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知道贾璟的意思,但是却不能不关心宝玉的安危,那可是她疼了这么多年的亲孙子!临了临了了,总不能再叫她感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啊!
因此贾母哭的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却还在吩咐人道:“去问,要是璟儿不回来,你就给我守在他的衙门门口!什么时候他出来了,什么时候请他回来!快去!”
贾琏闻言脸都僵了!这冰天雪地的,叫他守在门口等贾璟出来?那还没等宝玉没呢,我就得先没了!同样都是您老的孙子,您老不能这么差别对待罢?
贾赦看贾琏无动于衷,便上前就是窝心一脚破口大骂道:“该死的畜生!听不懂人话吗?老太太说话你没听明白?叫你去你就快去!拉着死人脸给谁看呢?”
贾琏不敢说什么,急急忙忙的便去了,心中窝火,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是暗自烦恼,贾璟和家里斗法,苦的倒是我了!这家里待着真是越来越没有滋味…………
那边见贾琏走了,贾母也不免病倒在床上哎呀哎呀的呻吟,鸳鸯垂泪帮贾母按摩,而一旁的元春也顾不上黛玉了,急忙的劝解着贾母。
贾母含泪的抓着元春的手道:“若是都有大姐儿这般懂事,就是一万个璟儿宝玉的,我也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只是…………你们还小,不懂老人的心思,我…………”
贾母说到最后实在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是哭着摇着头,元春并贾家姊妹们见她可怜,也是不免的都是落下泪来。
元春连忙安慰贾母道:“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璟弟也许是跟家里闹了些别扭,终究是一家人不是,还真的难为宝玉不成?老太太放宽心就是了,璟弟也许是真的忙的没空管这些了,等忙完了,也就好了。”
这话说的在场谁都不信但是却也不能不信,因为现在她们才意识到,原来之前那么多勋贵诰命上门给她们营造的自己又行了的错觉是何等的荒谬,离开了贾璟的贾家,原来真的什么也不是…………
…………
李钩无语的看着面前的门子道:“打发他走,就说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叫他自己想办法去!”
李钩都快烦死了!不过是利用罗帮做了点儿事儿,这罗帮还沾上甩不掉了!老子找自己也就罢了,现在小的也来找自己!怎么给我做回事儿,我还得把你们当成祖宗供起来了?
因此李钩很是不耐烦的吩咐门子打发了翁秀明滚蛋,可是门子却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他说您要是不见他的话,就让我转告您…………他父亲是被锦衣卫带走的…………”
李钩闻言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吓得直接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门子见李钩如此失态也是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道:“是他说,说您要是不肯见他也可以,让我转告给您,他父亲被锦衣卫带走了,现在就在诏狱,还说他父亲可未必能在诏狱挺多长时间…………”
李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这个小王八蛋居然敢威胁自己!最关键的是自己还真的被他捏住七寸了!
要知道诏狱那个地方就算是李钩也是有些犯怵的,外界只是略有耳闻就吓得够呛,而他这样的皇族子弟自然更是了解这个地方。
这里可是能让太祖朝的那些个英雄好汉们都欲仙欲死的地方!任你是什么杀人如麻的领兵大将,还是铁骨铮铮的文臣,到了那地方就没有人家锦衣卫撬不开的嘴!
要是翁福言是被别的衙门带走的,李钩绝对是看都不带看的,并且送上两个字:“好死”,毕竟有都用完了,随手一扔便是了,但是要是翁福言是被锦衣卫带走的可就是两码事了!
要知道翁福言可是参与了自己的计划的!炸金水桥的事情,刺杀太上皇的事情,甚至是图谋永熙帝的事情都有翁福言的一份儿!
翁福言虽然并不知道整个计划,但是最起码的也知道一部分能猜到个大概,要是他挺不住说出来,锦衣卫再这么一顺藤摸瓜…………
李钩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别看现在永熙帝对他好言好语的,要是真的让永熙帝逮住他的死穴,那绝对是不弄死他不算完!
而要是让朝臣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继续出面保自己都是两码事!毕竟义忠亲王都去了这么多年了,人情债这么些年还他还的也差不多了,他自己作死,谁还敢保他?能留他具全尸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李钩又是一阵遍体生寒,不行!翁福言还真的得捞!他死哪儿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死在锦衣卫衙门!
李钩恨得咬牙切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一次捞他不知道又得耗费多少精力和人情!
李钩双眼微眯,等把他捞出来找个地方就解决了他永绝后患!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才会有今天这种破事发生!
李钩想着,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对门子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外面的那个人,这件事我知道了,让他一会儿拿着我的手书去找鼓武营指挥使毕宪,他会在中间牵线搭桥!但是记住,要付出什么代价,可就不是本王和毕指挥应该做的事情了!”
