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大狐狸面子顿时就挂不住了,冷哼一声,语气也冷了下来:
“杜蔚国,你跟谁说话呢?你最好是搞清楚状况,和我说话客气点,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上杆子要帮你。”
杜蔚国眯了一下眼睛,语气生硬,隐含揶揄之意:
“是吗?胡蝶花,你的天劫如果能凭一己之力安然渡过,你用得着赖在香山半年之久?你不就是等我吗?”
胡大姑娘被杜蔚国戳中了心事,脸面更是挂不住,冷哼一声:
“哼!很了不起嘛,大不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一拍两散,你不用帮我渡劫了,你媳妇的事情,也别来找我。”
杜蔚国皱了皱眉头,神色冷冽,煞气悄然升腾,陈兰和大狐狸顿时一脸戒备,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好在此时瀚文赶到了,他快步走出山门,钱老离开之后,他仿佛也变得成熟了许多,很有眼色的打了一个圆场:
“头,您来了,赶紧进去喝杯热茶吧,胡大姑娘,这几只野鸡,我一会再帮你料理。”
说着,他就弯腰把几张野鸡抄在了手里,杜蔚国和胡大姑娘几乎同时找到了台阶。
马上默契的就坡下驴了,他们彼此都有必须要对方配合才能做到的事情,非常依赖对方。
虽然彼此看对方都是非常的不顺眼,但是也都得捏着鼻子忍着,各取所需,合作嘛。
大狐狸此时非常傲娇的哼了一声:“陈兰,走,我们回去!”
陈兰非常听话的抱着大狐狸转身就要往回走,此时,杜蔚国却上前一步,拦住她的身形:
“胡大,我今天可不是专程给你送鸡来的,我是有事和你,呃,商量。”
不过一听这话,大狐狸却瞬间炸毛:
“杜蔚国,你可以叫我胡蝶花,又或者胡大姑娘,胡大是什么?”
“废什么话啊?”
杜蔚国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直接伸手,一下就把大狐狸从陈兰的怀里薅了过来,轻车熟路的夹在腋下。
杜蔚国的动作虽然看似随意,其实快如闪电,陈兰也是一个身手不俗的练家子,但是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瀚文,陈兰还有这只大狐狸,此刻都懵了,杜蔚国跨步向前,迈过了山门的高门槛,才语气澹澹的问了一嘴:
“瀚文,钱老的书房还空着吗?”
“哦,哦,空着,空着!”
瀚文如梦方醒,点头回复,此时,大狐狸也反应过来,拼命的挣扎着,嘴里尖叫着:
“杜蔚国,你要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
“别特么乱动!小心我扒了你皮啊!”
杜蔚国紧了一下胳膊,低叱了一声,胡大姑娘是真的懵了,它得道之后,纵横百年,啥时候受过这个啊?
它甚至都想运用神通,直接和杜蔚国拼了,不过上次的惨痛经历,让它内心惶恐。
时隔半年,杜蔚国现在的气度更加凛冽,煞气如山如岳一般,让胡大姑娘的心中发憷。
大狐狸瞬间心念百转千回,终究还是没有选择鱼死网破,放弃了抵抗,听之任之。
一句话总结,怕死!
钱老的书房,一如从前,干净整洁,光线明丽,只是书架上的书册典籍,少了很多。
杜蔚国把瀚文和陈兰搁在了外面,进屋之后,就随手把大狐狸放在了椅子上,它别着脑袋,仿佛是在生气。
杜蔚国也没有搭理它,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胡大,我马上就要离开四九城了,最终估计是要过海的,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等渡劫的时候再来找我?”
“嗯?你要走,还要过海,什么时候回来?”
一听这话,大狐狸也顾不上生气了,脸色露出和人类一样的疑惑凝重的表情,杜蔚国缓缓的吐出烟气,毫不避讳的说道:
“说不准,最短几年,长的话,也许终其一生都不回来了。”
大狐狸眼神游移,久久不语,它在人世间浮沉已久,自然明白很多道理,其中也包括人类之间的龌龊,几乎瞬间就想通了。
杜蔚国也没有催促它,耐心的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大狐狸幽幽的问道:
“杜蔚国,如果我跟你走,你有办法带着我的马弟一起吗?”
