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白惊慌失措,手指颤抖的抚摸少年沾满鲜血的脸颊,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时晞!时晞!”
她用手拼命堵住他流血的伤口,哭着喊他的名字,希冀他能够醒过来,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可无论她怎么喊,少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雪的面容像是古希腊神话里高高在上的神袛,绝美而安详。
有很多路人认出了时晞,一片混乱,而唐越安在撞了时晞后,没有片刻停留,飙车远去,后面有好几辆警车穷追不舍。
“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单白不断喃喃重复,眼泪决堤,情绪全然崩溃,脑中眼中都是他,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有一辆警车停在了他们身边,下来了两个警察,一边安抚她一边将时晞抬入警车里,火速开往医院,单白浑浑噩噩,忘了自己是怎么上车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等回过神来,她人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门外,眼睛通红,手脚冰冷,无助的看着红色手术灯,害怕的抱住自己胳膊,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克制自己,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彷徨。
时晞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开,他的团队,助理,还有圈中好友都赶了过来,就连徐文倩也来了。
而严衍,就站在单白的跟前,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性格向来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单白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又极端的表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估计已经死一万次了。
听闻时晞出了车祸,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单白,瞬间冷了脸,只说了三句话。
“又是你。”
第一句。
“你是不是只有看到他死了才会甘愿离开?”
第二句。
“现在立刻从这里消失,这里不欢迎你。”
第三句。
单白面颊挂满了悲伤的泪水,这次她没有向他妥协,倔强的仰起脸,果断摇头,声音沙哑却带着坚定,“...我不会走的,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醒来,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临别时他的眼神还历历在目,那个时晞,那个高傲自信不可一世的时晞,竟会用那样卑微的眼神看着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他在挽留她,他舍不得她,他需要着她。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不会再让他露出难过的表情,她会陪着他,会让他第一眼醒来看到的是她,然后亲口向他确认那个答案,那个既让她害怕,却又渴望听到的答案。
经过漫长又煎熬的等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严肃的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围在门前紧张兮兮的一大票人,问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单白想都不想的站起来,严衍却先一步走到医生面前,直接问他时晞的情况如何。
医生将他默认为时晞家属,点点头道:“情况有点复杂,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严衍听后皱了眉,神色阴晴不定,刚要跟医生过去,想起什么,冷淡的扫了一眼紧抿嘴唇的单白,转头对时晞的助理道:“小陈,你送单小姐回去。”
“这......”小陈挠挠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径自低头沉默的单白,“单小姐,这么晚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是啊。”徐文倩也劝了起来,坐到她身边,面露担忧,“你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要不然我陪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想见他,但也必须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等啊。”
单白没说话,只是摇摇头,泪水流干了的她,表情只剩下麻木,两眼直直看着手术室,目光仿佛穿透了大门,看到了里面昏睡的人,她知道他就在里面,她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出来。
“医生,时晞他到底怎么样了?”
严衍一进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沉声问道,语气罕见带了一丝焦急,不复往日的沉稳。
“伤势很严重吗?”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医生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被送来的及时,经过抢救,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大可放心。”
严衍松了一口气,“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医生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他的颅脑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就算能保住命,也可能会遗留神经系统功能障碍,至于什么时候醒来,主要看病人。”
严衍眼眸一沉,握紧拳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他可能今天醒,可能明天醒,但也有可能永远都不醒......”
严衍表情难得出现了几秒空白,“你是说,他会变成植物人?”
“这个我们不敢轻言断定,要留院观察一个月方可得知。”
“请一定要让他醒过来!”
严衍面容陡然变色,唰地站起身,紧紧盯住医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无论出多少钱都可以。”
“这不是钱的问题。”医生摇头叹息,“就像是癌症,有钱也不一定治得好,总之你先联系他的父母吧,或者把和他关系亲密的人叫过来,多陪陪他,和他说说话,说不定会有效果。”
严衍皱眉,“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没有自主意识,应该感知不到别人吧?”
