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贾璟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上了孝衣,这是.....在为他们的亲人守孝?哪里有过这样的主帅?当兵哪有不死人的?也没见哪个主帅这样过啊!
贾璟沉默着走到了高台上,他转身看向玉麟军的将士们,他们似乎也陷入到了对战友的深切怀念之中,此时都是有些悲切的低着头看着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贾璟喊道:“你们看向那边!”众人都向着贾璟手指的方向看去, 却甚么也没发现。
贾璟喊道:“就在那里!那里是敢武营驻扎的地方!你们知道他们今天在干什么?”众人沉默着,贾璟突然大吼道:“他们在庆祝!在摆庆功宴庆祝他们平叛成功了!”玉麟军将士们面面相觑更加沉默了,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到现在都还没得到任何封赏......
贾璟沉默了片刻,现场众人便越发沉默了,贾璟突然道:“我去找过陛下了,找陛下大闹了一场,陛下打了我板子,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跟你们解释什么,我不会解释, 没有替兄弟们争取到应得的东西这是我的失误!是我的无能!”
贾璟憋着一口气道:“是我贾璟废物!你们每个人都达到了我的目标,而我却不能为你们争取到最起码的利益!是我的失误!这我认!”林峰突然沉声道:“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事情不能全推到你身上!”
薛平却沉声道:“玉帅如何对我们的兄弟们心里都有数!谁要是敢因为这个责怪玉帅谁他娘的良心就叫狗吃了!”
“是啊玉帅,咱们心甘情愿的跟着玉帅混的!只要您赏口饭吃,到哪儿咱都跟着你!”
“狗日的才想着升官发财!哪个要是敢因为这个挑玉帅的毛病,谁他娘的就该挨千刀万剐!”
“跟着玉帅咱心里敞亮!活着腰板都挺的直!不就是功劳吗,玉帅不必放在心上,兄弟们还愿意跟着您干!”
“只要您不赶我们走!我们愿意跟着玉帅干到死!”
众人立马七嘴八舌的喧哗了起来,贾璟一挥手,众人瞬间都沉默了下来,贾璟大声道:“兄弟们的意思我都懂!但是事情不能这样论!”众人沉默着贾璟怒吼道:“他们敢武营算个屁啊!他们做了甚么了?大傻子似的站在一条注定不会有人经过的路上等候敌军,这特么也算功劳?”
贾璟大怒道:“一帮乌合之众,他们给咱们玉麟军提鞋都不配!就这样的一支追在咱们屁股后面捡垃圾吃的废物!他们凭什么升官发财?他们凭什么起到咱们头上!他们长得开嘴吃喝庆祝吗!他们不会脸红吗!”
贾璟指着那些尸体道:“真正的勇士在这!真正的应该得到封赏的人都躺在这里!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众人疯狂的鼓掌喝彩, 贾璟怒吼道:“一群沐猴而冠的小丑就因为那帮子废物的提携就升官发财了?有能耐咱们战场上见!”
“好!说的好!”
“有能耐战场上见真章,无耻鼠辈!”
“抢别人的给功劳算什么好汉?真刀真枪的战一场!打个明白才是!”
贾璟怒吼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的场子必须找回来!不然从今往后,他们只会当我们玉麟军是软蛋!任人欺凌的废物!”众人闻言又聒噪了起来,贾璟连忙挥手制止, 众人沉默了下例,贾璟道:“但是我们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比起庆功来, 我们最应该先做的就是安葬我们的弟兄!”
众人沉默了下来,贾璟看着那些尸体道:“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弟兄,他们曾经和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训练,他们是我们的弟兄!是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兄弟一搬的亲密战友!”
众人偷偷的抹着眼泪,贾璟沉默了片刻:“但是今天他们的躺到了这里,没人知道他们的功绩没人知道他们的事迹!甚至没人知道他们存在过!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四周的人们都哭泣着,贾璟大声道:“因为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弟兄!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死!是为了大燕而死!是为了百姓而死!他们不该籍籍无名!至少我们要记得他们!记得他们的牺牲!他们为了我们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都是勇敢的英雄!”
“好!!!”
