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本赤虎神色恭敬,姿态摆得非常低,语气谦卑到有些谄媚,杜蔚国不以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赤虎,不用这么客气,暹罗那边的事情,都办好了。”
冢本赤虎长鞠到地,语气诚恳:
“是,先生,托您的威名和支持,暹罗一行,事情办得非常顺利,我在芭提雅,还有幸见到了特莉丝小姐。”
杜蔚国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略微沉吟:
“嗯,赤虎,和芭提雅那边的正常商业合作,你可以找特莉丝对接,至于三角地那边的买卖,不要让她参与进去。”
一听这话,冢本赤虎略略的楞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就反应过来:
“呃,好的,先生,我明白了,那么关于三角地的生意,我以后就直接与您对接。”
杜蔚国笑了:
“赤虎,也不用和我对接,你们的买卖我也不参与,至于属于我的那一份,我会给你一个海外的账户,直接定期打给我就可以了。”
杜蔚国很自信,山口组掌门人田冈一雄一代枭雄,懂得取舍,必然不能也不敢跟他玩花活,在账面上做猫腻。
冢本赤虎再次躬身行礼,语气沉稳的回道:
“是,先生,我明白了,先生,我们田冈组长,想要邀请您一共吃顿饭,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请您务必赏光。”
杜蔚国轻轻的摆了摆手:
“吃饭,我就不去了,赤虎,你去替我向田冈一雄组长解释一下,我最近惹了一点麻烦,不宜和你们走的太近。”
“嗯?先生,在东瀛,什么人敢找您的麻烦?”
冢本赤虎眉头皱起,目露凶光,语气也变得杀气腾腾的,他这还真不是再演戏。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轻重,当下杜蔚国可是山口组的重要贵宾,财源保证,更是他的通天金大腿,他必须死死抱住才行。
在东瀛地面上,有人居然敢掳煞神大人的虎须,这还了得,这特么分明就是打山口组的脸,不可饶恕。
杜蔚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解释道:
“赤虎,麻烦我都已经解决了,但是对方背景很神秘,势力也很强大,你们贸然介入,会引火烧身。
至于我,虽然并不畏惧,可是却懒着招惹是非,所以才适当的保持低调,懂了吗。”
这段话的信息量巨大,冢本赤虎目光闪烁,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老老实实的应承了一句:
“我明白了,先生。”
响鼓不用重锤,杜蔚国知道冢本赤虎已经听懂了,突然话锋一转,自然而然的岔开了话题。
“对了,镰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今天的镰田次郎非常不对劲,情绪低落,脸色憔悴,如丧考妣,从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一言未发,甚至就连鞠躬行礼,都有点心不在焉。
被点名了,镰田如梦初醒,连忙躬身行礼,语气羞愧的道歉:
“对不起,先生,扫了您的兴致~”
说话的时候,镰田次郎的语气有些哽咽,杜蔚国皱了皱眉头,加重语气问了冢本赤虎一句:
“赤虎,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你们苛责他了?”
冢本赤虎脸色阴沉,狠狠的剜了镰田次郎一眼,不过随即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先生,请您原谅,镰田次郎的家里出了事情,他的姐姐遇害了,所以他才心情低落。”
“嗯?”
杜蔚国微微一怔,随即眼神一厉,语气也随之变得凛冽起来:
“镰田,你姐姐遇害了?就是之前帮我们租下这处居所的姐姐吗?”
此刻,镰田次郎已经泪流满面,抽泣着回道:
“是,是的,先生。”
杜蔚国的脸色沉了下来,煞气升腾,语气变得愈发冷厉:
“她是怎么如何遇害的?凶手抓住了吗?”
此刻,廉田次郎的肩膀剧烈抖动,已经泣不成声,根本就说不出整话了,冢本赤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沉声替他解释道:
“先生,他姐姐廉田美智子从小把他一手养大,如同母亲一样,感情很好,她是遭遇了入室抢劫,在家里被人掐死的,遇害前还被人侵犯过。”
“混蛋!畜生!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畜生,剐了他,挖出他的心脏,给我姐姐报仇!”
廉田次郎双眼血红,如疯如狂,用含糊不清的日语嘶吼着,眼泪,鼻涕,口水到处乱喷。
他有点失去理智了,杜蔚国却皱起了眉头:
“还没有抓住凶手吗?”
冢本赤虎懊恼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已经动用关系了,还是没有找到凶手。”
山口组可是东瀛第一大帮派,虽然现在正被当局打压,但是能量依然不可小觑。
既然他们都已经动用了关系,却依然没有翻出凶手,只能说明这个案子另有隐情。
“赤虎,可以确定是入室抢劫?而且还遭受了侵犯?有没有拷打的痕迹?”
