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见面，时间并不长。
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再见到陆昊然，竹瑜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双脚好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陆昊然一步步走了过来。
“刚下班？我听说厉擎东出差了，想必你也不会回厉家，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竹瑜顺着看过去，这才看到了那辆有些眼熟的车。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看见车子已经熄火了，想必陆昊然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
“七点多到的。”
他也没有隐瞒。
竹瑜愕然：“那你怎么没打电话？”
足足四五个小时！
他一个聪明人，竟然就这么傻站着等她？
而且，她还不一定会出现。
“很久没有体验等一个人的感觉了，想重温一下。以前去你们学院的学生会办公室找你，也是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
陆昊然淡淡地回答道。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大学生涯的事情。
自从他出国以后，竹瑜就跟陆昊然断了联系。
偶尔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是从竹瑾那里，三言两语，掀不起竹瑜心头的一丝波澜。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大家的时间都这么宝贵，何必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竹瑜尽量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不等陆昊然说话，她又抢先一步问道。
“方便让我上楼去坐坐吗？”
他抬头，看向楼上的某扇窗户。
陆昊然来过竹瑜的住处，所以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
她想也不想地摇摇头：“太晚了，不方便。”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的确不方便，所以，陆昊然也没有强求。
“上车吧，我找个地方。”
他转身往路边走。
竹瑜喊住了陆昊然：“不用了，你别麻烦了，我知道一个地方。”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陆昊然迟疑了几秒钟，跟上竹瑜。
路口那家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果然还开着，这个时间几乎没什么客人，收银员小妹在拿手机看直播，笑得花枝乱颤，看见他们走进来了，也没在意。
竹瑜拿了两瓶水，她交了钱，递给陆昊然一瓶，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就在这里吧，挺安静的。”
她坐下，拧开瓶盖，喝了两口，看着窗外。
陆昊然在竹瑜的身边坐下，两个人并排，谁都没有再说话。
“陆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尽管当时的情况特殊，但动手伤人的毕竟是自己，竹瑜还是略有一点过意不去。
她主动问道。
“没有伤筋动骨，不严重，已经结痂了。”
陆昊然捏着那瓶水，缓慢地回答道。
竹瑜垂下眼睛，声音涩涩的：“我当时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希望你理解我。”
以那种情况，她绝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厉擎东受伤。
“我只想知道，如果那个人不是陆芷晴，而是我，你会不顾一切地砸下去吗？”
陆昊然扭头，看着竹瑜的侧脸。
他的妈妈一向强势，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又逼着他出国留学。
直到陆昊然在金融圈里小有名气，成功入驻陆氏，一步步按照计划去做，她才终于放手，同意回老家生活。
“恋爱”这件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幸好，陆昊然一向眼界高，哪怕到了大学，也没有遇到令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
直到竹瑜的出现。
他才知道，完了，他恐怕要违拗母亲的心意了。
但她明显更快一步，将出国深造这件事迅速推上了日程，让他没有退路。
更没有机会跟竹瑜做出承诺。
他凭什么让她等自己呢？
他甚至都没有对她好好地表白过……
走的时候，陆昊然感到十分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像是逃一样，离开了云城。
“会，我会。”
竹瑜想也不想地说道：“不管是任何人，如果想要拿刀伤人的话，我都会那么做。”
两相权害取其轻，用花瓶砸人是不对，但总比眼看着有人被捅死要强得多。
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是这么做的。
陆昊然苦笑一声，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算了，当我没问。”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会为了救厉擎东而伤我吗？
这是一个特定的问题。
不过，陆昊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听到她的回答比较好。
这样就能保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天晚上，陆芷晴跟我说，她发现自己忘不了厉晴西，哪怕对方根本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地犯贱。”
沉默片刻，陆昊然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陆芷晴的话。
竹瑜眼皮一跳。
陆芷晴这不是在作死吗？
就算她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对着自己的未婚夫说出来，她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结婚了？
这姑娘是真性情，还是傻透了？
竹瑜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是用一只手按着额头，无声叹息。
作为局外人，她看得出来，厉晴西对陆芷晴确实没什么。
其实他们两个人当年似乎也没发生过什么，可能厉晴西的出现，满足了陆芷晴心中的那点少女幻想。
比如龙骑士救走落难公主，之类的。
“那你怎么想的？她对你这么坦白，或许也只是想要得到你的回答吧，快刀斩乱麻。”
想了半天，竹瑜抬起头来。
“是，她的确是把决定权交到了我的手上。”
陆昊然点头：“她说，不管我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怪我。”
听到这里，竹瑜的心跳忽然毫无预兆地加快了。
又或许，是在这一瞬间，陆昊然的目光变得异常灼热，烧得她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了。
“我还没有给她回答。”
果然，他再次开口，语气低沉，又多了一丝期待。
“陆昊然，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应该来找我。”
竹瑜握紧拳头，再次看向窗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地恢复了正常，脸颊不再发烫，整个人也逐渐坦然。
“我已经从学生时代走出来了，希望你也可以。有些事情，如果在恰当的时候都没做，那么在不恰当的时候，就更不应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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