贾璟在一片叫好声中对清风挥挥手,清风点点头头揭开了贾璟身后的一个被白布遮挡住的东西,在清风揭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块巨大的石碑,汉白玉雕刻的麒麟仰天长啸,在下面是四方太子,上面以金粉镂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贾璟指着那块碑道:“五千七百三十二个人!五千七百三十二个名字!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相信你们也记得!老苍头,罗威,李大富, 王福, 何石头......”贾璟眼角湿润着哽咽道:“我和他们每个人都说过话!我记得很清楚!而现在他们只有无声无息的躺在这里了......”
贾璟捂了捂脸深吸一口气道:“逝者既逝, 生者就该背负着他们的生命活下去!我答应过他们, 追随我的,都会让世人知道他们所付出的一切!让世人记住他们的名字!今天,我做到了!”
贾璟指着石碑道:“我们每个人都会死!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在下一场战斗中!就连我也是!等我们死后,也都埋在这里!把名字刻在这上面,我死在战场上的话,记得把我的尸体带回来,和你们埋在一块,你们不要嫌弃我......”
众人眼含热泪的大喊道:“誓死追随玉帅!”声震九霄,贾璟闭上眼挥了挥手,对着远方的那些早已泣不成声的哭成一片的人们道:“我对不住你们,你们将亲人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却没能带他们回家.....我对不住你们!”
贾璟说着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那些人慌忙躲避开来,一个长者站了出来边哭边道:“大帅是贵人,贵人岂能跪我们这些人?连老头子都知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的道理,当兵吃饷谁能保证不出事?大帅肯将他们的尸首带回来我们已经很感恩戴德了,更何况还立下这么大一个碑......小五儿!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
贾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那个老者也被泣不成声的少年少女搀扶了个回去,贾璟道:“我贾璟从不亏待弟兄!更何况是为我卖命的弟兄!今天在座的诸位都是我死去弟兄们的亲人,也是我贾璟的亲人!是整个玉麟军的亲人!从今往后我弟兄们养不了你们,我养!”
贾璟大声道:“从今天开始,所有在战场上牺牲的弟兄们,你们的家人都i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他们没有房子的,会住进卧麟坡下刚刚修建好的房子里,你们的儿子我们会抚养长大到十八岁,他会在我们修建的私塾中学习,不愿意的也可以从武参军!我玉麟军要了!”
贾璟又道:“女儿我们也会抚养长大并为她物色到好人家,嫁妆由玉麟军出!老人由玉麟军养老送终,每个月定量发放米银并且定时派人上门探望!死后发葬事务一应由玉麟军负责!”众人闻言皆是哗然了起来,这样需要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但是贾璟还是说了出来并且道:“凡是跟我的弟兄,我早就说过,我不会亏待你们!只要认是我贾璟的人,那就是我贾璟的兄弟!我的弟兄,所有事情都必须是最好的!”
贾璟说着从清风手中接过酒爵闭着眼道:“天上的英灵们啊!你们看到了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们应得的!安抚属于你们!赞美属于你们!荣誉属于你们!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
王琦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废墟,周骥叹了口气道:“能救出来的,都在这里了......你也别太自责,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王琦仍旧呆愣愣的看着眼前正在冒着黑烟的去废墟,眼前满是那些孩子老人的笑脸,而此时他们脸上都开始出现极其痛苦的神色,他们喊着让他救救他们......
王琦转过头去看着一个个担架上焦黑的尸体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周骥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王琦的肩膀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最起码你保证了大多数老人孩子的安全,只是不知道哪个贼人知道了这里是你的衙门,这才造成了这次的惨剧,此事责任不在你,靖武伯已经带人剿灭了城中的白莲教匪徒,也算是为他们报了仇了。”
王琦低着头看着地面发呆,周骥无奈只能叹口气道:“他们都知道你的根底是贾璟,我会出面保你的,马上你就要被外放为官了,我会帮你挑个好地方的,好好表现,未尝没机会回来。”
王琦只是呆呆的不说话,周骥叹了口气转身要走,身后王琦突然张口道:“我想去山东。”周骥面色微变的回过头,山东,是白莲教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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