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大叔。”
“我很高兴见到，你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小狐狸亲热地拥抱了文书官先生，丝毫没有介意灰头土脸的弗洛，身上脏兮兮的模样。
论私人渊源？
史蒂夫这个名字，还是弗洛起的呢！
麦克斯牧场远在市郊。临时商量事用的小木屋，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风吹草低，见牛羊。
无隔墙有耳之忧。
寒暄两句，史蒂夫开门见山。“杰斐逊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市长大人连家都没回，接到风尘仆仆的弗洛，便直截了当的往麦克斯牧场来。如此迫不及待，那肯定不能是就为了蹭一顿孜然烤羊吧？
羊尾油烤腰子，都没这么大吸引力！
保罗却没答话。
他看了看大胡子，眯缝着眼，转头却瞪了史蒂夫一眼。
孤零零的小木屋里，就四个人。大小狐狸、当事人弗洛、外加一个大胡子。市长大人的不满，几乎是写脸上的。
好你个小崽子！
跟我商量事，都得带上保镖？
“保罗，胡子叔明年也是要选议员的。让他跟着学学。”史蒂夫表示这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
“多少涨点见识。”
大胡子的下份兼职，算是有着落了。
双巨头提前通过气，彼此都点了头。在新乡这一带，还真没有办不成的事！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政治手腕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史蒂夫这算是正经窥得门径了。
他刚刚是把上面那句礼下于人，给反过来操作：所求摆在前头说，以果推因，老狐狸自然会领悟到，小狐狸有礼、事情可以谈的态度。
“建城批文这事，密苏里那边一直有人在阻挠我们。”
“谁？”
“埃里克·亨特”
“他联合了杰斐逊的议员杰姆斯·丹佛，明里暗里一直在阻止。还怂恿杰斐逊城的警长出手，想扣下我。”
“啊？”
有人阻挠，史蒂夫并不觉得奇怪。
从刻萝卜章、手写圣旨那会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11个月。11个月，有那当爹快的，这时间已经够他完成结婚、当两回爹的操作了。
虽然保罗没说，史蒂夫就一直没过问呈文的事。但呈文的事出篓子，是早有预料的。真正让史蒂夫感到惊讶的，是其中一个人名。
Danver
丹佛？
怎么会是这家伙呢？
小狐狸不动声色，“弗洛大叔，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或者，这两个人有提出什么条件吗？”
世上没有无缘故的爱恨。
如果有，那可能是为了理想。但密苏里那帮奴隶主，配得上‘理想’这么高贵的词汇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他们要求我们也实行奴隶制。”
弗洛忿忿的说道：“亨特要我转告保罗，所有的皮毛都必须卖给他。不许半张牛皮运过堪萨斯！”
“不然的话，我们一辈子都别想从杰斐逊弄到批文。”
“还会要我们好看！”
皮毛生意？
大西部地广人稀。
就像切糕在本地卖不上价，拉到外地能一刀999，系兄弟就来砍我。
在科罗拉多本地，一匹生马，还值不到半张印第安人的头皮。而在东部地区，3岁口以上的健马，批发价都超过25美元。驯好的乘骑马，市价更高。
两倍以上的利润！
打今年春开始，保罗已经组织了不止一批次的大型贸易商队，前往五大湖区的伊利诺伊州进行贸易了。
鉴于新乡市已经成功实现，对周边30英里的有效管辖。以此为基础，目前河南镇方圆八十英里内，所有的猎人皮毛收获、牧场牛马产出，基本都会归集到‘慷慨的保罗’这里来。
或许会有小二道贩子，在中间吃点利润。
但保罗确实成了本地皮毛贸易，上游最大的总包商。每趟向五大湖进发的商队，都是浩浩荡荡的。
健马数千匹。
肉牛近千头。
即使驯化好的乘骑马，长途运货，负载不宜超过60磅。但光这几千头大牲口，就能背负数十吨的皮毛。更何况他们还用大篷车拉货。
