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落云山,女德中学。
夏初,乌云涌动,雷声滚滚,空气中裹挟着厚重的水汽,令人闷热难耐。
“苏落,出来。”简陋的教室门口,传来一道尖刻严厉的女声。
教室内鸦雀无声,几十名女学生均是低头刺绣,只有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女教师面前。
看着女孩不缓不急的样子,女教师捏了捏手中的教棍,气不打一处来,“磨磨蹭蹭的,赶紧跟我走,算你走运。”
说完,女教师狠狠地瞪了苏落一眼,转身朝着教师楼快步走去。
女孩始终低着头,沉默地跟在女教师身后。
刚来到校长办公室,女教师换下一脸的刻薄,满面笑容地朝沙发上坐着的中年妇女道歉,“让您久等了,都是这丫头慢吞吞的!还不快进来。”
女孩垂首走了进来,止步于距离沙发三米的距离。
“她就是苏落?”沙发上的中年妇女开口,扫了眼身着民国新式校服的女孩,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讥笑。
“是!”女教师殷勤地开口,“您放心,她现在乖得很!”
似是很满意女教师的回答,中年妇女点了点头,起身道:“人,我带走了,一会会有转账过来。”
“好的好的,您慢走。”女教师喜笑颜开,亲自送人离开。
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压顶,湿气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风雨欲来。
几人顶着大风匆匆来到学院大门口,女教师立即返回教室,中年妇女快速钻进停靠在大门口的保姆车中。
苏落慢慢抬起头,转头看向身后的学校,目光落在‘女德’二字以及望不到头的铁丝网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突然,狂作的大风偃旗息鼓,雷声消失,山间的清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周边的湿热气,一抹金灿灿的阳光自乌云中穿透而来,瞬间撕开了厚重的云层照耀在苏落的身上,将她笼罩在一片金光中。
“还不快上车。”发现苏落没跟着上车,中年妇女心头不快,不耐烦地催促。
收回视线,苏落面色平静地上了保姆车,无视中年妇女探究的目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苏落太过安静,仿若对眼前的一切都是逆来顺受,就如女教师所言,现在的她很乖。
可这样的乖巧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淡定,让中年妇女心头涌上一股怪异与不安。
苏落自是知道对方在观察她,这是养父家的女管家,姓杨,是养父郭东旭现任夫人陈芸的心腹。
没错,现任夫人是郭东旭的第二位妻子。
真正领养苏落的是郭东旭的结发妻子苏若绽,已在几年前过世了。
养母过世三天,苏落就被郭东旭和陈芸送到了女德中学,直到今天才派杨妈接她回去。
苏落心知,这是到了利用她的时候了,一如前世。
是的,苏落回来了,回到可以改变一切的起点。
这一世,她的生活不再是炼狱,她的人生也不再是支离破碎的坎坷。
保姆车快速下了山路,拐入前方的高速公路,一路往南城市中心驶去。
穿过繁华热闹的市中心商业区,车子驶入一片别墅群,养父郭东旭家就住在这寸土寸金的别墅群中。
随着保姆车缓缓停好,苏落睁开假寐的双眼,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建造雅致的别墅,眼底隐隐浮现出一层薄怒。
“下车,别让夫人久等了。”见苏落久久不动,杨妈站在车外不耐烦地催促道:“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小姐?”
苏落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所有情绪,安静地下了车。
杨妈还欲开口训斥,却发现苏落直接越过她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杨妈从未被人这般轻视怠慢,一时间气急败坏,小跑着追上苏落,用力拽住她的胳膊,涨红着脸骂道:“站住,小野种!”
“放手。”轻轻浅浅的声音自苏落口中传来。
说话间,苏落手臂微动,瞬间挣脱了杨妈的挟制。
没想到苏落会反抗,杨妈怒上心头,还要开口谩骂,却被别墅开门声打断。
“夫人,你们怎么亲自出来了?”看到来人,杨妈一改嚣张跋扈的模样,讨好地问好。
苏落停下步子,抬眸往前方台阶上看去,别墅内走出三个化成灰都能认出的熟人。
与此同时,南城南山南高铁站出口处。
陆南谨看了眼电子屏上显示的到站车次,有些焦急地往出站口张望着。
直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陆南谨双眼一亮,笑着喊道:“九哥,这里!”
旅客们顺着陆南谨的目光看去,发现竟是一位极年轻出色的男子。
虽只是匆匆一瞥,众人却惊叹于男子的俊美,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子、轮廓分明的薄唇,几缕黑发垂落在光洁的额头,微微遮挡住了好看的眉眼。
男子身着白色衬衫,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性感的喉结。
左臂上随意搭着一件黑色薄款西装外套,步履稳健地朝陆南谨走来。
一个侧颜已完美的无可挑剔,偏偏他的背影如松般挺拔,干净修长的身材引得一些年轻的女游客纷纷凑上前,想要拍照加微信。
见自家九哥又在无形中散发魅力,陆南谨赶忙上前,火速将人带走。
坐到驾驶座上,陆南谨松了口气,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傅九倾,调侃道:“九哥,你的魅力无人能挡,京城第一贵公子名不虚传。”
目光触及傅九倾略微泛白的薄唇,陆南谨收起笑容,盯着他的左臂,关心道:“没事吧?”
“擦伤而已。”
清冽的嗓音一如傅九倾给人的感觉,清隽衿贵,高不可攀,让人不敢亵渎。
闻言,陆南谨翻了个大白眼,他家九哥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这位爷居然在这个时候来南城,还选择了乘坐高铁的出行方式,这勾起了陆南谨的好奇心。
关上车窗,陆南谨压低声音,皱眉开口,“九哥,你刚受伤就跑出京城,就不担心自个的身体?”
他家九哥是什么人?居然受了伤!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嘴巴都合不拢了,一度怀疑是听错了。
话说的极为隐晦,但傅九倾听懂了,勾了勾薄唇,缓缓开口,“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话音还未消散,陆南谨只觉车内温度骤然一冷,偷看了眼副驾驶座的人,才发现原本还算温和的人,此刻已坐直身体,神色隐含肃杀,仿若身经百战的将军让人胆寒。
忽然,傅九倾卸去一身杀气,勾唇一笑,轻声说了句,“胆子不小!”
陆南谨只觉傅九倾话中有话,想来他家九哥早有成算,暂时放下心来,启动车子后询问道:“现在咱们去哪?”
“等人。”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傅九倾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陆南谨:……能告诉我等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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