“不一定,科学实验证明,植物病人还是存在一定意识的,曾有过一个案例,一个护士试探性的拿出一百块钱在植物病人眼前来回晃动,对他说‘这钱是给你的,拿到就是你的’,病人的一只手居然颤抖着的举了起来,并花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够到了钞票。”
医生讲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润嗓,接着道:“虽然这听上去有点玄乎,但确实是曾经发生的事实。”
严衍半信半疑,拿出手机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打给时晞的养父,那老头看他一直不顺眼,若是知道时晞出事了,指不定怎么闹腾,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联系他。
而且与时晞亲密之人,时晞最想见的人,门外就有个现成的。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烦躁的揉太阳穴,将浮上心间的负面情绪狠狠压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现实。
***
时晞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单白亲眼看着他被抬了出来,脸上戴着氧气罩,罩上覆盖着淡淡白雾,他在呼吸,他还活着!单白几乎喜极而泣,想进病房看他,却被一堆人堵着不让进,都是时晞团队的人,听从严衍的指挥,看她的目光带有敌意。
正当单白苦苦恳求时,严衍从办公室出来了,心系时晞安危的她全然忘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飞快跑过去问他:“时晞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没事了?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她抬头看着他,神色紧张不安,隐隐带着乞求,乞求他告诉她事实,乞求时晞平安无事。
严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薄唇轻启,残忍的打破她的妄想,把医生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照搬过来,看着单白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心中对她的厌弃更深。
“一个小时。”他冷冷的说,“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看他,现在开始计时。”
单白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后,二话不说,转身冲进了时晞的病房,这一次,再也没有人阻拦。
雪一样的少年,静静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长长的睫毛,安详的脸容,微弱的呼吸,就像一具精致的玩偶,空有美丽的躯壳,却没有生机和活力,若不是旁边的心电图曲线分明,她几乎以为他已经离她而去。
单白关上门,轻轻坐在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本来干涸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在雪山山洞时也是,似乎,在他们每次即将离别的时候,他总是以一种最决绝,最残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刻骨铭心,斩不断,忘不掉,也离不开。
也许严衍说的没错,她就是他的扫把星,生来就是克他的。
“喂,时晞,起来啦,我知道你在装睡,想等我进来吓我一跳,对不对?”
单白吸吸鼻子,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含泪笑道。
“……严衍说你可能成为植物人……怎么可能?你可是时晞,大名鼎鼎的时晞,光芒四射的你,背负仇恨的你,高傲倔犟的你,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在床上度过一生?”
少年纹丝不动。
单白嘴角苦涩,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努力微笑,“你知道吗,我读高中时,只因在电视上看了你一眼,就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你,买专辑,买海报,贴得房间里满墙都是,你在阁楼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而已,妈妈说过我很多次,可我就是听不进去,其实我也很奇怪,好看的明星那么多,唱歌比你好听的更不少,我为什么会单单只喜欢你,我到现在也没找到答案。”
“因为追星,因为喜欢你,我错失了很多孝敬父母的机会,所以他们去世后,我真的很后悔,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到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才会把所有和你相关联的东西封存在阁楼,再也没有踏进去一步,就在我渐渐把你淡忘时,上帝却开了一个玩笑,让你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时的我是什么心情,虽然理智告诉我要冷静,这可能是阴谋,可能是一场骗局,但感情却不自觉的往你身上倾斜,所以最后你向我表白,就算是骗我的,我还是很开心。”
单白笑,温柔的凝视他,将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
“时晞,其实我是个很自卑的人,就算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欺骗,没有离别,我觉得我们还是走不到最后,身份地位悬殊暂且不说,我自认性格呆板无趣,毫无闪光点,交往过的男生都只是图一时新鲜,很快就会抽身离去,而你呢,你比他们优秀,性格也更鲜明,时间久了,自然也和他们一样,厌倦我,离我而去,那是我不能忍受的。”
说到这里,单白不由苦笑一声,眼中泪光闪烁,“可你总是用行动告诉我,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身份,不是性格,而是生死,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一而再再而三的牺牲生命救我,拜托你搞清楚好不好,你的命比我值钱多了,为了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
她哽咽道,内疚和自责排山倒海,眼泪越流越凶,终于说不下去了,趴在他床边,痛哭失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单白眼睛红肿,哭得喘不过气,声音断断续续,一个小时早过了,却没有人进来赶她走,现在是深夜,窗外漆黑一片,她哭累了,在他床边,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同时,脸上传来温润的触感,有什么东西在摩挲着她的肌肤。
单白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看,她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倒。
他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时晞……”
单白稳住身体,呆呆的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人,以为是梦,使劲掐自己脸。
时晞却笑了,像个孩子般,眼睛弯弯,笑容纯粹灿烂,眸中流露出几分稚气,脑袋亲热凑过来蹭她的脸。
“小白!”
你们以为只是失忆?哼哼,太天真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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