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平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然后到:“咱们就这么给他伏低做小?”
李必咽了口唾沫道:“孙儿想明白了,没有必要激怒贾璟,也没有必要跑到前面和贾璟放对,贾璟他也清楚,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所以无缘无故的激怒他实属不智,淇国公宋清不是要整治他吗?咱们在背后发力便是了, 跑到明面上和他近身相搏不管赢了还是输了,脸上都难看。”
李向平哼了一声,缓缓吐出了口气道:“还没蠢到家……那这次家里丢的脸就这么算了?咱们还亲自跑到贾家去道歉,你不嫌窝囊?”
李必咽了口唾沫道:“脸面……丢了也就丢了,谁也不敢不会因此小看了咱们家,他贾璟就算因此名声大噪也不过是火上浇油, 更让淇国公宋清等人耿耿于怀罢了,真正重要的是切实利益……”
李必头脑越发清醒道:“当务之急是稳住贾璟, 务必不要因为成国公府使开国一脉与洪治一脉爆发冲突,若是因为成国公府而两派发生争斗才是大事!”
李必头脑越发冷静,思路也越来越清晰,他沉声道:“若是因为成国公府爆发了两派之间的争斗,进而引起了陛下的注意,这对成国公府才是真正的打击,至于在贾璟这里丢的面子,不过是小事罢了。”
李必道:“成国公府靠的本来也不是威势,或者说到了成国公府这个地位靠的本来就不是脸面,所以从来就不会有人因为这种小事而小觑了我们,谁也不会说成国公府是怕了贾璟或者是没了足够的实力。”
“他们反而会因为贾璟的嚣张跋扈而感到愤怒,进而越发为贾璟吸引仇恨,所以此时成国公府该做的应该是尽力从这件事中抽身出去,以免之后对贾璟的攻扞波及到我们......”
“所以此时向贾璟道谦,稳住贾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算得上是, 及时止损,同时也是借刀杀人之计, 于我们没有什么损失, 也能够阴贾璟一次.......”
李必偷眼瞧着李向平沉默着的样子,李向平闭着眼靠着熊皮座椅上,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李向平幽幽的叹气声,李向平轻声道:“他妈了个巴子的!你个小王蛋是真特么该死啊!”
李必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李向平睁开眼睛道:“你要是个蠢到什么也不知道的蠢货也就罢了,你小子偏偏什么都能想明白,你怎么就是他妈的不干人事儿呢!”
李必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孙儿一时猪油蒙了心!忘了以往老祖宗的谆谆教诲了!才导致事情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孙儿该死!孙儿该死!”
李向平没说话,却见成国公府的大管家突然走了进来,随后伏在李向平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李向平陡然睁开双眼,过了不知道多久,李向平才缓缓的说道:“下去罢,贾家不用去了。”
于是李必磕了个头便出去了,走到门口时才听到里面猛然爆发了砸东西的声音,李必面色一白, 急急忙忙的便走了。
李向平没有如贾璟所料的暴跳如雷, 当然这不是说他不生气, 他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什么样的窝囊气没受过?贾璟区区几句话会让他愤怒, 但要说激怒他让他因此出什么事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同时让他第一次对这个小子产生了直视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怎么把贾璟这小子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让李向平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啊!”
贾璟这小子看似暴躁易怒,但实际上每一步的分寸都把握的极好,贾家的脸面找回来了也就算了,你成国公府的脸面丢都丢了,我还死磕着你不让你救人干甚么?
若是一般的少年郎谁能咽下这口气?肯定也是不死不休的喊打喊杀了,要不就是倔驴一样为了面子跟人死磕,尤其是贾璟这样少年得志的,难免有些飘飘然,志得意满之下便是死期将至,大多神童便是因此而消亡的……
但是这个小犊子怎么就不上套呢!贾璟派人给开国元勋送信的消息已经走漏了,任谁都知道这是贾璟准备息事宁人了,既然如此,成国公府也就没有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道理了!
这么小的岁数就这么老六,不会因为少年意气而损害了利益,李向平老眼微微眯了起来,是个人物!
