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7:22
因为沈适,饭桌再次安静下来。
他在睡衣上穿了件外套,整个人显得有些清瘦,眉目间有些许掩藏不住的宁和,吃饭的时候也不太说话。
萍姨吃了几口菜,停下手里的筷子,说道:“早上老张买了一些青菜和一条多宝鱼,中午咱吃米饭吧。”
沈适低头吃着,顿了顿道:“您看着做。”
“一会儿是要出去吗?”萍姨问。
“嗯,去接小西。”
萍姨笑了笑说:“这两天不见它,我都有点不习惯。”
张见闻声,看了一眼老张。
“沈先生养的猫。”老张小声说。
简单吃了一点,沈适搁下饭勺,站了起来,对张见道:“一会儿你跟我去吧。”说完上楼去了。
等他走远,张见道:“沈先生还养猫?”
“好像是朋友从南边寄过来的,算起来,都四年多了,沈先生很看重,你可别大意。”萍姨叮嘱。
“我知道。”张见说,“谢谢萍姨。”
“一会儿出去开车别太快,沈先生喜欢慢。地址我发你微信了,不远,沈先生要是不去公司,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老张接着说。
张见翻着手机,多看了一会儿。
“快去开车吧,沈先生该下来了。”
张见一边拿着手机在按,一边往车库走去,嘴里还不忘回道:“不会耽搁,我买本书,很快完事。”
萍姨看着老张笑:“还挺爱看书。”
“这小子。”
说话间张见已经走远了。
经过一晚上的冷风敲打,梨园的地面上又落了一层叶子,铺在后院的几棵大树下。院子被收拾的像个菜园子,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抬头就能看见被雾遮住的山,这半山腰的风景果真是美。
沈适换了件毛衣和西裤,就下了楼。
“穿这么少会感冒。”萍姨跟上来。
沈适:“无碍。”
张见将车已经停在院里,打开后门,沈适走过来低头就上了车,再关上车门,缓缓驶出梨园。
盘旋的山路弯弯绕绕,天也似灰暗。
沈适坐在车里,闭着眼睛。他穿着灰色的毛衣,清清淡淡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透明的玻璃片后面,那双眼也淡漠极了。
张见看向后视镜,多瞧了几眼。
沈适慢慢睁开眼:“怎么了?”
“还没见过您戴眼镜的样子。”张见笑着说。
“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要放在二三十年代,像一个民国读书人,斯斯文文,都可以和闻一多徐志摩较量一番。”
沈适没听过这种言论,倒是笑了。
“你很喜欢读书?”他问。
“除了给您当秘书,最喜欢的事儿也就是读书了,平时没事儿就翻开看看,总不能太闲。”
“读什么书?”
张见开车速度又放缓了些,道:“外国小说偏多一些,也爱读野史传记,觉得新鲜还有意思。”
“这么喜欢读书,不陪女朋友?”沈适问。
张见顿了片刻,笑笑:“分手了。”
沈适沉默,看向窗外。
张见道:“有时候不太理解她在想什么,也猜不出来,挺难捉摸的,搞不明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沈适抬眸:“还喜欢?”
“喜欢有什么用,人家不喜欢我了。”
沈适半晌才道:“女人是挺难琢磨。”
“不过还好,分手了也轻松了,不用再想着每天怎么哄她开心,有时候真挺累,想想还是挺渣的。”
沈适皱眉:“渣?”
“是我,我渣。”张见干涩笑笑,“刚分手居然觉得轻松,也没有想着怎么去挽回,您说我是不是挺渣的。”
沈适:“分多久了?”
“两天。”
沈适:“她也许在等你电话。”
张见:“您跟我说笑呢吧,分手是她提的,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还是微信分的手,干净果断,怎么可能还会等我电话。”
沈适:“女人大都口是心非。”
张见听罢,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沉默。
“我们是大学同学,不同系,她是那种比较文静的女生,倒不是第一眼有多惊艳,就是很耐看,心事也多,老藏着不说出来,相处久了也挺累。”
沈适:“她不说,你也不问?”
