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芝握在手里的笔“啪嗒”一声落下。
她不敢先去捡,连连摇头:“我没忘,我马上给你。”
她拿出书包,在找的时候听到路茫在说:“既然没忘,还等着我主动来找你?”
迎芝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几秒就把证书拿出来了,递在他面前,问:“这行吗?”
路茫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他看着眼前这本红色的证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接过,翻看便看见里面的字
“XX省中学生学科奥林匹克竞赛获奖证书,迎芝同学……”
路茫是真的难得的愣了一下,他一时没弄清楚迎芝这是不是在嘲讽他,要换个人,他指不定要这样想,可是迎芝……
他低头看,她一双眼清亮干净,能照出他的身影。
而目光颇有些紧张,似乎怕他不满意。
路茫没忍住,笑了一声。
看见他笑,迎芝便没有那么怕了。
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眉毛又黑又浓,脸部轮廓线条锋利,还染着一头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蓝色头发,简直让人退避三舍。
可是笑的时候,那些很凶的气质便被柔和了一点,俊朗非常。她好像也能明白一点,为什么他的异性缘总是那么好。
路茫把证书拿在手上,轻敲了两下。
迎芝立刻说:“是真的,上面有编号可以在网上查。”
她这表情挺可爱,一双眼睁得圆圆的,似乎怕他不信。
路茫一手撑在她后面的桌上,弯下腰看她,这样离的很近,他可以看清楚她额上有一根头发在微风中摇摇摆摆,看上去有点蠢。
他问:“真的给我?不怕我给你丢了?”
迎芝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她目光只要稍微一挪动就可以看见他横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结实紧实,线条流畅,打人也应该很疼。
她动作幅度很小地往后挪了一点:“真的。”
没关系,她还有好多呢。
而且证书掉了还可以补办,她回头就去补一个。
路茫手有些痒,便伸出手,食指弯成半圈,在她额头上划过,他站起来,说:“那我就收下了。”
迎芝轻吐出一口气,觉得他们俩这次算是两清了吧。
她都不在乎他刚才给她取外号了,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了吧。
只是额头被他手指划过的地方,像留下了什么痕迹,她克制住想用手去摸的冲动,乖乖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路茫把证书往抽屉里一放,刚要走出教室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去上体育课?”
迎芝说:“我过敏还没好,要注意防晒,不能去上,我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
路茫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迎芝生怕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手悄悄按在了口罩上。
看见她的动作,路茫嘴角弯了一下,抬步走了。
操场上,叶宿正在喝水,看到路茫过来了,便问:“你手机呢?”
路茫:“操,我搞忘了。”
叶宿噗嗤笑了:“你回教室不就是拿手机,这都能忘?”
路茫没接话,他回教室就看到迎芝在写作业,忽然就想起了她还欠他个东西,便去找她要了。
结果东西是拿到了,他却把事忘了。
“不回去了。”路茫接过从队友手中穿过来的球,抬起手,用力一投,球进了。
场外观赛的女生欢呼声传来,他侧头,目光轻扫过场边,饶是平静无波也令人耳热心跳。
篮球又弹了回来,他接住,另一只手擦了下额上的汗水,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也是这只手擦过迎芝的额头。
体育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几个女生先回了教室,仿佛没看见迎芝一般,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她们就坐在迎芝身后,一坐下就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刚才和我们一起上体育课的是六班的吧,舒云菲长得真好看。”
“她是我们学校新评选出的校花呢,听说她在和路茫谈恋爱……”
“怪不得刚才路茫打篮球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
“昨天我表妹还问我是不是和路茫一个班,想要路茫的联系方式。”
“你给了吗?”
