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迷迷糊糊的就被抬上了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许久,心中万分忐忑的等待着,终于车门被缓缓打开了,两个衙役上前道:“贾公子,到地方了,请罢!”
宝玉一惊,连忙点了点头道:“哦,哦!”但是扒着窗户往外张望了一番,这才为难道:“两位大哥,不知道我家里人有没有跟来,能不能请两位大哥帮忙叫他们来抬我一下?”
两个衙役摆摆手道:“就你一个人和车夫,罢了,我们来帮你便是了!”说着便上前帮着抬了他下去,宝玉连忙道谢,两人没说什么。
这一下来,宝玉又开始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贾璟居然也不在!到头来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过来!宝玉顿时慌乱了起来!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现在连跑都跑不了,还能做什么?只能心中苦笑贾璟坑自己,一面祈祷贾璟别是真的不管自己了能快些赶回来。
正想着,他已经被带到了班房,两个衙役把他扔到炕上道:“贾公子在这里稍等,一会儿老爷升堂之后自会传唤。”
贾宝玉无奈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两个衙役便下去了,宝玉只能无所事事的低着头发呆,只是人越闲着就约会胡思乱想,贾宝玉难免就想起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冤枉,同时现在又找不到秦钟了,连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都没了,这么点儿事儿,弄得满城风雨他倒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贾家姐妹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的眼神………………
尤其是林妹妹,自己今天之后,在林妹妹眼中,恐怕是真的再也没有一丝形象可言了罢………………
就算是宝姐姐如此大度之人,怕是也会觉得我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姐姐妹妹们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以后在一起,怕是也要有了隔阂,大家再也没有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相处了!
再也不能和姐姐妹妹们一块放肆的玩耍了,再也不能和林妹妹一起散步,和宝姐姐一起聊天了,也不能和大家一个桌子喝酒吃饭,要是能一直在小时候该多好啊………………
宝玉想着想着就难过的低垂着头落下泪来,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衙役的声音道:“贾公子,老爷升堂了,要传唤您!”
贾宝玉连忙抹了抹眼泪,回应道:“知道了!”衙役们连忙进来将贾宝玉抬了出去,贾宝玉也终于见识了何为朝廷公器,何为京兆府衙门!
只见红日青天海浪影壁之下一人端坐其上,头戴软翅乌纱帽,身着大红底绣孔雀补子官袍,脚蹬皂靴,面无表情不怒自威,一见宝玉进来,一双眼睛似是刺出利剑一般看向了他。
吓得宝玉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周骥沉声道:“下跪何人?”贾宝玉慌忙道:“在下,呃,末学………………草民,草民贾宝玉,见过大人。”
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跪拜,贾宝玉一无官身,二无功名,见官本就是要跪的,更何况,他此时还是嫌疑人的身份………………
周骥不愿意为难他,于是便道:“你若身子不适,可免于跪拜,趴着罢。”贾宝玉闻言这才趴了回去,连连拱手道谢。
周骥点点头对贾宝玉道:“贾宝玉,水月庵住持净虚师太状告你强抢她庵内寺众智能儿,智能儿至今不知所踪,可有此事?”
贾宝玉连忙摇头道:“回,回大人,绝无此事啊!草,草民绝对没干过这样的事!智能儿的失踪和我也没关系啊!”
一旁的一个老尼姑立马蹦了出来道:“阿弥陀佛,施主缘何如此?有错承认了便是,施主所做之事,满城谁人不知?就连我寺内僧众,也曾多次亲眼所见,施主咬死不认,莫非以为天网疏漏?须知佛祖亦作狮子吼,绝不会放过一个罪人的!”
贾宝玉连忙道:“师太!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啊!为何连你也要冤枉我呀?我是真的不知道智能儿在哪里!您是知道的,我很久没去过你们………………”
净虚连忙低垂掩脸双手合什,宣了句佛号打断贾宝玉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必执迷不悟?须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迷途当返!”
贾宝玉闻言连忙叫道:“我没有!我……………”净虚又是打断他说道:“施主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事实胜于雄辩,人证物证俱在,施主缘何还在狡辩?”
贾宝玉嘴笨,一时间涨的脸色通红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只能支支吾吾的,一旁的秦家人见状也耐不住寂寞上前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无外乎叫贾宝玉把秦钟交出来之类的。
一时间贾宝玉百口莫辩,被众人围着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攻讦着不知所措,周骥见状便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肃静!公堂之上,岂是尔等肆意妄为之地?”