牲口的利润之外。
保罗每趟贸易，还会出手上百吨皮毛。真真是货如轮转！
钱财动人心。
科比家为商队护航的150名精锐枪手，个个全副武装。腰间两把龙骑兵，手上端着镰刀2型。光论战斗力，起码能击溃美军两个连！
上游总包商，
直接奔赴下游市场？
那中间的二道贩子，可就不乐意啦！
原先，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广袤原野上，零零散散的殖民定居点，有啥买卖需求。近点的去堪萨斯镇，远点的去圣路易斯。基本都会在这两地解决。
密苏里的二道贩子，快乐的赚着中间商的差价，挣得盆满钵满。突然间冒出保罗这么个异数，针对一下是难免的。
似乎…也实属正常？
又…看起来是保罗一家引发的问题？
小狐狸，会有怎样决定呢？
盟友之间，再怎么联合，终究不能当成一家人计算。此时，不仅文书官期待的望着史蒂夫。就连大胡子，都有些蠢蠢欲言。
大胡子觉得，史蒂夫刚刚的开价，实在是太廉价了。
为个鸟议员拼命，不值当！
保罗？
市长大人摸着下巴的胡茬，俩眼珠子谁都不看，望着天花板，表情有些晦涩难明。
“我现在能抽出200枪手。”史蒂夫很坚定的看着保罗说道。
他接着又补充道：“拉加和霍福德，还没回来，估计是赶不上了。你呢？保罗你能出多少人？”
“哦？”
“嘶~”
一不留神，市长先生错手拽下三根胡子！
打着小算盘，想试探盟友心意的老狐狸，却被小狐狸的果决和敏锐，狠狠的震惊到了。
一时间没接住话。
“史蒂夫！”大胡子喊了一声。
大规模出动人手，条件都不谈，就去为科比家的利益打生打死？大胡子有些急了，想插话，却被史蒂夫挥手制止了。
让你旁听，是让你学的。
没让你教我做事。
同一个阵营，彼此可以有小算计。但临大事，绝不能说两家话。
………
……（没有一个省略号是无辜的，删就完事了。读者姥爷自己数省略号吧）………
……
………
埃里克·亨特和杰姆斯·丹佛这俩混蛋，或许是科比家的皮毛生意招惹来的祸端。但是，拿不到白宫的行政批文，受损的可是他们两家执掌新乡的法理基础！
问题确实不算我的问题。
但人家杀人的时候，也不会征求你的意见，问你想不想死啊！
史蒂夫没搭理老狐狸的错愕。
他扭头看向灰头土脸的文书官，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好了，弗洛！那两个混蛋是啥底细，都给我说一说吧。还有…”
“应该不止一个原因吧？”
弗洛：“确实！”
“埃里克想在堪萨斯建城。”
“但杰斐逊的州政府，没有权限在一年之内，向华府呈请建立两座城市。所以，他们不仅觊觎我们的皮毛，也想和我们抢夺建城资格。”
“他们成功了没有？”
史蒂夫没有追问文书官，刚才为什么不说。他用屁股都能猜到，这多半是老狐狸搞的鬼。
“还没有。”弗洛说道。
小蝴蝶煽动了翅膀。
原历史上，应该在1850年夏秋之间，建立市级建制、并在随后成为堪萨斯准州行政中心的堪萨斯城。
拖到入冬，也还没拿到批文。
埃里克·亨特是堪萨斯一带，最大的皮毛贸易中间商。也是堪萨斯建城的主要推动者。
如果没有史蒂夫横插一杠？
亨特会在城市建立后，成为华府任命的堪萨斯准州第一任行政长官。而他在杰斐逊的盟友，议员詹姆斯·丹佛。会成为他之后的继任者。
到1858年，丹佛金矿镇，为了在科罗拉多准州的首府地位争夺中抢得先机，会将城镇命名为“丹佛”。可杰姆斯·丹佛，却已经离职。
这段拍马屁，拍到离任领导的马蹄子上的典故。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弗洛，这俩人的情报呢？”
“别告诉我你在杰斐逊城呆了这么久，连这俩玩意家在哪里的消息，都没弄到。”
“丹佛就住在杰斐逊的安东尼大街。”
“红石堡！”
“亨特在堪萨斯镇外，有一座巨大的庄园，庄园里修建了城堡。史蒂夫你应该听说过过，就是那座红石堡。”文书官弗洛如同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收集情报一一道来。
“亨特如果不在杰斐逊，那就一定会住在红石堡里面。他家有枪手……”
大胡子：……
盖亚亚亚亚！！！
玛德！保罗、还有史蒂夫！你俩一个能藏，一个能猜，好端端的我枉作小人呐！
大胡子：玩政治的，心都脏！
