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听这话,杜蔚国的眉头顿时就挑了起来,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随便便的吃顿烤肉,然后恰逢其会的见义勇为一下下,居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山猪,你刚才说,你的幕后老板是岩崎成平,土佐岩崎家的小少爷?”杜蔚国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有点难以隐藏的欣喜,山猪顿时面如死灰,一口凉气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
完蛋,玩砸了!本想着拉大旗,扯虎皮,用岩崎家的名号,吓唬住对方,逃得一条狗命的,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听见岩崎家,眼前这可怕的家伙,明显变得更加兴奋了,如果他不是疯子,那就是所图甚大。
山猪知道,自己完蛋了,几乎是必死无疑,区别只不过是现在就死,还是等两天再死。
岩崎家或许听起来籍籍无闻,没什么名气,但事实上,同样是个巨无霸的恐怖存在,过不了多久,甚至就会变得比三井家还牛皮。
因为岩崎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东瀛官商,同时也是三菱财阀的幕后东家。
岩崎家或许没有三井家的历史那么悠远,是在19世纪末期才开始疯狂崛起的,现在在体量上,两者大概不分伯仲,或许三井家在某些领域可能还要略微强盛些。
不过从现在起,三菱集团就开始了异军突起的狂飙之路,到了后世,已然成了东瀛排名榜首的垄断财阀,独占鳌头。
岩崎家可不仅仅在商业领域只手摭天,政治领域也同样大放异彩,光是内阁首相都出了好几任。
在东瀛,出卖了岩崎家,就等于是自己为自己宣判了死刑,山猪的死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生存可是人类的第一本能,但凡能活下去,别说几天,哪怕能再多活几分钟,山猪也是心甘情愿的。
山猪久历江湖,也是个明白人,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高大冷酷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他只要表现的稍不如意,马上就得人头落地,心念急转,山猪心里瞬间就有了定论:“是,是,先生,我确实是为岩崎家的岩崎成平少爷做事的,他是岩崎家的嫡孙。”性命攸关,杜蔚国知道山猪此刻必定是不敢撒谎的,不过听到这个说法,他依然有点难以置信。
堂堂岩崎家,而且还是嫡孙,就算不是嫡长孙,也断然不可能缺钱,怎么会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勾当,完全找不到动机啊。
杜蔚国点了根烟,在山猪的身边缓缓蹲了下来:“既然是岩崎家的嫡孙,那他为什么要干这个?”山猪浑身冷汗爆出,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嗯?”杜蔚国的眉头拧起,轻轻哼了一声,山猪顿时吓得肝胆皆裂,裤裆都湿了,惶急的辩解道:“我,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鼻端传来一股子骚臭,杜蔚国嫌厌的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问道:“那像你一样,同样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团伙,一共有几个?”
“这,这我也不知道。”山猪此刻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眼见着杜蔚国眼中亮起危险的光芒,周围温度骤降,他连忙急切的解释道:“先,先生,请您听我说完,您的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见过岩崎成平。平时,我都只是跟城北松本古物店的老板东平弥太郎联系,而他才是岩崎成平少爷的人。”杜蔚国握住小肋差的刀柄,厉声喝骂道:“八嘎!真是找死,你居然敢撒谎骗我,你怎么知道,他是岩崎成平的人?”像岩崎家这种顶了天的门阀世家,跟山猪这种市井下九流之间,隔着难以跨越的天堑。
岩崎家的各种手套,尤其是这种见不得光的这种黑手套,怎么可能被轻易探知?
山猪被吓得连连磕头,拼命的摆手:“没,没有,我真没撒谎,东平弥太郎好色,还尤其嗜好人妻,我曾帮他安排过女人,他是在醉酒后无意中说漏嘴的。”丫的,这个东平弥太郎口味还挺独特,居然跟曹丞相一个爱好,此刻,杜蔚国已经信了7成,不过依然压迫感十足的逼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叫东平弥太郎的不是在随口吹牛?”山猪此刻已经接近崩溃,声音都扭曲了:“不是,绝对不是,我老婆说在他的背上,曾经见到过岩崎家独有的三重菱形家纹。另外,我后来因为好奇,还悄悄的跟踪过他,亲眼看着他进了土佐的岩崎家老宅。”好家伙!