净虚立马不说话了,转着手里的念珠,低垂着双眼,一副得道高僧的淡漠模样,秦府众人面面相觑也是吓得闭上了嘴,周骥双眼微眯扫视众人道:“此案如何,自有本官公断,轮不到你们说人证物证俱在!也不是你们上去威胁逼认就行的!”
净虚闻言赶紧行了一礼口称罪过道:“罪过!罪过!请大人恕罪,贫尼方才太过担忧小徒安危,又修行不到,犯了痴嗔之罪,请大人责罚。”
周骥点了点头,随后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本官未让你出列你擅自张口的话,再一并罚过!你们也是一样!”净虚连忙躬身行礼道谢,秦府众人也是吓得连忙道谢之后站了回去。
周骥转头看向贾宝玉道:“你不要着急,是非对错,自有本官决断,你要是冤枉的,本官自会还你公正!可你要是果真有罪,本官也绝不姑息!”
贾宝玉闻言连忙面色惴惴的点了点头,周骥道:“你将事情的经过讲一遍,你最后一次看到秦钟智能儿二人是在何处,你三人是何关系,不要着急,慢慢说,不要漏了东西。”
贾宝玉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的看了看众人,这才慢慢的把自己如何和秦钟智能儿相识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最后一次见到秦钟时发生的事。
贾宝玉毕竟也会写诗也是读过书的,最起码复述一遍事情经过那是不成问题的,周骥听后沉吟着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秦钟当时只是想找你借钱,然后带着智能儿私奔?”
贾宝玉连连摇头道:“不是带着智能儿私奔,而是他自己准备出去躲躲他爹,他,他让,他让智能儿先回水月庵………………”此时虽然已经接近黄昏,但是围观百姓还是不少的,闻言皆是一阵唏嘘。
真渣啊……………
周骥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得道:“你没有借钱给他们吗?”贾宝玉羞涩的道:“我当时在族学里上学,族学之中不许带钱的,若是带着钱,先生会代为保管等到放假前再还回来,所以我当时身上没钱………………”
周骥点了点头道:“秦钟除了你还有别的朋友吗?”贾宝玉想了想道:“有的,但是不多,他认识的大多数朋友,都是跟我认识的。”
周骥沉吟道:“那有没有可能,他在找你借钱你并没有给之后,选择了找别人借钱?并且借到了?”贾宝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只顾着跑回家了,并没有管他后面去了哪里。”
周骥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也没有证据证明秦钟和智能儿是被贾宝玉拐走了,依贾宝玉所言,很有可能秦钟与智能儿私奔!”
净虚连忙道:“虽然如此,贾宝玉强暴我弟子的事总归是有的,我寺内僧众皆是见到了,请大人明鉴!”贾宝玉连忙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我,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净虚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寺内僧众亲眼所见!你敢说你与智能儿从未做过那样的事吗?”贾宝玉顿时涨红了脸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周骥微微皱眉看着贾宝玉,四周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好家伙,这跟尼姑这样那样?还是在尼姑庵里?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的确是知道的,毕竟那样的地方,去了不是办那种腌臜事的,也不会去了不是!”
净虚老尼闻言一惊,转头看去时,只见身着大红底织彩行蟒袍,腰环玉带脚蹬皂靴,头戴无翼乌纱帽的贾璟沉着脸走了进来,周骥连忙站了起来拱手道:“见过宁侯!”
四周的百姓顿时兴奋了起来,哟!宁侯贾璟!这可是话本儿戏文里的人物呵!可算见着真人了!于是大家也学着戏文里一样,躬身问候道:“见过宁侯!”
“见过宁侯!”
一时间堂上一片问好声,贾璟点点头道:“都起来罢。”众人便都起了来,脸上带着凑热闹的兴奋,贾璟瞥了一眼深色有些不自然的净虚哼了一声上前。
周骥拱手道:“敢问宁侯,何故闯我公堂?”贾璟微微一笑道:“听说周大人判案公正,故而过来瞻仰学习一下。”
周骥嘴角抽搐了一下,瞻仰学习……………
贾璟看向一旁激动的贾宝玉道:“这个就是嫌犯吗?”周骥点点头,贾璟笑道:“那此案有决断了吗?”
周骥咳了咳道:“宁侯虽是贵勋,恐怕……………无权过问本官裁断之事。”贾璟点点头,一旁的净虚却蹦出来道:“正是!就算是侯爷,也该守法才是,岂能擅自插手诉讼之事?”
贾璟闻言诡异的笑了起来,你个老淫尼还有脸说插手诉讼之事?贾璟点点头道:“所言甚是!本侯无言以对,的确是得遵守律法!”