“基里安最近弄出来点新玩意。”
“保罗你集结好人手后跟我说一声，把新玩意带上，或许会有大用哦。”准翁婿俩对视了一眼，小狐狸对老狐狸如是说道。
……
小红楼庄园里。
多了两位新住户。
拉加今年最后一趟东部商队，返程抵达新乡市老巢，带回来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先说一半：
拉加没死，人还活着！
坏消息是：金矿收成抚恤金，必须生效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麦克斯家两百枪手，市长家能出动的人马更是超过三百。500+的枪手，正规编制的话，规模甚至会超过一个骑兵营。臭不要脸些，甚至能编成一个骑兵联队。
李云龙羡慕到流口水.gif
如此规模的出动，行军路线、弹药储备、粮草这些准备工作，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在此期间，拉加的商队，回到了新乡市。
与弗洛几乎是前后脚。
拉加的商队，回程遭遇袭击。
结合俘虏的口供，以及情报判断：商队应该是遭遇了堪萨斯的亨特家族，派出来搜索弗洛的枪手。对方没抓到人，顺带就搂草打兔子了。
对此，史蒂夫并不感到意外。
荒原上，赏金猎人和土匪的差别，只在一念之间。
整个西进运动中，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大片旷野，都处在无序中。殖民点和印第安人打、印第安人部族之间也打、白人殖民据点之间也开战。
乱成了一锅粥！
真理，只在枪支的射程内！
幸运的是，拉加他们装备镰刀2型步枪，真理的有效范围，超过对面3倍。而4发/分的真理投射速度，也足够正义。
所以，尽管亨特家的枪手人多势众。但麦克斯家的东部商队，在付出了3死9伤的代价后，获得了“真理的胜利”！
拉加更是幸运！
战斗中，一发铅弹击中了他手上的夏普斯改型的机闸。虽然被纷飞的木屑，扎得满脸花。但镰刀2型，拯救了拉加当场去世的命运。
胜利者有权打扫战场。
商队不仅抓到了俘虏的口供，还把3个倒霉的尸体，带回新乡安葬。9名伤者都救回来了，但其中有2个人彻底残疾。
小红楼保镖+2
东部商队的遭遇，给麦克斯家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前两天还在叨叨逼逼儿子有些专断独行的卡尔老爹，彻底投降，改口高呼：
“宝贝儿砸英明神武！”
史蒂夫联合出兵的表态，早说晚说，区别极大。说在给黑耳朵撒孜然那天，那叫急公好义，给盟友帮场子。
要是等拉加回来后再表态？
狼狈为奸.jpg
“克里斯汀，你好呀。”
“呃…啊…少爷，你也…好。”
“啊~谢谢！”
名叫克里斯汀的家伙，是个二十出头的雀斑青年。从手上的老茧和腼腆的神态来看，这家伙应该是一只内向的工业技术宅。
端茶待客，是此时美国的时尚。
但是当克里斯汀，看见端茶的是卫兰小姐姐，这只雀斑技术宅当场局促到差点把头埋进脖子里。
“克里斯汀，你结婚了吗？”
“啊……啊？”
克里斯汀·夏普斯干脆一愣，被史蒂夫的话勾起了些许惨痛记忆：去年感恩节时，母亲、姐姐、大侄女联合催婚。父亲告诫他不得违背主的教义，去喜欢男人……
又催婚？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糟心的催婚，让克里斯汀连新年都没待在家过，感恩节的火鸡吃完，就匆匆赶回了哈珀斯费里，继续研发他的新步枪。
不过，那又是另一段糟糕的开始！
“我…我交代！”
雀斑青年技术宅支支吾吾的说道，感觉费了好大力气，下了好大决心一般。
史蒂夫也一愣：？？？
我就是客气寒暄一下。
你交代啥？
史蒂夫：这家伙…不会有和法国神父一样的爱好吧？
那可太糟糕啦！
“是布朗先生主动找我的！”
“师傅不愿意掺和进布朗先生的事，所以才找我的。”克里斯汀的话，逻辑有些跳跃，“我发誓，我是独立设计的。”
“我真不知道，你们已经设计出同样的步枪啊！”
在克里斯汀·夏普斯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史蒂夫总算了解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说，今年开春后第一趟正式千万东部的商队。史蒂夫这臭不要脸的，就吩咐拉加，带上镰刀步枪的枪机图纸、通透转轮的图纸，去东部进行专利注册。
