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阴冷潮湿,单白蜷缩着身子,全身冻得没有知觉了,她双眼紧闭,挨着时晞,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也很久远的梦。
悠闲的午后,种满向日葵的庭院,白色的洋楼,偏古典风格的装潢,淡黄色的羊绒地毯,款式有些老的家具,以及,停留在十年前的日历。
单白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一切,有些愣神,忽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伴随着轻轻哼歌的温柔女声,心有所感,她缓缓抬头望向厨房,不出所料,看到了正在炒菜的妈妈。
单白并不意外,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多次梦见了他们,有鲜血淋漓的噩梦,也有其乐融融的美梦,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同,她第一次梦见她小时候,而且还如此清晰,就连日历上的时间都一清二楚。
她看着五岁的自己穿着可爱蓬松的公主裙,刚从幼儿园回来就直直奔向厨房,一把抱住妈妈柔软的腰,奶声奶气的撒娇道:“妈妈妈妈,我们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吧,太阳这么大,它们快要渴死了!”
幼稚园的老师刚刚教会她爱护花草树木。
“好好,真拿你没办法,等妈妈把这盘菜炒完好不好?”妈妈露出温柔的笑容,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梓
“好!”小单白乖巧点头,笑了,小嘴咧得很开。
一旁的单白看着妈妈做完饭,去卫生间提了一桶水,然后带着小单白去了庭院,耐心的教她怎么浇水才不会给花的根茎造成伤害。
小单白不停点头,脸颊红扑扑的,手里拿着舀水勺,一脸跃跃欲试。
单白皱了眉,对这一幕有印象,这确实在她的小时候发生过,她记得后来……
“妈妈,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小单白的声音清脆而稚气,她指着一株花瓣鲜红,根茎细长的植物,好奇的抬头问妈妈,边说边伸出手,想去碰一碰。
庭院里种的都是向日葵,金灿灿的一大片,这株植物在其中红得很明显,不过由于量少,又在围墙底下,一般人很少注意。
“这是……”
妈妈望过去,脸色忽然大变,刚要出声阻止她,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不许碰它!”
小单白吓了一跳,缩回手指,转头,看到了刚下班回来的爸爸,他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生气的瞪着她。
“爸爸?”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茫然无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而不只有爸爸生气了,妈妈自从看到花起,脸色就异常难看,倏地站起身,冷冷质问他:“你对着孩子吼什么吼,要脸么?还有,这东西是你种的吧?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会碰这玩意了吗!?”
“我有什么办法,家里用钱这么紧张,你又不出去挣钱,我的工资根本就不够你们开销,只有做这个来钱快……”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被发现了,你的一生就完了!”
“那也总比过苦日子强,你难道就不想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吗?”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
小单白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才结束了这场争端。
单白对这段记忆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父母吵架,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当初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
她愣愣的看着花瓣比血还要鲜红的花骨朵,当初太小,不知道这是什么,现在她可以准确的叫出它的学名——罂粟。
原来,迹象发生得这么早,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
忽然,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画面一转,落日的余晖中,她看到十六岁的自己和淼淼,一同背着书包,走在放学的路上。
“淼淼,等下去我家,我给你听时晞最新的专辑,主打曲真的超级好听,你听了后也一定会粉上他的!”
十六岁的单白刚上高中,对时晞迷到无可救药,总是喜欢在空闲时间里积极的向朋友安利他。
夏淼淼没吱声,由始至终都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她的脸,过分沉默,她双手紧紧抓着肩下的书包带,指甲用力的嵌入掌心。
“淼淼,你在听我讲话吗?”单白见她不说话,拍了下她的肩。
“……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夏淼淼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扯了嘴角,笑得若无其事,“你刚刚说什么?”
“哦,我说时晞他啊……”单白继续眉飞色舞。
回到家,单白兴冲冲的拉着夏淼淼到自己的房间,想要给她看时晞的海报,却被爸爸拦住了。
夏淼淼一看见他,脸色唰地煞白,眼底埋着深深的恐惧,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然而神经大条的单白完全没有发现,只是奇怪的抬头看着自家老爸。
“爸爸,你有什么事吗?”
“小白,帮爸爸买包烟好不好?”单父笑容慈祥的看着她们,亲切的摸了摸单白脑袋,大方的给她一百块钱,“找的零钱自己拿着,不用还我。”
单白看着崭新的红票子,眼睛亮了亮,迅速点点头,“好啊,现在就去买!”