杜蔚国心里直呼好家伙!东瀛人果然是寡廉鲜耻,玩得可真花,居然让自己的老婆亲自侍寝。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啥好奇怪了,这个项目,也算是东瀛的传统风俗了。
至此,杜蔚国已经确信了这个消息,他不信山猪能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谎话编的如此圆满。
捻灭烟头,直起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行吧,我就暂且相信你,说吧,这间松本古物店的具体地址,还有东平弥太郎的相貌特征。”此刻,山猪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一心只想活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配合的不得了:“是,是,松本古物店在大阪~”片刻之后,杜蔚国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脚步从容的离开了这间废弃的木材厂房。
望着天边已然悄然升起的一抹微弱晨曦,杜蔚国停下了脚步,轻声的自语道:“丫的!才刚刚干完三井家,东京还戒严着呢,现在又招惹岩崎家,会不会有点太嚣张,过于冒进了啊?”不过只是短短几秒钟之后,杜蔚国的眼神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黑暗中闪烁着渗人的幽光。
“丫的,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爱谁谁,干他丫的!”杜蔚国几乎瞬间就有了定计,他的想法可不是莽撞,而是别有深意,他想把整个东瀛都打造成自己的地盘。
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像是天方夜谭,其实仔细想想也并非绝无可能。
现在,东瀛黑道三大帮派的其中之二,山口组和住吉会都已经被杜蔚国摆平了,面粉生意,还有柏青哥的买卖全都做的风生水起,日进斗金。
至于官面上,干掉了高桥凉太和松本翔太之后,虽然结了些仇怨,但是威慑力也直接拉满了。
如果再相继干倒了三井家和岩崎家这两个庞然大物,攫取他们的根基,扶植忠于自己的代理人,同时,再分出一部分利益,物色个合适的官方合作者。
届时,东瀛未必就不能像港岛一样,成为他的盘中餐,碗中肉。人嘛,总归是要有点梦想的,更何况是像杜蔚国这样的变态,他的梦想自然要更大些。
上午10点半,大阪城,西淀川区,蒲生四丁目,松本古物店。这家店是专门经营古董的,上下共两层,装修的雕梁画栋,古香古色,非常气派。
跟后世四九城的潘家园一样,他们这种买卖通常都讲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所以,古董店大多都是冷冷清清,门口罗雀,松本古物店就是这样,大半个上午了,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杜蔚国推开店门,带着一股凛冽寒气走了进来。
见他衣着华贵,气质卓越,虽然这家店是挂羊头买狗肉,根本就不靠古董生意过活。
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店员小伙依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热情的招呼道。
“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您想选点什么?”杜蔚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店内四处的巡睃了一圈,这才沉声问道:“我爷爷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他一直特别喜欢老物件,尤其是古董瓷器,你们这里有没有像样点的?”
“古董瓷器?先生,您看看这边。”小店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指了指某处堆满瓶瓶罐罐的柜台,有点磕巴,搜肠刮肚的介绍道:“我们店里瓷器很齐全的,有镰仓时期的濑户烧,常滑烧,桃山时期的丹波烧,还有落地不碎的备前烧~~”杜蔚国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声音漠然,充满了压迫感:“你当我是傻子吗?别拿这些破烂假货来糊弄我,要是你家店里没有正经东西,那我就去别处转转。”杜蔚国呵斥的时候,还主动释放出了一缕煞气,店员小伙子顿时如坠冰窖,努力的张阖嘴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贵客,好眼力!”清朗且沉稳的声音响起,随着声音,一个中年人脚步从容的从店铺的后堂走了出来。
这家伙的卖相正经不错,清瘦,周正,留着整齐的背头,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很有气度。
杜蔚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依然冷漠:“你是店主人?”中年人欠身微笑,语气温和得体:“是,鄙人东平弥太郎,是这家小店的店主,贵客如何称呼?”
