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再没提过。”
自从出院后王大妮的心情似乎很好，周天那天还非得拉着他陪她和梁涛过周末，可是这两天她的情绪似乎又有些不太好。
王大妮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提起田苗那丫头的呢？似乎是他特意安排李卫平来医院给他‘汇报’整个宁城都找不到田苗这个人之后吧！
那几天，王大妮天天都闹腾着要让他去找田苗，逼不得已，他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当时，李卫平特意‘夸大’地说出了他动员了很多相关部门去找田苗的事，为的是让王大妮相信田苗真的不在宁城。
他也以为人海茫茫，兴许这一辈子田苗那丫头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想起这些，梁振南忍不住想起了王大妮在医院里时羡慕同病房那位张大娘有个女儿的事。
梁振南的心里突然一动，本来那位张大娘第二天才会出院，以王大妮对她的羡慕，最起码会再见见那位的女儿再出院，可是她却提前出院了，这似乎有些奇怪。
而且，仔细想来，自从出院后，王大妮似乎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周天应该是她期待的那件事要发生的日子吧，因为那天的她不仅性情好的出奇，而且还特意把自己打扮的精精神神的。
这两天她的情绪不好，看来一定和她期待的那事没发生有着极大的关系。
王大妮期待的那事会和田苗那丫头有关吗？而田苗那丫头知道不知道王大妮的期待？
“不应该啊，难道嫂子病好后忘记见过那丫头的事了？”
梁振兴有些想不明白，便拧着眉问道。
“这事怪我。”
他一直知道王大妮很聪明，尽管她很少说起她娘家的事，但是他也知道，王氏口里关于王大妮的身世是假的，从王大妮的谈吐，以及后来他教她识字时，她一学就会的架势来看，她以前应该是识字的，而且念的书还不少。
只不过她一直在藏拙，而且以前形势也有些复杂，他也便装作不知罢了。
正因为她什么都明白，所以清醒过来的她选择相信了他让李卫平演的戏。
梁振南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他自认为他是真心疼爱王大妮的，也觉得他们俩相亲相爱了一辈子，此时想来，恐怕王大妮心中筑起的那道墙从未向他打开过。
梁振兴张了张嘴，最终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就像他见到田苗后，他虽然觉得田苗和王大妮长得很像，但是如果梁振南不打这个电话的话，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打电话把有田苗这么个和王大妮长得极像、年岁也和他们的丫丫相当的人的事告诉梁振南。
梁振南在关心王大妮的同时，他的心里还有着有个女儿这样的渴望，可梁振兴只关心王大妮生活的是否快乐，所以他并不想再次揭开王大妮那差不多愈合了的伤疤。
“哥，那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吗？”
原来，梁振南觉得即使田苗和王大妮长得相像，却也不会太像，更多的可能是因为王大妮心里有执念才刻意放大了这个相似性。
但是见过田苗后，他也忍不住怀疑田苗就是他们的女儿了，因为两人实在是太像了，而且那丫头的下巴、鼻子似乎都有着他的影子。
见过田苗后，他就想过要好好查查当年的事，也查一查田苗的详细情况，但他却未敢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他不仅怕会伤到王大妮，而且也怕因为他的行动而害了田苗。
“你帮我到村里查查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点什么。”
“好。”
“另外，你也帮我去王家沟问一问当年那个把大妮带回来的王全福，大妮的娘家到底在哪里？”
说到这里，梁振南突然又改了口，“算了，这事先不查了，以后我自己去。”
“哥，嫂子不是王全顺送到外面的女儿吗？怎么，你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猜测，要是大妮真是王全顺的女儿，王...”
