在不用田苗的指导下开上二十来公里路了。
一个月了,田苗有些想念儿子和女儿了,这天从宁城返回亭县的途中,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顺便去调查调查你的事。”
开着车的邱成浩心中略慌了慌,不过方向盘握得依然很稳,“行,我跟着王晨阳他们跑一跑。”
“不用,两天时间,你干脆去凉城把考驾照的事给办了,去培训学校报完名之后,可能还得定下来具体的培训时间。”
这个时候考驾照还挺麻烦的,需要集中培训一段时间,才允许参加考试。
“我会尽量争取不参加培训。”
“你先去报名,我让杜哥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人把培训时间缩短一点,不培训肯定不行,有些考试项目必须培训了才能过关。”
虽然不清楚现在的考试要求,但是以自己的考试经验,这考试和真正上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行!”邱成浩应完声,犹豫一瞬,“今晚回去把合同签了吧!”
田苗望着车前方,眉头挑了挑,“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到窑山镇坐火车,合同在路上签。”
“行!”这几天田苗除了认真教他学开车之外,再没出现过让他揉手之类的事,他的心绪似乎渐渐恢复了平静,可是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晚上,田苗给王晨阳和许海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回家去的事。
“苗姐,那他呢?是跟你一起回去吗?”
许海知道了田苗同意培训邱成浩考驾照的事后,心里一直酸溜溜的。
“他去凉城。”
“去凉城干什么?”
田苗的眉头拧了拧,“去报考驾照培训的名,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苗姐,你别生气,我在想,他这一培训要两个多月,你以后一个人开车多不方便,要不我跟你的车吧!”
“你想得太多了,这事我自有安排。”
见田苗一脸的不高兴,许海赶紧止住了这个话题。
“苗姐,那他培训的时候,你还给他开工资吗?我们当年可是一分工资都没有的。”
“你难道觉得我和你那个黑心的老板一个样?”田苗的丹凤眼斜起,很是威严地望向许海,最近没收拾这小子,竟然又开始蹦跶了。
“不不不,苗姐是这世上最好的老板。”
“你的老板是他,你可别弄错了,不过你要是得罪我了,我照样可以让他开了你。”说话时,田苗指了指王晨阳。
“许海——”
王晨阳很是无奈地提醒许海一句,别看田苗平日里笑嘻嘻的,可是在某些事上,她却是极为霸道的,就比如在邱成浩的事上。
第二天,刚出亭县的路还好,两人签了合同后,田苗让邱成浩握了方向盘。
“必须培训的话,我的工资停发吧!”
昨夜邱成浩不好说话,其实他早就想过培训期工资的事,不干活的他的确不该拿工资。
“你确定?”田苗偏头微眯眼看着他,“听说你家里条件很差,没了你的工资,家里人的日子怎么过?”
“由我媳妇贴补,暂时不会有问题。”
田苗的双眼不自觉闪了闪,“你媳妇贴补?她哪来的钱?”
看来成芳把她的事都告诉邱成浩了,只是不知道告诉到什么程度了。
“她给人押车,老板人不错,工资听说给得不少。”
“看不出你这人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不仅林会计拿工资贴补你,你媳妇竟然也是个有本事的。”
邱成浩手里的方向盘猛地摆了摆,幸亏他立马反应过来,踩下了刹车,否则就要撞到路边的小山丘上去了。
把车停稳,邱成浩冷着脸转过来看着田苗,“我没花过林文慧一分钱,至于我媳妇,我很高兴她能拿钱贴补家里,这说明她终于把自己当成是邱家人了。”
“没花过就没花过,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田苗指了指方向盘,“你过来,还是我开吧,你这心态还不行,以后还得好好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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