张见:“怎么会不问,问了也不会说,她太敏感又好强,巴掌大的小事都能脆弱半天,您说这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耶稣。”
沈适笑笑。
“难怪会分手。”他说,“她不说不代表不想说,可能有很多难言之隐,这个时候更需要你,而你却不知道怎么办,不分手还等什么。”
张见抿紧嘴,吸了口气。
“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张见道。
沈适抬眼。
“您有过特别喜欢的人吗?”
沈适眸光半闪,嘴唇轻轻张开,目光缓缓落向窗外的小山,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道:“好些年前的事了。”
张见犹豫道:“她和别人结婚了?”
沈适:“分开太久,谁知道呢。”
“您难过吗?”
沈适慢慢垂眼,轻笑一声。
“或许像你一样,分开时觉得轻松,不需要再想着怎么讨好去相处,时间长了,有的人就忘了,有的人想回头都不知道路。”
这声音听的苍凉,张见不再问。
很快就到了山下,开了两条街,才到那家宠物医院。医院不大,是一个小小的,看着很普通的私人诊所。
沈适道:“你在车里等我。”
他说完下车,走了进去。
医生年纪大,视力却好,老远就看见沈适走过来,对着身边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子道:“去把小西抱出来。”
沈适走近:“梁叔叔。”
“今天来这么早,我这才刚开门。”梁老医生说着笑了笑,“手术很成功,这几天注意饮食清淡一点。”
沈适轻嗯了一声。
随着一声长长的软软的“喵”,小西窝在女孩怀里,看见他,仰起脖子,蹭着身子,嗖的一下蹦到他怀里,沈适接了个正着。
他抚摸着它的头:“还这么皮。”
“它这算乖的,昨天来了一只花猫,把我这都要掀翻了,到处蹦跶怎么都抓不住,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沈适笑笑:“您也该安享晚年了。”
“闲不住的命。”老医生摆摆手道,“我这一天不做个什么就全身痒得慌,忙起来人也就充实了,倒是你,也该找个人过日子了。”
沈适抱着猫,猫蹭着他的毛衣,毛衣被拨来拨去,他低头看着猫,一边轻抚,一边无所谓的笑着道:“一个人习惯了。”
“这可不是好习惯,总归得有个人在跟前,嘘寒问暖,这才叫有生活气。”老医生说,“要不我孙女……”
沈适无奈:“您别折煞我。”
“我也就那么一说。”老医生摇头笑道,“像你这种惦记着别人的人,我可不放心给你介绍对象。”
沈适笑,说了两句便回到车上。
猫窝在他的腿上,舒服的趴着睡。也不叫一声,难得的乖。车子稳稳开起来,动也不动。
张见道:“沈先生,这就是小西吧。”
沈适:“嗯。”
“您养的真乖。”
沈适:“前两年公司很忙,我不怎么在家,都是萍姨喂的,和我也不大亲近,今年才慢慢好一点。”
“您怎么会想起养猫呢?”
沈适抚着小西的毛,弯弯嘴角。
“很多年前去过一个小镇,在一家客栈,小住了几天,那家客栈的老板养了一只肥猫,说好生了小猫送我一只。当时留了个地址,没想到后来还真收到了。”
张见:“还是一只折耳猫。”
“是啊。”沈适道,“刚送过来也就巴掌大。”
张见笑了一声。
沈适:“很好笑?”
张见顿时收了笑意,讷讷道:“就是觉得您话不多,可是说起小西的时候,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你见我才两个小时不到,哪里谈的到平时。”沈适说。
张见:“以前虽然没怎么见过,但您的为人我是知道些的,做事果决,眼光独到,要不怎么能把沈氏做的这么好。”
“是吗?”沈适问。
小西忽然叫了一声,又趴着了。张见看了后视镜一眼,笑了,看了眼时间,问道:“沈先生,我们现在回梨园吗?”
沈适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去公司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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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陌生人》,张怡微。我很喜欢她的散文,出一本买一本,她现在是复旦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的硕士生导师,年纪轻轻三十来岁,讲着我喜欢的课,那是我羡慕的样子。她的散文读起来像是喝茶,安安静静,心也平和,还能学到一些书本以外的东西。可能是读的多了,写作总是会受一些影响,小说写的也会有散文气质在,算是一种风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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