听到这个问题,冢本赤虎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非常笃定的回答道:
“是的,先生,请您放心,我们已经找东京警视厅的人确认核实过了,就是正常的入室盗窃,侵犯杀人。
现场留下了清晰的脚印,门锁也有明显撬痕,包括动手的痕迹,绝对不是专业人士作案。”
杜蔚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还以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是因为自己殃及池鱼,被那些神秘组织的人给找上门了。
“她是哪一天被害的?”
“5天前,我姐姐是5天前被害的,可是,警视厅的那些废物,都过去这么久了,却依然没有找到凶手!
混蛋,这件事肯定就是伊藤宪一那个畜生干的,我一定要杀了他,同归于尽。”
镰田次郎此刻的情绪处于崩溃边缘,一会英语,一会夹杂着日语,有些语无伦次。
而且他声音非常大,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引得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杜蔚国不禁挑了挑眉头。
“八嘎,镰田次郎,你这个混蛋,你疯了吗?伊藤宪一当时根本就不在东京,他怎么可能是凶手。
混蛋,我都说了今天不让你来,你太失礼了,冲撞了先生,马上给先生道歉!”
冢本赤虎瞥了一眼杜蔚国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马上用力的推搡了镰田次郎一下,高声喝骂道。
镰田次郎被一下子推倒在地,不过他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的翻身跪在地上,朝着杜蔚国郑重的叩首,语气哀切:
“先生,您是天神一样的人物,无所不能,求求您,帮我找到杀害姐姐的真凶!”
冢本赤虎:“呃~纳尼?你~”
冢本赤虎本来以为镰田次郎是要给杜蔚国磕头赔罪的,没想到他居然突然整了这么一出,当场就懵了,额头的冷汗都渗了出来。
杜蔚国是山口组当下的首席贵宾,三角地和芭提雅这两个新的财源地,甚至涉及到了山口组接下来的生死存亡。
而这两个核心项目,都是杜蔚国可以一言而决的,三代目田冈一雄已经给冢本赤虎下了死命令。
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维护好与卫斯理先生的关系,他在东瀛期间,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
如今镰田次郎居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试想,像杜蔚国这样的暗世界王者,又怎么可能暴露在日光之下,公开和警视厅合作查案呢?
“八嘎呀路!镰田你这个混蛋,你是真的疯了!”
冢本赤虎怒不可遏,抬起一脚,就朝这镰田次郎的脑袋狠狠的踢了过去,他是真的气懵了,下了狠手。
当然,只是狠手,并不是死手,而且,这其实也是他对镰田次郎的一种保护。
也许杜蔚国能看在他出手足够重足够狠的面子上,也就不在追究镰田次郎的逾越失礼了。
冢本赤虎这一脚势大力沉,不过杜蔚国比他的动作更快。
轻飘飘的伸出了一只手,似慢实快,后发先至的按在了冢本赤虎的肩膀上,只是轻轻一捏。
冢本赤虎的半边身子瞬间就麻了,伸出的一只脚,也僵直的停滞在半空,他的神经丛被捏住了,相当于暂时半身瘫痪。
冢本赤虎瞳孔剧烈收缩,眼中满是惊诧恐惧之色,此次暹罗之行,他也大致了解了煞神在暹罗的部分战绩。
京都九菊一门的覆灭,虽然所有人都是讳莫如深,但是山口组也打听出来了,基本上都是死于枪伤。
所以他们对煞神的定位是杀伐果断,枪法入神,他知道,像杜蔚国的这样的人,眼力和反应都是超一流的,拳脚功夫必然也会很好。
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杜蔚国的身手,居然能好到这个地步,只是随手一下就能把他给废了,简直惊世骇俗。
冢本赤虎也是山口组的一员猛将,天生力大,又在道场习练多年,身经百战,手里挂了多条人命,就是靠着彪悍的武力从底层硬爬上来的。
即便如此,冢本赤虎连杜蔚国的随手一捏都挡不住,甚至他根本就没看清,杜蔚国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只是眼前一花,随即半边身子就不受控制了。
惊骇莫名的同时,冢本赤虎对杜蔚国的畏惧,又加深了一层,不愧是煞神,深不可测!
杜蔚国松开了冢本赤虎,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饶有兴致:
“赤虎,你开车了吗?”