杜蔚国非常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能,带着你,就已经是极限了,你的体型小,可以钻进我的行李包,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带?”
胡大姑娘再次沉默了一下,它的语气明显变得凝重起来:
“你具体什么时候走?从哪里走?”
杜蔚国澹澹瞥了它一眼,语气平静:
“过完年吧,现在具体时间还不确定,大概率是从滇省走,离境之后,再辗转到香江。”
杜蔚国非常坦诚的据实相告,胡大姑娘再次沉吟了许久:
“这件事,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想好了,再给你消息。”
杜蔚国点了点头,胡大姑娘的这个要求算是很正当的,合情合理:
“可以,不过你越快越好,我要提前进行安排。”
大狐狸端正的坐在官帽椅上,和人一样,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行,我知道了,对了,杜蔚国,你这烟,好抽吗?”
一听这话,杜蔚国顿时就乐了,倒是忘了,这只大狐狸还特么是一个老烟枪呢。
他今天抽得是带过滤嘴的小熊猫,这玩意极其稀罕,估计就算是胡大姑娘也没抽过。
杜蔚国起身,笑呵呵的递了一根烟在它的嘴边,大狐狸张嘴叼住,杜蔚国还掏出打火机,帮它点上火。
大狐狸端坐在椅子上,伸出一只前爪,它的爪子居然还可以分开,和人一样夹着烟,吞云吐雾,满脸享受的表情。
“嗯,上好的滇省烟丝,加了这么一个烟嘴之后,过滤了部分烟油,更加醇厚,不错!”
“哈哈哈!”
听见大狐狸的品评之后,杜蔚国顿时笑得无比开怀,他是真的被逗乐了,一只大狐狸,叼着烟卷,装模作样的点评着,这画面真的是非常魔幻。
与此同时,四九城城中,靠近颐和园附近的一处不太起眼的二进独门独院宅子。
胡斐通过了检查,走进了宅子,才刚走了几步,就迎面遇见到了一位老人,胡斐马上立正敬礼,语气肃穆:
“领导!”
老人随意的压了压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就继续缓步离开了。
胡斐来到北屋正堂,老领导这会正靠在沙发上喝茶,神情略显疲惫,看见胡斐,老头轻轻的招了招手:
“胡斐,你来了,过来坐下。”
胡斐欠身坐在老头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语气稍显急躁:
“老领导,您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头抬了抬眼皮,澹澹的瞥了胡斐一眼,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胡斐倒了一杯:
“胡斐,你也是50岁的人了,主掌一方,怎么还没个稳当劲呢?成天急三火四的,喝茶。”
胡斐的眼皮跳了一下,不过还是压着性子没有反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茶!”
胡斐言不由衷的称赞了一句,老头呵的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笑骂道:
“这就是5分钱一两的高碎,好个屁啊!行了,看你心不在焉的,说正事吧,最近杜蔚国怎么样?消停吗?”
胡斐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有点叫不准老头说的这个消停是个什么概念,有点含湖的回了一句:
“嗯,挺消停的。”
老头白了胡斐一眼,伸出手,轻轻的按了一下酸胀的鼻梁,语气幽幽的:
“胡斐,你觉得,现在派他去沪城行不行?”
“沪城?”
胡斐勐地腾身而起,脸都涨红了,语气无比激动:
“老领导,您这是,杜蔚国不能去沪城,绝对不行!”
老头冷冷的扫了胡斐一眼,加重了语气:“坐下!你喊啥?我又不聋。”
胡斐缓缓的坐了下去,但是眉头紧锁,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头,语气无比郑重:
“老领导,杜蔚国于公于私,都是有功无过,我们不能这样算计他,再说了。
他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他是心思剔透的神兵利器,企图借刀**,是会反噬的!”
“反噬?呵!胡斐,你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老头的老眼之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精光,语气略显轻视,胡斐长长叹息一声,语气沉重无比:
“老领导,您太低估他了,他如果真的彻底失控,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他要是铁了心想要某个人的性命,天下无人可挡。”
“某个人?无人可挡?”