“流川枫。”
“幸会,流川先生,听你的口音,您是东京人?”这就是盘道了,按说,杜蔚国现在的东京腔已经练的有模有样,一般人听不出什么问题。
不过在东平弥太郎这种老狐狸面前,还是多少能听出一些端倪的,杜蔚国大喇喇的回道:“不是,我爷爷是福岛人,我是刚从旧金山坐船回来的,我们全家都在十几年前,移民花旗了。”听到这个说法,东平弥太郎的嘴角瞬间微微的抖了一下,看起来有些阴冷,不过嘴上却由衷的恭维道:“原来您是美籍日裔,难怪这么有气质,流川先生,您想买哪个国家的古董?哪个时代的,哪种瓷器?”问话的时候,东平弥太郎还特意突然转化成了英语,虽然有点口音,但是很流畅。
杜蔚国也自然而然的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回答,不过他好像有点不耐烦了,丝毫都没有寒暄的意思,言简意赅:“我想要东瀛本岛的瓷器,最好是镰仓时代的濑户烧。”一听这话,东平弥太郎顿时眼睛一亮,对着杜蔚国竖起大拇指:“刘川先生好品味,镰仓濑户烧,传世青瓷,这可是无价之宝~”
“行了,别废话!有没有一句话,钱不是问题,只要是真品,你尽管开价就是了。”杜蔚国冷冷的打断了他,表现得十分缺乏耐性,说话,他间漫不经心的摩挲了一下头发,露出了腕间的百达翡丽纯金手表。
这只略显浮夸的金表,是杜蔚国在死鬼伯恩的庄园里搜刮来的,1939年百达翡丽百年经典限量款。
这种表,因为当时战乱,所以一共只发行了10几支,目前的市场价格大概在2万美刀,主要是有价无市。
2万美刀,可不是小钱,按照当前的汇率,也有几百万日円,而现在古董的价值还没有被炒上天,几百万日元,买个镰仓濑户烧绝对绰绰有余了。
很显然,东平弥太郎是个有见识的,认出了杜蔚国手上的这块手表的出出,他的眼睛变得更亮了,闪烁着不易察觉的贪婪之色。
“好,好,流川先生果然豪爽,濑户烧,我们店里是有的,只不过这东西金贵,平时都不会摆在店里,而是保存在仓库那边。”说到这里,东平弥太郎飞快的瞥了一眼杜蔚国的脸色,这才继续说道:“这样,流川先生,要不您屈尊跟我去一趟仓库。”嘿,正中下怀,杜蔚国的心中忍不住偷笑,脸上却露出非常不耐烦的神色,还抬手看了看手表:“仓库?离着远不远?我中午还约了人。”东平弥太郎连忙陪笑道:“不远,不远,坐车的话,半小时就到了,到时候,我会再把您送去饭店,绝不会影响您用午餐~”杜蔚国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再次看了眼手表,这才勉为其难的回道:“行吧,那我就跟你去一趟,不过你最好是没骗我,真有好东西。”东平弥太郎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不会,流川先生,仓库那边,除了濑户烧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珍品,包您满意~”半小时之后,杜蔚国坐在东平弥太郎的丰田车上,望着街道两边愈发荒凉的景色,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满的质问道。
“东平弥太郎,这都已经出城了吧?你的仓库到底在哪?我们还要走多久?”东平弥太郎一边开车,一边笑呵呵的回道:“流川先生,您不要着急,稍安勿躁,马上就到了,仓库嘛,肯定在城边才更稳妥些。”杜蔚国戏精病又犯了,闷闷的回了一声:“真麻烦,那你就快点开,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好的,好的,您放心吧。”东平弥太郎依然笑容满面,只是他笑得异常阴冷,心中恶毒的暗忖道:“你个崇洋媚外的杂种小兔崽子,你特么就嘚瑟吧,等会有你哭的时候。”片刻之后,大阪城,北郊,一间堆放冷冻海鲜的仓库。
刚下车,离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腥味,杜蔚国面露嫌厌之色,在鼻子跟前用力的扇了扇。
“东平弥太郎,你特么搞什么?这不是海鲜仓库吗?”东平弥太郎突然收起了之前和善的表情,笑得阴恻恻的:“呵呵呵~没错,就是海鲜仓库,你这条臭杂鱼,不就应该来这嘛?”
“你说什么?你特么什么意思啊?”杜蔚国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东平弥太郎嗤笑,语气依旧戏谑:“呵呵,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怎么,你听不懂吗?也是,你是刚从花旗回来的。洋面包吃多了,听不懂人话也正常,行,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东瀛的传统礼仪。”就在此刻,仓库里面,走出来了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
这些家伙各个都是五大三粗,面带坏笑,手里还提着铁铣,斧头之类的家伙事,一看就不是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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