片刻之后,杜蔚国坐在一辆皇冠轿车的后座上,由于廉田次郎情绪过分激动,只能是冢本赤虎亲自驾驶。
这台车的后边,还跟着三台普通的黑色轿车,由此不难看出,现在的冢本赤虎在山口组里水涨船高,身份地位嗷一下就上来了。
车队缓缓的朝着东京银座百货驶去,杜蔚国摇下车窗,缓缓的呼出烟气,这件悬案,有点意思,引起了他的兴趣。
镰田的姐姐,叫镰田美智子,今年27岁,未婚,高中学历,容貌秀丽,身材丰腴。
她在遇害前,是在一家东京的律师事务所做文员工作,同时,还是一个叫做伊藤宪一的地下情妇。
这个伊藤宪一,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社长,背景深厚,他的父亲非常牛皮,叫伊藤淳安,是东京高等法院的大法官,正儿八经的司法界大佬。
按照廉田次郎他们的叙述,这个伊藤宪一是个志大才疏的纨绔子弟,色中饿鬼。
他最近和廉田美智子的关系很紧张,甚至好几次都动手打了她,所以,廉田次郎才怀疑伊藤宪一就是杀害姐姐的凶手。
至于什么入室抢劫,乃至侵犯,都是他故意伪造的烟雾弹,用以遮盖真相的。
不过,伊藤宪一却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镰田美智子是在5天前的晚上遇害的。
案发当天,伊藤宪一和几个同事,正好在福岛出差,而案发当晚,伊藤宪一亲自把几个同事送上了最后一班火车。
而他还和一名大学同学,也是福岛当地的知名律师,一起吃饭喝酒到很晚,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然后他又和他的同学一起入住了当地的一家酒店,大半夜的时候,这个伊藤宪一还特意以解酒为由,跟酒店前台要了两份海鲜拉面。
算算时间,伊藤宪一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往返东京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摆脱了嫌疑。
听完镰田断断续续的陈述,以及冢本赤虎的补充,杜蔚国心中已经有了大略的计较。
这个劳什子伊藤宪一的不在场证明过于太完美了,尤其是半夜朝酒店要拉面的行为,太刻意了,属于画蛇添足了。
欲盖弥彰!杜蔚国心念急转,瞬间就已经得出结论,轻轻的弹了一下烟灰,把头扭向了车里:
“镰田,你怀疑这个伊藤宪一,理由是什么?只是因为他之前动手打过你姐姐吗?”
镰田这会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不过面如死灰,语气非常沮丧:
“姐姐出事的前一天,我和她通过电话,她当时刚刚和伊藤宪一大吵了一架,哭得很伤心,她说伊藤宪一要杀她。
当时我对姐姐的说法不以为然,我觉得伊藤宪一那个软蛋,根本就没有杀人的勇气。”
杜蔚国轻轻的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这个杀人动机根本就不成立,像伊藤宪一这样的人。
他是拥有地位的上层人士,而且本身还是搞法律的,就算再白痴,也绝对不会因为吵架而冲动杀人的。
“镰田,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当时为什么和伊藤宪一吵架?”
镰田眼神呆滞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杜蔚国暗自叹息,又轻声追问了一句:
“你之前说你姐姐和伊藤宪一最近关系紧张,甚至他还动手打了人,理由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镰田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懊悔不已,杜蔚国咂了一下嘴,语气略微有些无奈:
“那验尸报告呢?这个你总仔细看过了吧?”
镰田次郎的眼睛通红,闪烁着渗人的光芒,咬牙切齿:
“看,看过,我姐姐是被侵犯之后,被活生生掐死的,混蛋啊!一定是伊藤宪一雇人干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开车的冢本赤虎,低声呵斥了一声:
“镰田,你给我清醒点,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可是伊藤淳安的儿子。”
杜蔚国把烟头碾灭弹飞,摇上车窗,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赤虎,这个叫伊藤淳安的,他很厉害吗?我看你仿佛对他非常忌惮。”
冢本赤虎的语气有些低沉:
“是的,先生,他是东京高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法官,而且还是立法议员,能量巨大无比。”
杜蔚国点了点头,冢本赤虎虽然只是言语寥寥的说了这么两句,但是杜蔚国却是听懂了。
高法的大法官,还是立法议员,位高权重,这样的身份,不是山口组可以轻易招惹的。
尤其是现在的山口组,正值多事之秋,风雨飘摇之际,为了镰田次郎这么一个底层组员,更不可能,也不敢招惹这样的大人物。
他们不敢惹,但是肆无忌惮的煞神敢啊,之前经历过无数黑幕的杜蔚国,对这种事还真是深恶痛绝,他的嘴角一勾:
“镰田,你姐姐现在已经入殓了吗?”
“是,是的。”
镰田用力的抹了一下眼睛,杜蔚国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加重了语气:
“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你不是想求我给你姐姐报仇吗?这个委托,我接了!
我一定会查出真凶,还你姐姐一个公道的,别说是什么法官,就算犯案的是你们东瀛的裕仁天皇,我也会让他认罪伏法的!”
这是杜蔚国在东瀛接受的第一件委托,也是日后叱咤天下,翻云覆雨的煞神众接下的第一单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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