接过钱,她很开心的对夏淼淼道:“淼淼,你在我家等一下,我把烟买回来后,剩下的钱请你吃饭。”
她说完转身,却不料被拉住了袖子,夏淼淼眼中含泪,全身瑟瑟发抖,用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张嘴,“……不要走,救救我,求你了……”
她的声音太小,几乎是含在嘴里说出来的,单白没有听清,但着实被她的模样吓着了,担忧的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只是有点怕生而已。”
单父突然上前一步,状似亲密的搂住夏淼淼的肩,暗暗加大力气,表情和蔼的问她:“你说是不是啊?”
夏淼淼身体一僵,默不作声的点头。
这样啊……
单白恍然,笑,很认真的对她道:“你放心,别看我爸爸长得凶,其实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向你保证。”
她说,我保证。
很坚定的语气,掷地有声。
份量那么重的词,是谁给她的权利,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口。
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处在另一个世界的单白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看着淼淼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变得空洞绝望。
难怪,淼淼会这么恨她。
难怪,她会恨不得杀了她。
毕竟,看了这个后,连她自己都很想这么做。
心里难受得快要不能呼吸时,单白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家中的沙发上,漂亮的壁画,华美的吊灯,是她现在的家,爸爸妈妈淼淼都不见了。
电视上正放着电影,是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单白茫然的看着,有些不知所以然。
“喂,你怎么又发呆了?”
“杰克都开始说遗言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发呆,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时晞把她抱在怀里,使劲的揉搓她的脸,无奈又好笑。
单白怔忪了好一会儿,他的怀抱太过真实温暖,让她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看着家里熟悉的家具,摆设,就连她前天买的新花瓶都好端端的摆在茶几上。
神智渐渐苏醒,让她更加确定,这里才是现实,而刚刚经历的一切才是梦境,可怕又荒唐的噩梦。
“你怎么了?”见她一直不作声,时晞挑眉不解。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还好醒了。”单白笑,舒展了眉眼,放松身心赖在他怀里,贪婪闻了闻,真好,他还是她的时晞,一个人的时晞。
“你刚刚还睡着了?”时晞不可置信,小声嘀咕:“有这么无聊嘛,好歹也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认真点好不好?”
“是是,那我们来认真的讨论剧情,如果你是杰克,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当然是把你从木板上踹下去,然后自己爬上去,幸灾乐祸的看着你在水里挣扎。”时晞狞笑,张牙舞爪状。
单白信了,泪眼汪汪,“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想要我救你,可以,但有条件。”时晞晃了晃食指,微笑,“我可不像杰克那么伟大,让露丝又是结婚又是生子的,我只是个俗人,所以我要你记住我一辈子,直至死前的最后一刻。”
他温柔的凝视她,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你可以和别人恋爱,可以结婚,也可以生子,我不反对,但也做不到祝福,所以请记住,万一你以后和谁好上了,千万别到我的坟前秀恩爱,否则我见到一次诅咒一次。”
他笑叹,无可奈何的表情,“我有多小心眼,你是见识过的。”
单白的心不由自主的揪紧,脱口而出:“既然这样,你还是自己活下去吧,或者我们一起死,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那可不行,救人,特别是救心爱的人,是一种本能。”
时晞轻笑,低头,唇贴近她的脸颊,吻去她的泪水,声音轻柔得不像话,“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单白第二次睁开眼,伴随着强烈刺目的白光,脑中一阵晕眩,她微眯着眼,怔怔看着洞穴外面,晨光熹微,万物复苏,鸟儿在空中盘旋鸣叫,天亮了!
她欣喜不已。
“时晞!时晞!快看,天亮了!我们熬过去了!”
“……时晞?”
没得到他的回应,单白焦急坐起身,黑色的棉袄外套从身上滑落,她看着,认出是他的衣服,心中咯噔一声,急切转头,看到了让她睚眦欲裂的一幕。
少年一动不动的靠在石壁上,歪着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透明到没有丝毫血色,他穿得很单薄,只有一件白色的羊毛衫,弱不禁风,更让她心裂的是,他的双手双脚伤痕密布,那双修长漂亮的像是艺术品的手血肉模糊,她几乎能看到他外翻的手指甲盖,鲜血染红了他身下洁白的雪地。
“时晞,时晞……”单白眼泪瞬间掉落,惶恐到了极点,拖着右脚爬过去,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想碰又不敢碰,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鼻息。
她蓦地睁大双眼,手指剧烈的颤抖起来。
没有呼吸了……
唔,说实话不想这么写的,可写到最后收不了手了,我会不会被寄刀片(捂脸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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