“是!”
门子看出李钩的心情不是很好,于是急急忙忙的便领命去了,而李钩则是一脸阴沉的写着信,他在军中能说的上话的不多,刚好这个应该是最能和韩国公贾璟搭上话的人了!
鼓武营前段时间联防的时候被划给了韩国公,韩国公这段时间一直在消化,而换上来的这个鼓武营指挥毕宪,就是刚刚投靠了韩国公的一位,顶掉了原来的鼓武营指挥使平安侯高静。
他身上没有爵位,所以正在很积极的向韩国公靠拢,恰好当年老义忠亲王处于种种原因帮助过他几次,他念着人情,算是跟义忠亲王府搭得上话,从中间捞个人搭个桥应该是能办得到的。
李钩没有办法,军中的人情他是真的不多,这个他其实现在就已经在心痛了,所以才特意叫翁秀明尽量满足毕宪的条件和要求,希望以此能够延续和毕宪的交情,虽然很渺茫就是了…………
等在外面的翁秀明在得到了李钩的手书之后也是十分兴奋,急忙的道谢之后便向着毕宪的府上去了,刚刚独当一面的翁秀明哪里知道,他手中的根本就不是救翁福言的保命符反而是杀了翁福言的催命符!
李钩因为翁秀明的举措,已经心生杀意,准备一但捞出翁福言之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宰了他一劳永逸!
翁秀明虽然天赋异禀,但是到底是经验太少,对世事的了解不够透彻,能够想得到逼李钩救翁福言,却想不到像李钩这样的贵人,怎么甘心自己身上要命的把柄被人捏在手里?
翁秀明靠着李钩的手书轻轻松松的便进入了毕宪府中,并且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献上了手书,毕宪看完了李钩的手书,心中其实也有些苦笑不已。
李钩太看得起他了,他顶多是能从中间传个信带个话,他哪里够格儿搭上任三公子和宁侯贾璟的线?
要知道他虽然现在属于是大权在握了,手中我这一整座京营,看起来和侯爷一个水准,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就是韩国公培养的一条狗,是人家用来看门儿的!
未来混的好自己争气要是能搭上韩国公的这艘大船,或许还能挣个爵位出来,可是现在,他就是个小人物,能搭得上话都是了不起了!怎么保翁福言出来?
毕宪苦笑摇头,翁秀明见状连忙道:“大人不必为难,我罗帮愿意付出我们能拿出来的一切代价!只要您能带我去见宁侯和任三公子,我一定会给宁侯和三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毕宪闻言沉吟了片刻,翁秀明以为毕宪是不满自己没有提他,故而急忙补充道:“当然,您的大恩大德罗帮也绝不会忘记!必有重谢!”
毕宪闻言摆摆手道:“呃,翁公子误会了,不必给我什么报答,我是看在那位的面子上才会见你的,所以不必如此。”
翁秀明闻言会意的点了点头,毕宪的意思很明确,不用特意给他准备什么,他是因为李钩的人情才会出手相助,所以他只要人情!
当然翁秀明肯定不是不懂事的真的分文不给,但是有这句话之后翁秀明掂量着办肯定就不会是给太多了,毕竟人家这是表明了,勾的是李钩那边儿的人情债,和你罗帮没什么关系。
毕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三公子,但是具体的该怎么办,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人家说了才算!明白吗?”
翁秀明连连点头道:“您放心,道理我都懂,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要任三公子能够消气,就是把我脑袋摘下来,在下也只会叫一声摘得好!”
毕宪看他如此懂事不免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道:“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到了场面上表现好才是,万不可过多纠缠,不然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翁秀明连连称是,毕宪便起身带着翁秀明出了门向着五军都督府的方向而来,一路上和翁秀明不停的说着跟那些勋贵们要如何相处,千万不能做什么,翁秀明一一记在心中。
两人没一会儿就赶到了五军都督府,毕宪叫翁秀明在门口等着,便自己先进去了,门口的卫兵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叫他进去了。
而翁秀明却只能是站在门外冰天雪地里却不敢乱动一下,冻的两腿发麻,过了没一会儿,他身边也来了辆马车,翁秀明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后便低下头继续默默等待。
而马车上冻的瑟瑟发抖的贾琏捂了捂身上的大氅,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外面儿的翁秀明摇了摇头暗自骂了句大傻子,随后便一件独自悲伤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一面等着贾璟出来。
过了没一会儿,便见一个小吏出来叫走了翁秀明,贾琏这才有些奇怪,等的不耐烦了也寻思下来走走跺跺脚暖和暖和,便下了车,在一旁冻的瑟瑟发抖的兴儿见状急忙的便上前赔笑扶他。
结果贾琏到底是脚下一滑摔了一下,爬起来给了兴儿两下,便裹了裹大氅上前跟两个卫兵搭话,卫兵知道他的身份,故而也不赶他走,只是不让他进。
贾琏有心搭话,卫兵站在这儿也觉得无聊,便和贾琏攀谈了起来,三个人越聊越带劲,卫兵便说出了翁秀明的身份,也说了贾璟现在在做什么。
末了还啧啧感叹几声:“要不说咱们宁侯呢!有情有义!谁都愿意跟着宁侯,做宁侯的兵!这薛佥事的事儿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宁侯这想起来不是照样叫他带着人去出了口恶气了?啧啧!咱要是也能跟着宁侯混…………”
贾琏不由得一阵神情复杂,这就是忙于公务?有功夫替薛家报仇出气,咱们家的事儿你故意推脱了是罢?