老头直起了身子,语气有些凛冽,胡斐却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没错,无人可挡,某个人包括任何人!”
杜蔚国从香山吃过午饭之后,才驱车离开,回程的时候,杜蔚国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他心里清楚,胡大姑娘是一定会跟他走的,杨采玉恢复的事情,总算是有个眉目了。
杜蔚国并不是二傻子,对大狐狸偏听偏信,他已经和钱老求证过了,大狐狸确实没有撒谎。
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这两口子,确实在鸡鸣山的事件之后就闭关不出了,估计是算到了什么吧。
胡大姑娘渡过天劫之后,也确实是有能力救醒杨采玉的,这一点,钱老也非常笃定。
至于其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外,杜蔚国的计划也正在逐步实现,心中也渐渐变得踏实起来,眼看就要脱出樊笼,一身轻松!
最近四九城连续下了好几场雪,路面像镜子似的,滑的不行,路上不断有行人和骑车的人摔倒。
这种路况下,杜蔚国也不敢开快车,等他慢慢的开到了东城区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4点了。
天色都有点擦黑了,等开到单位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下班了,杜蔚国打算直接调头回家。
路过前门大街的时候,杜蔚国偶然瞥见路边蹲着一个乞丐。
这乞丐是个女的,跪坐在地上,蓬头垢面,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数九寒天的,她的身上披着一个破棉被,冻得瑟瑟发抖。
吉普车缓缓停下,杜蔚国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她的面前,这乞丐也不抬头,看见面前有人驻足,声音哆哆嗦嗦的:
“行行好,帮帮我吧~”
杜蔚国皱了皱眉头,语气冰冷:“秦京茹,你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
这乞丐听见杜蔚国的声音,勐然抬头,看见衣着体面,宛如天神下凡一样的杜蔚国,眼神复杂至极。
非常罕见的,她没有哭,大概是眼泪已经流干了吧,她重新低下头,声音沙哑:
“领导,您认错人了。”
此时,不远处站在路口,负责指挥交通的年轻同志,此时已经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他认出这台车的车牌,这是特勤司的车,再说了,杜蔚国气度沉稳,渊渟岳立,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小同志误以为杜蔚国正在处理什么大桉子,连忙凑了过来,年轻人嘛,都是热血的。
“同志,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杜蔚国看了他一眼,语气沉稳:
“同志,您好,这么冷的天,有人当街要饭,街道上也不管管吗?”
看见杜蔚国的时候,小同志的表情有点懵,显然是已经认出了大名鼎鼎的杜阎王。
俗话说虎倒架不倒,杜蔚国虽然已经澹出江湖,但是江湖上并不缺少他的传说。
看小同志怔住了,杜蔚国皱了皱眉头,又轻声喊了他一声:“同志。”
小同志如梦初醒,语气略微有点结巴:
“杜处长,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去试着问问看?”
杜蔚国挑了一下眉头,已经反应了过来,这事根本就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轻轻的摆了摆手:
“不用了,同志,这个人我认识,耽误你的工作了,你赶紧去忙吧。”
“是,首长!”
小同志规规矩矩的给杜蔚国敬了一个礼,匆忙跑开,继续指挥交通去了。
杜蔚国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身体,语气平静:
“秦京茹,京城你既然待不下去了,你怎么不回家?为啥到街上要饭?街道不管吗?”
秦京茹抬起头,眼神空洞,声音沙哑:
“我是个脏女人,水性杨花,家里不认我,我还犯过罪,街道也不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
杜科~杜处长,您还赶紧走吧,我不配和您说话,会脏了你~”
秦京茹不装了,不过杜蔚国只是挑了挑眉头,没有再说话,掏出几张1块钱,扔在她面前的破碗里,就起身离开了。
当天傍晚6点,冬天黑天早,这会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当秦京茹拖着沉重的身子,步履蹒跚,摸着黑返回了栖身的破房子,就看见街道的同志正等在那里。
“秦京茹同志,赶紧跟我们走吧,我们给你安排的住处,终于批下来了~”
秦京茹早就已经干涸的眼睛,瞬间就氤氲出了泪水,她心里明白,肯定是杜蔚国出手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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