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
张好古微微一愣。
不过,他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八成还是跟自己的策问有关。
当下,张好古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走了进去。
进来的时候,张好古就一眼看到了对自己翘首以盼的朱由校。
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不装了,我是皇帝,我摊牌了!
看着朱由校这个表情,张好古有些好笑。
但是,还是强忍住了的冲动脸上做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随后行了一礼:“学生张好古,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抬了抬手,道:“平身!”
张好古站起身来。
就听到朱由校开口道:“张好古,你这文章做的好,朕看了,有所得!”
张好古只是沉默不语,看看这个架势。
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倒是一边的赵南星深深的看了张好古一眼,却是冷冷的开口道:“陛下,何必召见此人,张好古为人读书,却是把书读进了狗肚子里,读圣贤书,却不通教化!”
张好古却是看了赵南星一眼,忍不住开口道:“敢问,大人是?”
“老夫赵南星!”
赵南星斜着眼睛看了张好古一眼,口道:“张好古,你记清楚了?”
“赵南星啊!”
张好古看了一眼这老头子,道:“敢问大人,莫非是学生用词不当,策文词不达意?”
张好古的水平可谓是稀烂。
但是,问题是,这个文章根本就不是张好古写的,是张瑞图写的,人家可是万历年间的前三甲,水平么,自然是有的。
赵南星倒是真的不好说张好古的文章有什么问题,只是冷冷的开口道:“你这策论本属上佳之作,用词极为精辟,老夫为官多年,似这样的文章已有许久不曾见过了,可算是上等的文章!。”
张好古微微一笑,道:“既然文章如此好,大人为何要将学生拒之门外?”
赵南星倒是不客气了,这就是先褒后贬,不夸一下,怎么贬低?
当下,赵南星淡淡的开口道:“殿试考的是策论,若是考文章,想来张贡生的文章相当不错,可拔得头筹,可惜既是策论,那么张贡生的策论实在有违圣人之道。”
张好古笑了起来,缓缓的开口道:“哦?莫非这策论和圣人也要关系?学生这倒是觉得奇了,还想请大人指教。”
赵南星缓缓的开口道:“你的策问,重术不重略,行杀伐,非圣人之道,圣人之道,当是以教化为主,你提出来的建议,尚且还算是中肯,有可取之处,然则,本身忽略教化,所以,不予录取,如何?”
张好古笑了起来,缓缓的开口道:“莫非是大人以为,建奴蛮夷,也可教化!”
赵南星点点头:“正是如此,入华夏则华夏,出华夏则蛮夷!”
张好古笑了起来,道:“那学生要问,北元入主中原近百年,为何太祖皇帝揭竿而起?”
赵南星呆了呆。
张好古继续道:“为何要驱逐鞑子?我太祖皇帝怎么就没跟北元谈教化?这建奴与北元都是蛮夷之辈?北元入关这么多年也深受教化多年,为何还要太祖皇帝率虎狼之师驱逐北元呢?按照赵大人这意思,我太祖皇帝起兵北伐莫非是错了?”
赵南星不由得呆滞了一下,忽然间发现,这也是一个舌辩之士。
这种情况,他敢说朱元璋不对,朱由校就敢活活打死他。
张好古却是继续开口道:“再者,土木堡之变,瓦刺大举入侵,朝廷为何要抗击瓦剌?干嘛不直接教化?想来,若是土木堡之变有了赵大人在,倒是不需要于谦,赵大人只靠着自己的教化的本事,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瓦剌退兵,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还是说,在赵大人看来瓦刺是瓦剌,建奴是建奴,不能统一而论?”
赵南星一时语塞。
张好古却是趁热打铁,继续道:“建奴涂炭神州,这蒙古瓦刺人也曾杀人盈野,一丘之貉,他们对我大明士民拔刀相向,敢问大人,又该怎么个教化?何种教化,能让建奴放下刀剑,老老实实的臣服我大明?”
赵南星越发的感觉,张好古不好对付了。
要他吹吹牛逼还是可以的,真的要说去怎么解决问题,赵南星就不行了。
你说圣人道理,我就给你说现实。
你用你的圣人道理给我解释一下现实试试看。
张瑞图最大的问题就是用圣人的道理PK圣人的道理,张好古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提出问题,我就逼着你来解决这个问题。
赵南星很快就发现回避不了这个问题,当下只能道:“这个嘛,自然要徐徐图之。”
张好古微微一笑:“如何徐徐图之?只问大人,建奴杀人我大明当如何从处之?”
赵南星虽然雄辩,但是,现在被张好古给逼的只能正面回答,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而张好古就好像是开了机关枪一般:“今日建奴掳掠我大明百姓,残害无数,大人来一个徐徐图之,那辽东百姓要死上多少?今日在这朝堂上这徐徐图之一点,明天大明朝就要死一片,多少将士和无辜百姓被洗劫一空,被抛尸荒野,敢问大人,这个徐徐图之是怎么个徐徐图之?”
他这一番话已经很不客气了,赵南星一时答不出来。
这类读书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提出问题。
你要他们解决问题。
他是解决不了的。
能力不够。
还表示,我提出来的问题你不解决,国家必亡,真的让你解决了,你又完全解决不了。
赵南星在万历十二年上书疏陈述天下四大害:官员为谋求官职,而相互诋毁,不务实而务虚,此为“干进之害”;奸邪小人诋毁忠臣,以致正臣辞职,奸佞得志,此为“倾危之害”;地方按察使选拔州县官员时,过于随便,升降过速,且不考察官员的才干品行,而根据选官者的自身利益来推举。以致贪墨横行,民生凋敝,为“州县之害”;退休大官的权力甚至大过郡守县令,横行乡里,无所顾忌,敢于制裁乡官的官员却难获升迁。此为“乡官之害”。
平心而论,提出这些问题说明赵南星还是有一定的见识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能提出问题,却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只能从圣人的道理当中寻找解决办法。
这要是能找到了,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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