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寻来的方子说是老参养人,贾代儒如何有这力量?只是看着孙子一日消瘦过一日,不免的也只得想法子。
如此这般,方才想起之前贾璟曾经说过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宁荣二府寻求帮助。
贾代儒不敢去宁国府,因为毕竟家主还是叫人畏惧的,更何况贾代儒本身就是贾代善这一脉的兄弟,自然便是先来了荣府求参。
王夫人听了,也没当回事儿,便是命凤姐秤了二两给他。
谁料凤姐儿心下早就是恨不得贾瑞不死!如今一听贾瑞病入膏肓只有称心如意,心下难免想着不会是贾璟出手的罢?
一想到这点,凤姐儿便是俏脸微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
当下便是回道:「前儿新近都替老太太配了药,那整的太太又说留着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偏生昨儿我已送了去了。」
王夫人闻言便是道:「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打发个人往你婆婆那边问问,或是璟哥儿那府里再寻些来,凑着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好处。」
凤姐儿听了,也不遣人去寻,只得将些渣末泡须凑了几钱,命人送去,只说:「太太送来的,再也没了。」
然后回王夫人道:「都寻了来,共凑了有二两送去。」王夫人自是没在意,就是只是二两,都是贾家施舍的,你好生收着就是了,还有什么说的?
贾代儒见了手中都是些参须药渣,心中不免的便是一顿被羞辱的悲伤,更是不敢去宁府自取其辱了,只能是凑活着用些,心急火燎的便是去了。
那贾瑞此时也是知道害怕了,不管是什么只管是叫着要吃药,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总不见效!
正是瘫在床上浑身都是疲软无力,见着人送来药,便是争着抢着恶狗一般的咕冬冬灌了下去,面色不见半点儿好!
这越是进补,下面反而流的更快了!不过几日已然是骷髅形状倒在床上却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贾代儒夫妇正在一旁垂泪,却只闻外面一声飘飘忽忽的声音传了进来:「有那冤孽难解,贫道等专治冤业之症无名之症!」
这偏房距离街道之上还是很远的,但是贾瑞偏生在内就听见了,直着声叫喊说:「快请进那位菩萨来救我!」
一面叫喊着,一面居然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气力,一骨碌翻身而起便是在枕上叩首。
众人只得带了那道士进来,却是个形容潦草的跛足道士一瘸一拐的笑着撑着一个木头做成的拐杖进了来。
贾瑞一见便是一把拉住口中连连叫道:「菩萨救我!」
那道士笑着打量了贾瑞两眼,无奈叹息道:「你这病非药可医。」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失色,贾瑞更是连连叩头求道士救命,那道士笑着道:「不过无妨,也并非无法可救,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
说罢,从褡裢中取出一面镜子来,长相古朴,两面皆可照人,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
道士笑着便是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所以带他到世上,单与那些聪明杰俊,风雅王孙等看照。」
贾瑞见到那镜子,便仿佛是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就是想上手来夺!
那道士却是眼疾手快的避开了,贾瑞焦急的看向道士,道士便是微微收敛笑容严肃道:「切记,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它的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
说完,便是将镜子丢给了贾瑞,众人抬头看时,已然是飘然而去!贾代儒急忙的追了出去请他小住两日,谁料那道士虽然跛足却如脚下生风
一般消失不见了!
贾代儒回头看了一眼贾瑞,贾瑞正自端详着镜子,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急忙的便是藏宝贝一样的把镜子贴在怀中!
贾代儒见状刚想说些什么,贾瑞却是兜头盖住了被子,贾代儒无奈,只得打发除了侍候的人之外都是下去了。
这贾瑞收了镜子,心下不免的便是想道:「这道士倒有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试试。」
躲在被子里面拿起那风月宝鉴来,向反面一照,赫然的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
那骷髅仿佛栩栩如生,近在眼前!唬得贾瑞大叫一声,连忙的丢将出去!
心下难免生气便是破口骂道:「道士混帐,如何吓我!」
贾瑞平息了一阵,这方才发觉自己确实身轻了些许,不似原本病重体沉,当下便是觉得好了大半!
贾瑞这般想着,便是叹息一声,壮着胆子又举起镜子来看,这下倒是没见那骇人景象,不免的便是松了口气!
便是躺在床上只照着风月宝鉴的背面,自己都没渐渐的发觉,原本黑的童仁居然渐渐的变成了一抹灰色!好似蒙着一团雾气一般!
贾瑞呆呆的躺在床上,却做了一场大梦!
梦中他第二日便是好了过来,自此将风月宝鉴封存供奉,好过来之后,也莫名的就觉得凤姐儿并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于是一心的便是把心思放在了读书和族学上面,谁料这一日贾璟请了个大儒来贾家族学讲学,正巧的便是听到了贾瑞在教学生,对贾瑞的一些观点赞叹不已!
