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陈朔把老爷子送出门,刚回沙发上坐下,没过几分钟,门再次被敲响。
“爸,你咋又回...”
把门打开,陈朔话未说完就硬生生止住, 杵在门口的不是陈建文,是白小柒,她带着大号的遮阳帽,身后背着包,正转头往楼梯口看。
“快进来,看什么呢?”
“我刚才在楼下碰到叔叔了。”
她把目光收回来,进屋关上房门, “叔叔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碰到了你没问他?”
“就打了个招呼, 我说叔叔好, 他说你好你好,我家里还有事,然后就走了。”
“你下回碰到他直接叫爸爸,看他什么反应。”
白小柒闻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嘴唇嗫嚅两下不接这句话,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把头顶的遮阳帽摘下来,挂到衣架上,然后俯身换上拖鞋。
“你出门逛街啥都没买?”陈朔瞧瞧她空着的两只手。
“没有,实体店的东西贵,我们就是看看,然后遇到想买的就用手机拍张照,拿回家在网上找到一样的买下来,能便宜好多。”
“这一套是你跟那个雅雅学的?”
“嗯。”白小柒点头, 又想起什么,把身后的背包取下来, 从里面掏出一塑料袋的粽子,“这是雅雅送给咱们的, 是她自己包的粽子。”
“我爸也给咱们送了粽子, 在冰箱里放着。”
“叔叔今天过来就是给咱们送粽子的?”
“你该叫爸。”
“b....”
白小柒张张嘴,发现自己叫不出口,毕竟还没有结婚,如果结婚的话自己肯...
噢,好像也叫不出来。
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我听说这种事都是等到婚礼上给,给叔叔阿姨敬茶的时候才改口的。”她把自己的小白鞋放进鞋柜,蹲着身子状若无意的说道。
“你想挣那笔改口费?”
“我没有!”
“我觉得你可以有,不挣白不挣,到时候你可以拿着你的改口费请我出去旅游或者吃大餐什么的,就当是回报我这么长时间对你的养育之恩。”
“我觉得是我一直养着你。”
“是吗?”
“是的,如果没有我给你做饭,你肯定就...”说着,白小柒忽的反应过来,气鼓鼓的用眼睛瞪他,“你又占我便宜!”
“占你啥便宜?”
“养育之恩。”
“我说的养育之恩的是抚养和教育,不是抚养和生育。”
“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吗?养育之恩本来指的就是父母对孩子的恩情。”
“狭隘了啊,你这样解释成语是不对的,要把格局打开,不要总觉得我想当你爸爸, 我只想当你老公。”说到这, 陈朔张开双臂,“来,让老公抱抱。”
白小柒用脑袋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下头槌,然后转身进去厨房,不理这个讨厌的家伙。
“这么早就做晚饭?”
陈朔揉着胸口跟进去,疼是肯定的,但没有以前那么疼,可能是自己天天锻炼身体素质提高,也可能是这妮子没怎么用劲。
“不做,我要蒸粽子吃,没有你的。”
白小柒往锅里倒上水架上蒸屉,然后把安雅送的粽子取出三个,又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三个,合共六个放进去。
“她包的粽子是什么馅的?”陈朔用手指拨弄一下塑料袋,包的还挺好,个头比自己老妈包的能小一圈。
“什么馅也没有你的。”
“没有我的那你还蒸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不完给狗吃。”
“噢..”
陈朔懂了,吃不完给自己吃。
.......
陈建文回到家的时候,吴玉兰刚把晚饭做好,两个人做的饭也简单,炒两个菜,主食就是粽子。
这会儿刚把菜端上桌,正准备再打个电话催催,瞅见人回来,“让你送个粽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在他那儿坐了一会儿。”
“赶紧洗洗手吃饭。”
陈建文进卫生间洗手,走出来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又伸手去剥粽子,咬了一口说道:“我今天过去的时候,那小子说他们准备买婚房了。”
“找你要钱?”
“没有。”
吴玉兰抬头瞧他两眼,顿了片刻继续道:“那你是准备主动给?”
“给也最多给个首付,一套房全款下来得上百万,咱们想给也给不起。”
陈建文把最后半拉粽子塞进嘴里,“但我看他没开口提这事,估计是准备和他那女朋友自己攒钱买,从这点看,这小子还挺有志气,就是有点..”
说到这,他又忽的顿住,觉得还是别说了比较好。
吴玉兰耐心等了片刻,眉头逐渐皱起来,“就是有点什么?”
“就是...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子有点长偏了?”
“哪就长偏了?眉毛眼睛鼻子嘴都长得...”
“我不是这意思。”陈建文夹着筷子摆摆手,“我是说那小子...从小挺老实的一孩子,还挺懂事,咱们也不用怎么操心去管,他自己就把...”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玉兰越听越不对劲。
“是这样,我今天过去的时候,在茶几底下看到一摞摞的书,全是小学课本,还有练习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俩人孩子都这么大了?!”
吴玉兰震惊,啪嗒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当初陈朔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是六岁,就按六岁算,好家伙,十七岁有了孩子,那姑娘今年十九,十三?!
听说未满十四就属于犯法,这是不是得枪毙?
“哪儿跟哪儿啊,你先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
“那些小学课本还有练习册都是那个女娃子的,那姑娘没上过什么学,咱儿子说要给她补习九年义务教育。”
“害,我当是什么。”吴玉兰把筷子捡起来,心里松了口气,差点儿子就蹲大牢了,吓死个人。
“你看啊,无家可归的孤儿,没怎么上过学,我当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脑袋上还顶着那种猫耳朵玩具。”
提起这个,吴玉兰就有了印象,之前在陈朔手机里见过不少这种照片,她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抠,抠死不累?”
“你还知道这个?”
“知道,你就直接说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就这么回事,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然后没上过学,这说明什么?”
“你赶紧往下说。”吴玉兰有些不耐烦了。
“说明她没得到过社会的资助,也就是说那姑娘以前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日子不好过的人,绝对没心思搞什么考斯普雷,所以肯定是这小子教唆的,你看这小子是不是长偏了?还撺掇无知少女...”
“你一个当爹的人就关注这个?再说他们俩碍你事了?”
“不是...”
“碍你事了?”
“他...”
“碍你事了?”
“没有。”
陈建文憋了一会儿,又道:“我本来不想说的,你非问,现在又...”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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