梁振南本来想直接叫出王氏的名字，但是最终还是改成了，“你二婶也不会那样磋磨她。”
他真心不愿还称呼王氏为娘了，但是他这个王氏名义上的儿子在梁振兴面前直接叫出王氏的名字也不合适。
王全顺，王氏的哥哥，当年王氏想要过继的就是王全顺的儿子，但却被梁振南给占了位。
当年王大妮是王全顺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他那个早早送了人的女儿，因为那边吃不饱饭，所以才领了回来。
王全顺前面几个生的都是女儿，还真有一个和王大妮年岁差不多的姑娘送了人。
他后面生的两个儿子都比梁振南小好几岁，而且领王大妮回来的时候说是他家姑娘，所以也不好留在家里嫁给自家儿子。
王全顺本打算要把王大妮卖给他们村里的人，但是王家沟的日子过得比梁振南家所在的阳山村还差，哪有人愿意买王大妮，所以最后便宜了王氏。
说是买，其实王氏是用两袋子粮食换的，而这粮食还是王氏逼着梁振南的亲生父母出的。
梁振南唯一感激王氏的怕也只有王氏用粮食给他买了王大妮这个媳妇，尽管那粮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出的，但是这个心思却还是王氏起的。
听到梁振南的回答，梁振兴脸上的神情不由滞了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王大妮时她那白白净净的样子，便也顺着梁振南的话道：“以王全顺家的情形，也养不出嫂子那样的人来，只是——”
“那事先不查了，你先在村里查查吧！”
“行，那我就先去村里问问。”梁振兴觉得那事现在还不太适合查。
在将要结束电话的时候，梁振南突然又开了口，“振兴，你若是方便的话，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关照那丫头就关照关照她吧！”
“哦！”梁振兴愣了一瞬，“好的，哥，我明白。”
“还有，如果你方便的话，也帮我再打听打听那丫头家的情况，我这里不方便行动，以免给她招祸。”
“哥，我知道，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你那里的事我帮不上忙，你自己谨慎些，那些人可不好应付。”
“嗯！”
挂了电话，梁振南的双眼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有些纷乱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小李，你进来一下。”
片刻之后，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李卫平的办公室就在他隔壁，听到他在唤他，应了声后便急匆匆走了过来。
“市长，您有什么安排吗？”
“供销公司的事你继续跟进，等扩大蔬菜供货量后看看效果如何，盯紧了，有事赶紧告诉我。”
“嗯，我明白。”
“另外，你打电话问问炼油厂家属楼的事进展如何，也顺便问问他们和通达运输公司的合同签了没有。”
“好的。”
虽然梁振南在李卫平跟前没特意提起过田苗，但对王大妮很熟悉的他，早就在猜测王大妮和田苗的关系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以前在原来任职的地方，曾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亲戚来找过梁振南，但是梁振南却从不会额外关照那些人，现在怎么就对那个田苗上心了呢？
如果非说田苗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田苗应该是王大妮的亲戚，而以前那些都是梁振南的亲戚。
李卫平原来只是个乡上的小秘书，是梁振南去那个乡视察的时候看上了他，而后便一路带着他。
算下来，他跟着梁振南已经有六七年了，这是第一回见到梁振南将私事和公事混到了一起，他莫名有些担心。
“市长，合同的事只是问问还是——”
“问问就好，到时候你把结果告诉我。”
“好的。”李卫平的心弦稍稍松了松，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句嘴，“市长，这事您过分关注怕是不太好吧！”
“不太好？”梁振南拧眉望向一脸纠结的李卫平，“你倒是说说是对我不太好还是对她不太好？”
“二者都有，但更多的是对您。”
李卫平很尊敬梁振南，也很佩服他的决策与判断，但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他又觉得难受，所以他还是觉得该说出来。
“以她们公司现在的业务量来说，炼油厂的业务接了自然会增加很大的一笔收益，不过若是不接也不会影响到她们公司的正常发展，但这事对您却是不一样的。”
梁振南拧着眉定定望着李卫平，但李卫平却依然倔强地挺着腰杆，就连目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小李，你后悔跟着我了吗？”
“市长，我从未后悔，以后也绝不会后悔。”李卫平义正言辞道，竟有种宣誓的即时感。
梁振南的嘴角不自觉挂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只是让你打听打听，即使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插手的。”
他不是不想插手，而是不能插手。
李卫平离开后，梁振南拧眉发了一阵呆之后，便拨通了冯建设的电话。
一通电话下来，他从冯建设的口中除了打听到邱成浩就是田苗的老公之外，也知道了田苗是如何办起通达运输公司的，他感到欣慰的同时也莫名有些心疼那丫头。
一向自认自控力很好的他，今天却有些坐立难安，他非常迫切地想弄清楚田苗究竟是不是他和王大妮的女儿。
他在脑海里开始寻找凉城和曲屏有没有他熟悉的人，凉城是有不少认识的人，但是那些人似乎都和田苗挂不上关系。
曲屏县？梁振南的双眼猛地一亮，他的老部下方建平好像去年夏天的时候调到曲屏县当了二把手，而且主管的刚好是商业这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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