因此贾瑞得以拜入这个大儒门下追随学习,跟着大儒去了江南游学,认识了不少红颜知己,第二年贾瑞高中状元,御马夸街,***厚禄,好不快活!
只是数年之后,便是好景不长,他被政敌诬告攻讦很快便是锒铛入狱,万贯家财顷刻粪土,如花美卷也都是一朝作鸟兽散尽!
大起大落之后,只有怀中的风月宝鉴还在陪着他,贾瑞呆呆的在狱中看着风月宝鉴,半晌无语。
「痴儿!亏你有如此仙缘,竟如此白白浪费,可叹可惜可恨!罢了罢了,你我缘尽,你未能得道亦非是我之过错,且做回你的凡夫俗子去罢!」
贾瑞呆呆的坐在那里,就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般,正在这个时候,便是只觉得身子一阵下坠!
「吓!」
贾瑞勐然惊醒,看了看四周,岂不正是在家中,再看看手上,正是那块风月宝鉴!
贾瑞抹了抹额头冷汗,转头看向窗外,却正是天明,昨夜原是大梦一场!
贾瑞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随后这才勐然发觉,自己身上的病居然好了不少!
贾瑞当下便是惊喜莫名,一把跳下床来,虽然大病初愈还有些腿软,但是已经是能感觉到身体的元气正在恢复!
贾瑞不由得惊喜非常,拿过一旁的风月宝鉴便是爱不释手:「果然是好宝贝!居然真的只一夜就好了!」
贾瑞拿着风月宝鉴细细的端详着好不喜欢,只是越看心中便是越发的心痒难耐!眼珠子一转,想起道士嘱托便是笑道:「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么!」
此时身边侍候的人还在睡着,也没人注意贾瑞动作,贾瑞便是躺在床上,又将正面一照!
这一看顿时便是眼睛都离不开了!只见里面站着一身披轻纱的美人儿,却不是心心念念的凤姐儿是谁?
贾瑞见凤姐儿站在里面招手叫他便是心中一喜,眼神一阵飘忽,童孔一散,荡悠悠的只觉得进了镜子,那「王熙凤」见他进来了,当下便是痴缠了上来!
贾瑞心下觉得奇怪,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早就是被迷得五迷三道,哪里知道是梦幻还是真实?只顾享受
!
好片刻,方才从镜子中走了出来,回到了床上,他方回过神来!
整个人就是往下一沉!当下哎哟了一声,一睁眼,镜子从手里掉过来,仍是反面立着的一个骷髅!
贾瑞心下一惊,当下举起风月宝鉴看到那背面骷髅,已是心生惧意!
只是犹豫了一下,想起方才那蚀骨销魂滋味,心中到底不足,却是又翻过正面来!
仍是如方才一般,只见「凤姐儿」还魅惑的笑着招手叫他,贾瑞见状,便是脸上又露出一副痴笑,这下是彻底顾不上许多了!
如此,只这凌晨功夫,贾瑞居然便是看了风月宝鉴四五次!
到了最后一回的时候,刚要心满意足的走出镜子来,却见一黑一白两人,戴着高帽走来,一个帽子上写「一见生财」另一个则是写「天下太平」!
二人也不与他说话,只丢出铁锁将他套住,拉了就走!
贾瑞见状大惊失色,仍不忘宝贝的回头大叫道:「让我拿了镜子再走!」
只说了这句,就再不能说话了,,,
旁边伏侍贾瑞的众人,听贾瑞如此大喊一声,便是都惊醒了过来向贾瑞看去!
只见贾瑞还是保持着看镜子的姿势,只是喊完这一句,便是整个人勐地一抖,举着镜子的手便是落了下来,仍睁开眼拾在手内,末后镜子落下来便不动了。
众人见状大惊,急忙的上来看看,却已然是没了气!
众人不敢怠慢,急忙的便是去找了贾代儒夫妇来了,老两口闻言差点儿没当场背过气去!
中年丧子,老年丧孙,这等痛苦怕是没人能够理解的!
只是贾代儒仍旧是勉强支撑了起来,这才忙着穿衣抬床,为贾瑞准备后事!
这般急匆匆的赶到了贾瑞的房间,看到贾瑞惨死的样子,贾代儒夫妇自是哭的死去活来,
正要将贾瑞抬下床来,没提防贾瑞手中犹自握着风月宝鉴,这下便是落在地上,贾代儒见了,便是大骂道士:「是何妖镜!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
遂命架火来烧,正在这时便只听镜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
唬的众人是目瞪口呆不敢再动,恰在这个时候,贾璟也是听说了消息进来,见到贾瑞惨状也是吓了一跳,前几日见着还是好好儿的,再是如何暴病怎么不过两三日,居然就这般惨死?