有枣没枣打三竿嘛~
没曾想啊~专利都注册下来了！
人，也捞着啦！
这不，历史原装正版的李逵，千里迢迢赶到科罗拉多，正忙不迭的给李鬼道歉呢！
大概是在1848年秋。
美国历史上著名的废奴主义者，约翰·布朗，在俄亥俄的斯普林菲尔德市，成立了废奴组织基列人同盟。
布朗可不是甘地那种嘴炮。
这家伙是个坚定的废奴行动派！
成立组织后，约翰•布朗又跨山涉水，从春田市，跑到西弗吉尼亚的军工重镇，哈珀斯费里。寻求著名枪匠、霍尔步枪的设计者约翰·霍尔帮忙。
布朗想要打造一杆废奴斗争的利器。
可老霍尔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工厂主。
怎么可能掺和这种破事？
于是，约翰·布朗退而求其次，勾搭上霍尔极其看重的亲传弟子。一通主爱世人、废奴光辉，把脑子一洗，克里斯汀·夏普斯这技术宅，就答应帮忙了。
和奴隶制一比，
椰酥的教义都显得仁慈！
而夏普斯不愧是青史留名的顶尖枪匠。
扒拉了一年多，就搞出了夏普斯步枪的原型版本，M1849。可义不掌财，说的就是约翰·布朗这种人。M1849才生产了200支，布朗和他的基列人同盟，就没下文了。
提前出师、独立门户的克里斯汀，失去了包销的大客户。没奈何之下，只好违背保密约定，拿出图纸去注册专利，试图打开市场，拯救自己的枪械作坊。
然后……
就被自认为是李逵的拉加，当成李鬼给揪住了。
对和自己有几乎一毛一样的设计灵感、似乎心灵相通的强者，克里斯汀也十分感兴趣。他欣然答应了拉加给他的，前往新乡的半强迫邀请。
“好吧，克里斯汀。”
“我现在十分诚恳的邀请你，出任麦克斯枪械公司的首席枪械设计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史蒂夫从书案后绕出来，朝雀斑青年伸出手：
“别担心，伙计！”
“我的枪械厂，也有蒸汽机。车床、钻床、镗床，什么加工机械都有。现在就差一个出色的设计师。一个和我具有同等水平的天才设计师！”
“如你所见！”
“我得忙于家族事业。”
“并不能时时刻刻，都投入到枪械设计中去。这是一个遗憾！”一通马屁+引诱，史蒂夫分明看到，雀斑技术宅的眼睛在发亮。
克里斯汀：你要说这个？
那我可就不困啦！
“史蒂夫，我觉得你设计的镰刀，还有值得改进的地方。”一聊到枪械设计，年轻的夏普斯变得神采飞扬。
“或者，我们可以在滑块上，焊接一个金属圈。”
“用白金…”
天才强者之间的灵魂交流，令夏普斯脑洞大开：“加上白金圈，我们也许能解决枪机漏气的问题！”
“嘿，克里斯汀。”
“我觉得，也许应该从子弹上想办法。”
天才的灵光，和后世的眼光，碰撞出耀眼的火花。一听这话，夏普斯的眼睛，愈发明亮了！
“和懂枪的人聊天，真是太愉快了。”
“如果你答应我的邀请，那我工作闲暇的时候，咱们就能够交流想法啊”史蒂夫见状，直接加了一把火：“工厂的事，你不用担心。”
“如果有什么机器，是你想要而厂里没有的，我可以让人去东部购买。反正不会阻碍到我们的研究的。”
“而且，我这里还有个很厉害的机械师！”
“我答应！”
“我答应！”
克里斯汀仿佛就像是个被梦中女神反向求婚的屌丝，连接盘…啊不，是连工资都没问，就忙不迭答应了。
技术宅遇史蒂夫，夫复何求？
“小兰姐姐，帮我记一下！”
“拉加奖励100美元！！”
喊来胖婶安琪拉，把克里斯汀这枚宝贝蛋，弄去小红楼，先安排住宿。心情大好的史蒂夫，大喊着要给‘猎头’发一笔史无前例的单人奖金。
*****分割线*****
备注：克里斯汀·夏普斯，史实可查的生平，是1810年。籍贯是新泽西州花生屯市。特此备注。
因剧情需要，我把这个角色改年轻了十几岁。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真没啥好写的。
夏普斯发明步枪原型的故事，也是根据历史原型改编的，与正史没有太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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