一旁的宝玉连忙慌乱了起来,贾璟却笑着向后面伸了伸手,柳泽慌忙把自己怀中的一张文书递给了贾璟。
贾璟笑着展开文书道:“贾宝玉,乃是注册在籍的军官!按大燕律法,你京兆府衙门无权审问!应当转交五军都督府问询!”
周骥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家伙,原来你想的是这么个招!贾宝玉是军籍这件事,贾宝玉自己知道吗?
净虚闻言连忙道:“既然如此,我们去五军都督府告便是了,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告到底!还请周大人指条明路,我们该去何处告状!”
周骥神色古怪的干咳了两声,贾璟闻言似笑非笑道:“不必苦主到处乱跑,有冤无处诉了,不才本侯正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你这冤情,本侯接了!”
净虚:“???”
下跪何人,状告本官是罢?
贾璟转头看了看,对周骥拱拱手道:“我看周大人这里就正合适!跑来跑去的,去五军都督府一趟太麻烦了,不如借周大人宝地一用?周大人还可帮本官斟酌一番!看看可有有失公允之处!”
周骥无奈的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净虚,你说你没事闲的招惹他做甚么?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侯爷上座罢!”
贾璟拱手道:“请!”随后贾璟便扶了扶官帽,紧了紧玉带,一撩衣袍坐在位上,一拍惊堂木道:“升帐!”
一众亲兵代替了衙役们的位置,闻言柳泽一掀下摆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众人皆是如此,顿时动作整齐划一齐声大喝:“标下见过御前敕封一等超品宁国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大燕万代!燕军威武!杀!”
“杀!杀!杀!”
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周骥也是第一次上军事法庭,难免就被着阵势弄得愣了一下。
堂上众人皆是如此,此时见到如此肃杀之气,才知道一般的公堂和五军都督府的区别,难免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贾璟面无表情道:“贾宝玉何在!”宝玉正被方才的阵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便没反应过来,贾璟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贾宝玉何在!”
贾宝玉连忙反应了过来道:“我,我……………”柳泽在一旁沉声提醒道:“对大都督要称标下!”
贾宝玉涨红着脸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小声哼哼道:“标,标下,见过大都督……………”柳泽都差点儿笑出来,贾璟却仍旧面无表情道:“方才所审,你可有异议?”
贾宝玉摇了摇头,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道:“没,没有!”贾璟点点头,对周骥道:“敢问周大人,卷宗何在?”
周骥伸手跟一旁的主簿要来了卷宗道:“大都督请过目!”贾璟结果卷宗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后嘴角微挑道:“净虚何在!”
净虚此时已经后悔了,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贫尼在。”贾璟手里拿着卷宗晃了晃道:“你对方才所言有异议吗?”
净虚咽了口唾沫摇摇头道:“并无异议。”贾璟笑道:“那就好办了!这件案子经本侯审判,断定还有争议,便暂时搁议,先审另外一个案子!”
贾璟冷冷道:“水月庵净虚,强抢拐卖民女,强逼无辜女子卖尹,致使无数女子受害,证据确凿!我帐下将士亲眼所见!并逮捕水月庵僧众正在堂下听传!水月庵已然查封,本侯今日就来个二堂会审!审一审你这淫尼!你可知罪!”
净虚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周骥皱起眉头看向贾璟道:“宁侯!此时非同小可,敢问宁侯所言属实?”
贾璟沉声对净虚道:“水月庵内尚未来得及逃走的漂客及僧众正在门下待传,庵内淫靡之物比比皆是!更有无数受害女子正在等着被安排妥当,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说!”
净虚强壮镇定道:“贫尼不知侯爷所言何事,不是在审他吗?怎么又审到贫尼身上了?”贾璟冷笑道:“因为我在你水月庵中,已然搜到了你所谓的被贾宝玉拐走的尼姑智能儿!你的案子已经结了!现在是本侯审你!”
贾璟起身道:“你一介出家之人,却左右逢源,挑拨离间,勾连插手诉讼之事,以此谋利!更拐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娼!本侯问你,你可认么?”
净虚脸色煞白满头冷汗道:“贫尼不知宁侯所言为何事,贫尼从未………………”贾璟一拍惊堂木,净虚顿时吓得颤抖了一下,贾璟大喝道:“传水月庵智通!”
净虚顿时慌乱的低下了头低声念着经,手里也不安的转着念珠,两个亲兵拉着一个没穿裤子披着松松垮垮的僧袍的女子便走了进来,一把将女子丢在了地上!
四周围观者顿时新奇的看了过去,不时的还指指点点,净虚强忍着恐惧看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智,智通,你怎么会………………”
智通捂着胸口低着头不敢看她,贾璟冷笑道:“水月庵智通!将你所知全部道来,敢有一字不同,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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