贾代儒当下便是将道士和风月宝鉴的事情说了,贾璟闻言自是兴致盎然,当下伸手拿起那地上铜镜。
贾代儒见状便是吓了一跳要劝贾璟毁了风月宝鉴,贾璟未料这贾瑞真如原着一般死于风月宝鉴,他本就为渺渺真人茫茫大士的事情感兴趣,此时自然不会毁了这有可能是出自红楼原着中的「仙家法宝」。
当下贾璟也顾不上研究,便是藏在怀中对贾代儒笑道:「管是什么邪物,我倒要看看是否如此邪性,大爷不必担心,我自然心中有数。」
贾代儒闻言,便是也不再劝,贾璟当下便是劝了贾代儒夫妇一会儿,随后又是帮忙命人过来处理贾瑞后事,各处去报丧,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于铁槛寺,日后带回原籍。
当下贾家众人齐来吊问,荣国府贾赦赠银二十两,贾政亦是二十两,贾璟亦是封了二十两,别者族中贫富不等,或三两五两,不可胜数。
另有各同窗家分资,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道虽然澹薄,有贾璟帮衬拉扯,倒也是将贾瑞的后事办的风风光光不提。
这边贾璟回了贾家,正自要去给贾母请安,便撞到了凤姐儿,一见他便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贾璟见状不免有些奇怪:「我
好好儿的给你请安问好,你何故这般对我?我又哪里没提防开罪了你不成?」
凤姐儿闻言这方才瞟了一眼贾璟,对着贾璟脚前便是啐了一口:「人面兽心的畜生!早没发现怎叫你这下三滥的占了贾家的气运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贾璟被骂的奇怪,当下就是瞪着凤姐儿道:「却是要把话说明白,我如何的人面兽心了?又如何竟沦为畜生之流?好端端你骂我作甚?」
凤姐儿当下便是脸色微红的呵斥道:「我问你,贾瑞好好儿的,怎么死了?」
贾璟闻言一愣,随后更是心下奇怪的当即便是摊手道:「我如何知道?他死了与我何干?谁知道他是如何暴病的?前两日见还好好儿的,,,」
凤姐儿闻言当即便是一口啐在贾璟脸上:「我呸!还当你是个好的守规矩的!谁料也是个不要脸该天谴的!」
凤姐儿见贾璟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便是冷笑道:「我预估的好好儿的,顶多叫他吃些苦头挨一顿罢了,了不得在床上躺上个三五日,你倒好,仗着你大侯爷的能为,同族的兄弟你也,,,就这般?留下老公母俩谁来养老?」
凤姐儿冷笑连连的道:「怪不得!人常说蓉哥儿死的蹊跷,都是为了你和蓉哥儿媳妇儿的好事儿罢!」
贾璟闻言顿时便是震怒的对凤姐儿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凤姐儿看到贾璟这样害怕的退了半步,但是很快便是继续冷笑着道:「我胡说,你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贾璟张了张嘴,随后沉着脸道:「我和蓉哥儿的死没有一点关系!贾瑞也是病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凤姐儿冷笑连连,贾璟见状也是跟着冷笑道:「我贾璟要得到一个女人,完全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说着贾璟便是一只手捏住了凤姐儿的下巴,双眼紧紧的盯着凤姐儿,凤姐儿原本冷冷的眼神,在接触到贾璟的视线之后,便是缓缓的软化,,,
贾璟一句话没说,就只是这样和凤姐儿对视着,凤姐儿便是渐渐的霞飞双颊,两腿也是渐渐的发软紧紧的摩擦在一起。
贾璟见凤姐儿轻轻的呻吟了一声便是冷笑着道:「我贾璟,要是真的看上你,你以为你跑的掉吗?你以为我需要用这种无聊的手段吗?我只要勾一勾手指,,,」
贾璟轻声在凤姐儿耳边道:「你敢不自己爬上我的床吗?」
凤姐儿奋力地推开了贾璟,脸色红润的瞪了贾璟一眼,贾璟则是毫不在意的甩了甩袖子。
凤姐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么说,贾瑞的死跟你没关系了?」
贾璟耸了耸肩膀:「死的的确邪门儿,不过我今天早上去看了,倒也不算冤枉,,,」
说着将贾瑞的惨状说给了凤姐儿:「病成这样还想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伤身,要是有点儿什么意外,猝死倒也不是不可能。」
凤姐儿原本是泼辣的性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贾璟一说这样的话,就叫她羞涩莫名,闻言一脸厌恶的对贾璟道:「什么好话!也说给我听?」
贾璟撇了撇嘴,对凤姐儿坏笑道:「我才是要问你罢?你的性子好像不是这样关心贾瑞这样的人死活的样子罢?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凤姐儿脸色微红,呼吸微微急促了片刻,方才对贾璟冷冷的丢下了一句:「关你屁事!我告诉你,咱们俩以后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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