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夏取得联系的这一天,我绞尽了自己的脑汁,尽量去还原我与谢濯当年重逢的细节。
我告诉她,明天带着竹篓去哪片林子寻笋,也告诉她,她会遇到一个满身是血的谢玄青,且之后还会有一道银光会攻击他们,谢玄青会在这个时候保护她,我让夏夏在那个时候好好配合谢玄青的演出,依偎在他怀里,等他晕过去后,再把他扛到附近的山洞里面去。
在我的记忆里,之后谢玄青会昏迷个十来天,这就留出了时间,给我与夏夏去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明天,只要按照过去发生的事情走就好了。
但我也不得不考虑到一个变数--谢濯。
为了阻止夏夏和谢玄青相遇,他不知道会出些什么招数。他没有阴阳鱼,应该是无法和过去的自己建立联系的,照理来说他应该来找夏夏,但我陪夏夏聊到夜深,也没看到谢濯出现……
他恐怕另有图谋。
我出于对谢濯的戒备,让夏夏一整夜都将阴阳鱼开着。
但时间就这么平安无事的来到了第二天。
谢濯什么也没对夏夏做。
越平静,越是让人不安,我更加小心,时刻在脑海中关注着夏夏那边的动静。
一大早,我就催促夏夏出门了,谁也不告诉。
我让她在里谢玄青出现的位置二里地外的雪竹林里面猫着。只等“良辰吉时”一到,我就让她出发到谢玄青会在的位置。
偌大的雪竹林里,夏夏猫在雪竹林的一个僻静处,我狗在雪竹林的另一个僻静处,谢濯可能也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不知要捣些什么乱。
在等待的时间里,夏夏悄悄通过阴阳鱼对我说:
“说真的,我觉得我渡劫也不一定非要靠谢玄青喂我一口血,只要我好好修行,靠自己的本事度过劫数,不就得了吗?”
我又忍不住骂她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你怎么还没明白,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你能不能渡劫成功,而是你喝没喝谢玄青的血。如果你没有喝血,你与他就没建立血誓,没有血誓,等他拿着盘古斧劈开时空拉着我回到五百年后,我与他之间的血誓也就消失了,到时候他就手起刀落要把我宰了。也就是说,你真的能看见你生命的尽头了,就是死在五百年后的谢濯手里!”
“那我可以不与他建立血誓,但在未来五百年更加努力的修炼,搞不好我就能打败他了呢?”
“昆仑哪个人能拿盘古斧劈开时空?”
“西王母能。”
“西王母多少年了?”
“好几千年了呢!”
“就你五百年能?”
夏夏闭嘴了。
我看了看天时:“差不多了,赶紧走吧。你记住,自然一点啊,谢玄青其实很敏锐的,你可别让他起疑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她话音刚落,脑海中,“咚”的一声,紧接着夏夏那边的视线忽然一黑,然后又是“噗”的一声,仿佛夏夏的身体倒在了雪地上。
我一惊:“夏夏!?”
那边没声音了。
谢狗!老贼!果然贼心不死!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我拔起衣袖,驾轻就熟的将匕首放到手腕上,刚要拉手腕想把谢濯引过来,就听见那边黑暗中传来的声音:
“你就这样打晕她不好吧?”这声音脆生生的,竟然是五百年前的蒙蒙的声音!
“这是为了她好啊。”
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这声音对我来说有点久远,但听在耳朵里还是熟悉的!这就是我曾经最得力的副将“吴澄”,这个铁憨憨,他在这么关键时候打晕我做什么!?
“你接的密报说九夏在雪竹林练妖邪秘法,但你都没找到证据,也没与她对峙,你就把她打晕了……”
“你没看见啊,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在这林子里自言自语叨叨半天,还说什么血誓西王母几千年的,怎么听都像是走火入魔了!”吴澄仿佛发现了个大秘密,“她还自言自语说她自己啰嗦,这不是走火入魔,难道是失心疯了吗?”
我:“……”
我解释不了。
我的声音也没办法通过阴阳鱼传到吴澄和蒙蒙的脑袋里。
我只能无助的听着脑海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想,应该是铁憨憨吴澄将我扛了起来,声音的位置变了,有些模糊,但大致还是能听得清楚:“先扛回去值守的上仙看看。”
蒙蒙问:“九夏要是没有走火入魔呢……”
“没有不是更好?”
“那她醒了不会打你吗!”
“哈哈哈!我老大哪有这么小气!我都是为了她好!先回去让上仙看看,走火入魔了就治,没有了我让老大教训我两顿也没事。”
我气得直接把耳朵上的阴阳鱼拽了下来扔到雪地里,本还想踏上两脚,但忍了,只在心中痛骂。
你妈的谢濯!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他这一步,时间,人选,都挑得可谓是将!将!好!
他密报吴澄,称我要走火入魔,吴澄为人正直,脑子却是个憨的,一根筋,直肠子,他一定会来找我。
而身为我的副将,他身上的昆仑将令,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知道夏夏的位置,我让夏夏躲到人烟稀少的雪竹林,雪竹林又大又看起来都差不多,谢濯当然找翻天都找不到,但吴澄他能啊!
只要吴澄带走了夏夏,谢玄青他今天遇个鬼啊!
而我又碍于王不见王的规则,不能亲自去将夏夏夺回来。带走夏夏的不是谢濯,我“以死相逼”让谢濯现身也是无济于事……
我左右一盘算,又骂了一句。
狗东西!
我咬着手指头在雪地里来对踱步,雪地被我踩得吱呀吱呀直响。
忽然,一道灵光蹿入我的脑海之中。
夏夏被绑走了,但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夏夏吗!
我他妈不就是夏夏吗!
我不就是老了五百年吗!
我皱纹都没多长两根呢!这五百年也没长什么肉呢!
事急从权,谁还不能装个嫩重回个青春?
我当即又刨了个坑,将雪融了,透过水面,我将头发盘成了五百年前的模样,用雪水在自己脸上拍了拍,让脸颊变得红润起来,随后一掐诀,我又穿回了当年的衣裳。
我望向记忆中谢濯回出现的地方,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而去,宛如,登上了独属于我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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