“我哪有啊,路茫连班群都没加。”
“不过和他一个班也很好,至少每天看得见真人。”
……
虽然迎芝很不想听见,但她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当她不存在一样。
她也才知道,原来他们有班群的,不仅路茫没加,她也没加。
原来路茫的人气比她想的还要更旺一些,虽然她一点都不明白,她们怎么都不怕看上去那么凶的路茫……
直到下课铃声打响,几人的讨论才停下来。
同学们陆续地进了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把空调打开,迎芝有些怕冷,默默地穿上校服外套。
路茫进来的时候,迎芝把头往下低了一点,这次终于没发生路茫绕路走的情况了。
迎芝也不用跟随着承受那些若有实质的目光了,她觉得真好。
一天相安无事地过了,迎芝的心渐渐落到了实处。
晚自习铃声打响的时候,她怕落单,匆匆收拾了书包和大部队一起出了教室,混在人群中,就好像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了。
只是刚出了校门两分钟,迎芝才忽然想起她把校牌忘在抽屉里了,一中对这块管得比较严,每天早上必须凭校牌才能入校,不然就只能打电话给班主任来领。
迎芝最怕麻烦人,此时只能原地掉头回教室。
虽然离晚自习下课不久,但学校里走动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三三两两出去的,迎芝与他们背道而行。
教学楼里的灯大多都关闭了,只剩下高三那栋灯火通明,还有许多学生在看书。
迎芝走了条近道,需要跨过操场。
操场上有一盏明亮的大灯,把整个地方都照得亮堂堂,只是有些边角顾及不到。
和身旁的三两同学擦肩而过,走过明亮与昏暗交界处时,她发现走过的同学都有意避让着一处地方,脚步也明显加快。
迎芝不喜欢和人挨太近,便朝昏暗的地方靠近了一些,这里立着一些单杠、双杠,早晨在这块运动的人不少。
她嗅觉灵敏,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清淡的烟味。
略一思考便知道是什么事了,迎芝不想惹事,低着头快步想走开,怪不得刚才路过的学生都避开这走的。
“喂,小瞎子你跑什么?”
不料才走几步就被人叫住,声音还那么熟悉又张狂。
本来刚才迎芝没跑的,这下真忍不住跑了。
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路茫笑了一声,单手撑住单杠跳了下来,他步子迈得大,几步就走到她身后,扯住她衣领:“你跑什么?”
他咬着烟,话说得有些含糊。
迎芝宛如一只人捏住后颈的猫,动弹不得:“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句话她昨天才说过,今天又要重复,她脑子里想着,家里的证书还有很多,要不明天再拿一张过来做抵押吧。
路茫说:“你又不是真瞎,哪能没看见呢?”
迎芝说:“我没抬头,就没看见。”
路茫走到她面前,手夹着烟,说:“那你现在看见了。”
这样还不够似的,把她墨镜也给摘了下来,这样的事做过两次,现在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却发现她紧闭着眼的,还真是自欺欺人,路茫没忍住笑:“自己睁开啊,别让我动手。”
迎芝的睫毛颤啊颤,终于慢慢掀开眼皮。
“抬头。”
迎芝硬着头皮抬起头看他,这里的位置很巧妙,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阴影一半明亮,鼻梁挺直,看上去像会摄人心魄的妖怪。
路茫手指夹着烟,在她面前晃了晃,又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丝丝缕缕,飘在了她脸上。
虽然戴着口罩,但迎芝也没能忍住咳了两声。
路茫说:“这么娇气啊?”
她没回答。
路茫把烟按熄,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这会你总看见了吧?”他问的时候语气挺柔,也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于是迎芝便装鹌鹑,不说话。
“闻到了吧?”
她仍旧是不言不语。
“你这是不仅瞎还哑巴吗?”
迎芝被逼无奈,只能嗯了一声,她不想应声,好像只要发出了声音就上了贼船。但贼太凶恶,她没能抵抗住。
“我明天再给你带一样东西做抵押行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那种语气,好像给大妖怪进献食物的小妖怪。
路茫眉梢一扬:“不用,这哪能让你破费呢。”
迎芝疑惑,看了他一眼。
他嘴角的笑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你这是拿住了我的把柄,应该我求你别说出去才对啊。”
迎芝连说:“不用不用。”
路茫十分客气:“不,这应该的,改天我也给你带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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