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竹搬张椅子坐在旁边,抓起她微微冰冷的小手裹在结满老茧的掌心里,“主人能保你岁月无忧,而我却连你的中毒都束手无策,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替代主人。”
凤衿摇了摇头,语气娇软道:“黑竹爸爸的手很温暖,你满足了我对爸爸的所有想象。
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师父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把我捡回家的,我的爸爸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黑竹眸光微闪,大小姐看似迷糊,却在套他的话,难不成幽都城的杂碎真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不管幽都城的杂碎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去相信,他们生来不幸,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弄得乌烟瘴气,你要是信了他们的鬼话,那正好中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凤衿点了点头,她的确不该道听途说,关于她的身世之谜,师父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几位掌事很快就找齐了凤衿所列的清单物品。
除了塔楼的女掌事,其他人都在院子外面等候。
凤衿打开针灸袋,通过施针把蛊虫驱逐到手臂处。
随后她拿刀划开皮肤,挑起盘中的水蛭置于伤口处。
女掌事备好药浴桶,回头看着数十条水蛭钻进凤衿的手臂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宝贝啊,难道就没有其他解蛊的办法了吗?”
水蛭换血以蛊制蛊的办法貌似很残忍。
凤衿端起药碗,若无其事地喝了下去,她神色淡淡地掀起眼帘,“别的办法就是爬到他人的床上任他人为所欲为,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女掌事顿时语塞,大小姐身份高贵,就算她愿意,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答应啊。
待凤衿坐进药浴桶里,门外传来她熟悉的脚步声。
坚定优雅,沉稳之中又不失王者气度,是小傅爷!
就知道骗谁都骗不了小傅爷,凤衿浅声交代掌事几句,掌事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外面几名掌事瞧见来人脸色都变了,九门之主傅君麟,人送外号“冷面阎罗”,在古武界里面他是唯一能和主人相提并论的人。
傅君麟无视所有人的存在,他的目光定在了那间禁闭的房门上。
来的路上脑补了好多画面,他越想越害怕。
别说眼前这几位了,就算是青凤道长本尊在此,他也要进去看看她。
吐了那么多血,想必伤得不轻。
“傅君麟,你再敢往前半步,我就对你客气了。”
黑竹受够他了,再怎么说,三昧书屋也是他镇守的地盘,他说硬闯就硬闯,当他是空气吗?
退一万步讲,他还是衿宝的假爸爸,如果让这些臭男人闯进去,他家衿宝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傅君麟脚步微顿,他神色淡漠地掀起眼帘,“看在衿衿的份上,我不会和你们起冲突,但如果你们不懂事,那就别怪我傅君麟不近人情。”
“九门之主就不要在我们面前装大善人了,谁还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估计太阳都要从北边出来了,说吧,你和我们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你们是青凤道长,那我会一五一十地交代,只可惜你们什么也不是!”
傅君麟的这句话算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了,尤其是黑竹,谁受得了自家的闺女被这种人盯上。
几人一怒之下就要大打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女掌事出来了,“大小姐说今晚麻烦各位了,她让你们都回去休息。”
“那他呢?”黑竹虎视眈眈地看着傅君麟。
“大小姐说既然他那么想伺候她沐浴更衣,那她就给他机会。”
众人都惊呆了!
大小姐她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啊?
傅君麟进去后,众人七嘴八舌地涌上来质问女掌事,女掌事揉了揉太阳穴,大小姐的脾气她是见识过的,以她的能力根本就劝不动。
只是她这么做的初衷是好的,真要和傅君麟打起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房门缓缓打开,眼前摆着架屏风,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傅君麟正要抬步进去,耳边传来了虚弱无力的声音,“里面的情况有点乱,你还是不要过来了。”
虽然有他陪着也很好,但她与小傅爷的距离,隔着无穷无尽的云与海。
明明他心中都有金枝玉叶了,却还要靠她这么近。
万一处久了生出感情来怎么办?她是不可能跟别的女孩抢男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心绪一乱,剧痛如潮水般倾覆,凤衿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种以鲜血喂养的蛊虫是最难除的,因为难除,所以毒医们都不屑练这个,当然邪恶的毒医除外。
由于水蛭吸走了大量的血液,此时的凤衿连睁开眼睛都有些困难,更别说从药浴桶里走出去。
如果她不让小傅爷进来,外面会被他闹得天翻地覆。
傅君麟果真没有再往前半步了,隔着屏风他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袅袅白烟里,她无力地靠在浴桶边,脸色苍白如纸。
傅君麟的心中仿佛压了块巨石,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手指微蜷,眉头紧锁,“那我就站在这里等候,需要我的时候记得叫我。”
豆大的汗珠从凤衿的额间流下来,她故作轻松地应了声。
受药物的牵引,钻入伤口处的数十条水蛭开始互相吞噬,只有活到最后的那条才能把情人蛊的蛊虫清除掉。
如果运气不好,所有的水蛭同归于尽,没有活到最后的水蛭诞生,她又要从头来过。
现在水蛭在血管里各种作妖,凤衿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眼皮沉重得几乎快要痛晕过去的时候,手臂上的银针忽然发出了轻微的蜂鸣声。
被水蛭逼到无路可走的情人蛊蛊虫开始四处逃窜了。
在经络穴位被银针封住的情况下,蛊虫除了被吞噬别无他法。
凤衿用刀子划开皮肤,她麻利地抓起水蛭甩在地上,水蛭爆体身亡,血泊之中一只拖着燕尾的扑棱蛾子挥舞着翅膀,待它起飞的瞬间,两把刀子从不同的地方飞出,把它的两扇翅膀死死地钉在了地板上。
傅君麟垂下头,盯着地上的蛾子瞧了半晌,“究竟是只什么幺蛾子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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