贾琏当然不是替宝玉鸣不平,只是心中却还是有点儿不舒服,最后也只能是叹了口气,暗自骂了一声活该,家里人就是贱!
人家璟哥儿对家里人真的算是有情有义了,连他贾琏都挑不出毛病来!别的不说从上到下偏颇谁了?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好!
就为他贾琏的事情,操了多少心?不禁帮忙联系,让他去赚大钱,还为了尤二姐的事情操碎了心!他贾琏谁也不服,可对这个弟弟是发自内心的服气!
上对老太太孝敬,下对姐妹们也好,对宝玉也好,贾环也好,甚至是没怎么见过面儿的贾琮都受过他恩惠!现在贾琮也在外面做事管着自己的铺子呢,最起码能混口饭吃,贾府上上下下谁不仰仗着人家?哪里不得人家出力?
结果到了现在你们集体欺负人家叫人家心里不痛快!自己未来媳妇都叫人欺负了忍着受委屈,人家凭什么不跟你们翻脸?
这推脱都是好的了!没当场指着鼻子骂娘都算是人家要脸,给你们留情面了!
想到这里贾琏也觉得呆在这儿着实没意思,所以和两个侍卫打了两句哈哈,转头便带着兴儿上了车回家去了!
一进门儿便见琥珀站在门口,一看贾琏回来了不由得一愣:“琏二爷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侯爷有回音儿了?老太太等的正来不及呢!”
贾琏闻言冷笑一声道:“回音儿?这辈子怕是都回不了音儿了!等着人家还有心思来西府呢?连薛家都不如,怕是这个贾字儿要拆了写了!”
琥珀闻言脸色一变,贾琏也不和她多说,冷哼一声,急匆匆的便朝着荣禧堂的方向而去,一进门儿便是跪在地上,“哐!哐!哐!”便是三个响头!
这一下反倒是把屋里众人给吓坏了,连贾赦都不敢叱骂他了,贾母见状也是有点儿意外有点儿发懵道:“琏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这是干什么?赶紧快起来!”
贾琏闻言并不起身,只是低着头不语,王熙凤干笑两声上前要搀扶他起来道:“谁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出去了一趟撞客了?快起来,老太太问你话呢…………”
贾琏一甩手,抬起头道:“孙儿无能!怕是请不回来二弟了!老祖宗罚我罢!”
这一下弄得屋里人面面相觑,啥时候见咱们琏二爷这么硬气过?他这样反倒是弄得家里人害怕了!
薛姨妈见众人都不说话便是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看看这孩子真是实诚,老太太还能真因为这个罚你不成?快起来,请不到就去再请便是了…………”
贾琏闻言顿时爆发了冷笑两声道:“我姓贾的没这个本事了!还是回去请薛大哥去请请罢!他必是有这个体面的!”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这下弄得薛姨妈倒是有些尴尬了,贾母也是沉声道:“不得对姨妈无礼!你的教养呢!”
贾琏闻言落下泪来,越发的觉得没劲的道:“我并不是对姨妈不敬!这是事实了!老太太可知道二弟忙什么公务?二弟现在正带着人给薛家的薛蝌报仇呢!就因为之前罗帮开罪了薛家,二弟现在正清算罗帮替薛家出这口气呢!”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宝钗和薛姨妈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贾璟居然还记得…………
因此宝钗也是突然感到心中一股子暖流涌动,原来他也不只是关注着颦儿,也不是只会为了颦儿冲冠一怒,自己或许也在他心中有那么几分地位在的罢…………
宝钗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嘴角便挑了上去,而一旁的黛玉见状虽然心中微微有些吃醋,但是却并没有多少对宝钗的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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