只不过……这回这脸还真就得丢了!你堂堂的成国公府世孙,让人家贾璟一句话吓得自己亲弟弟大冬天的赤条条挂在牌坊上都不敢救!你怕他什么呀?他还敢如何你不成?
李向平哀叹着靠在了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其实怪不到李必头上,李向平情知成国公府的声势太大了,若是他儿子还在倒还好,成国公府可以慢慢的转换门庭,不至于太刻意,也不至于太丢脸,几十年之后,成国公府还是那个成国公府!
但天不遂人愿,他儿子早死,只留下了个孙子,那这事儿性质可就变了!第三代直接掌权,可就由不得你慢慢来了,只能干脆利落当机立断的认怂,越怂越安全!虽然丢了脸面,也没了权势,但跟命比起来这都是小事!
过了百年之后要脸要权势的都不在了,你再看看成国公府,又能生发起来!这就是李向平为子孙后代谋的路,可惜啊,他这样培养虽然的确是把李必培养成了个人才,但也同样把他培养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甚至是只能盯着眼前那点儿利益的鼠目寸光了!李向平承认自己无情狠辣,为了利益他什么都干得出,事实上在外面混的爷们儿有几个不是这样?但无情不是这么个无情法!你连你亲弟弟都不救!往后谁还敢跟你站到一块儿!怕是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就算心里再冷再狠,面上也得是有副人样,这样才能拉起一批人,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亲信心腹,你这一眼冷冰冰的,自己弟弟挂在上面都得权衡利弊的选手,谁敢跟你推心置腹啊!莫非果真天下没有长盛不败的家族?老天果真要亡我!
李向平头疼的“哎哟!哎哟!”直叫,却也知道,天命如此,非人力可逆转……
贾璟微微眯着眼眺望着远处河滩上的人们,那些有神京城的市民,也有附近的村民,宽阔的河面冻的结实,他们就提着铁钎一下一下的凿着冰面,等凿出了个面盆大小的窟窿之后,就坐在冰面上往里面丢下鱼线和鱼钩,鱼钩上再串着些面团之类的物事。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大群鲜衣怒马的奴仆也在指挥着一些壮汉,壮汉们即使是在深冬也赤裸着上身,雾气腾腾的冒着汗,挥舞着大铁钎一下一下的凿着冰面,胡喝着吼着采冰号子。
打碎一块浮冰之后,便有另外一帮人给冰套上绳子拉上来,用各种工具规制平整,像是一大块冰砖一样,这回再用绳索捆好,两个人一前一后用扁担挑着,给运到一旁官道上的马车内。
他们或许是城内的富贵人家,或许是冰店,在冬天这样采下冰来在冰窖屯好,等到了夏天,不管是放在冰鉴里当“空调”用,还是做成冰酸梅汤喝都是极好的。
冰店也卖原冰,也会把它们打碎拌上酸奶牛奶水果之类的东西,制成这个时代的“冰激凌”,古人享受生活的方式,丝毫不弱于现代人,甚至比接受了西方冲击的现代人更强,很多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及审美,大多遗传自我们的先祖罢了,以至于贾璟到现在除了很想念智能产品之外其实并没有多想家……
贾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长长的雾气如同白练一般喷涌而出,在他的身后,隔着不知道多远分割出来一片场地,四大营的指挥使正带着各自的兵在训练。
其实不用他们做甚么,只是盯着就行了,剩下的具体事情有中下层的将领负责,整个卧麟坡便响彻着各种嘹亮的口号及歌声,时不时的还有一两声密集的火枪响声,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
引得河面上的冰钓和采冰的人们不时的向这边驻足张望,玉麟军的将士们见有百姓在一旁,便更加起劲儿了,薛平对着他的麟爪营吼道:“原地休息!”
麟爪营士兵们才依依不舍的原地坐下休息,薛平见状不动声色吼道:“全体都有!把战歌唱一遍!”这下子麟爪营就更来劲儿了,一个个扯着脖子喊的脸红脖子粗。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何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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