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刚定下会议时间,潭汐的三名翻译就接连意外出事?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在捣鬼!
对方不想让潭汐成功进行这场会议!
“潭夫人,你觉得会是?”郝孟喉咙滚动。
潭汐神色如常,直接道:“商令。”
商州集团的二公子,商令!
A市的这个庞然大物历史悠久,脉络深远,在这一代掌权人商老爷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商七图手上发展至巅峰,这位商界巨鳄在位五十五年,如今刚好是八十高龄,而郝孟如果没记错的话,潭汐应该是他的第十六位夫人,五年前才嫁入这世俗最顶流的豪门。
商界其实有很多市井传说,不知真假,其中最捕风捉影,让人津津乐道的:潭汐其实是商七图藏在外界的私生女,所以才会在短短五年内从商七图手上接过这么多商州集团的产业,以至于能和二公子商令分庭抗衡。
当时七十五岁高龄的商七图,年入古稀,身体大不如从前,终年需要卧榻休息,即使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妖娆尤物,除了养眼还能干什么?
这年纪的商老爷子,就算曾经是叱咤风云,往返花丛的情场饕鬄,恐怕如今也力不从心,甚至连枪都提不动了。
在演艺圈以玉女身份出道并保持到退圈的潭汐,在嫁入商州集团的五年后,依旧被不少人别有用心的冠上商界玉女的名头,原因就是在此。
郝孟重复了一遍商令的名字。
这是神仙打架啊,他怎么招惹得起?
商令这两个字在A市的分量有多重,即使是郝孟这种一心只想挣点小钱过安稳日子的小老百姓都有耳闻,凭借商州集团的资源,他黑白两道通吃,权柄宣赫,一手遮天。
他除了自身优秀,还背靠母亲刘花秀的政界一脉,A市的三把手刘禹便是他的亲舅舅。
有财就能逐权,有权就能生财。
商令从十七岁进入商州集团,到如今年近四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商老爷子抱恙的这些年,他即是无冕掌权人。
直到五年前,商老爷子再纳一妃,随后便是这位宠妃的疯狂崛起,很多人刚开始只以为是商老爷子的一时兴起,讨美人欢心,可随着产业链成堆成堆的易主,令无数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暗流。
一方是老牌继承人,一方是新锐接班者。
郝孟如今站在潭汐这一方,说实话脚都有点抖。
“潭夫人。”郝孟直言不讳,“我只是个小人物,不敢趟这浑水,希望你能理解,再多的钱也比不过安稳的生活。”
美妇人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说不失望和恼怒是假的,可毕竟这些年久居高位,身份显赫,自然不会对一个翻译接二连三的卑微低头,她只是在心头轻叹,难道真是命中注定斗不过那家伙,这次只能认栽?
可潭汐又分外不甘。
老头子那边三番两次,就差没和她明说了,这次和艾木森的合作会决定谁才是下一位接班人的事实!
要不再拉下脸,提高报酬挽留一下这年轻人?
在潭汐思虑之间,郝孟已经伸手打开了车门,清凉空气冲进车内,扑散空调暖风。
年轻人一只脚踩在了柏油马路上。
潭汐心一狠,“郝先生,等……”
低沉的油门轰鸣声响起。
由远到近。
潭汐什么都还没发觉,前面那训练有素的兼保镖的司机习惯性的观察四周,并未发现异常。
年轻人却神色一顿。
他手上戴着的异力压制扳指亮起一阵微光,可仍有些许念力四散而开,这纯粹是本能!
身体自动觉察到了危险!
周遭的一切瞬间停止,然后无论左右前后,五百米的全方面之内,大到树木车辆,小到蚊虫灰尘,尽皆映入郝孟脑海。
三十米外的路口转角。
有一辆满载货物的17米箱式半挂货车疾驰而来,在长下坡的道路根本没有刹车的迹象!或者说,就没打算刹车!
郝孟的感官瞬间拉近,他“看到”那名干瘦司机,居然还一直踩着地板油!
对,没错!
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一秒,两秒,三秒!
短短三秒!
随着彭的巨响,转角处的花坛中,一辆巨型大货车如失控的野兽冲出!
三十米,近在咫尺!
全速前进的大货车势不可挡!
“不好!”黑衣司机终于发现不对,他瞬间猛踩油门,想要往前冲去,妄图躲避!
饶是以这辆迈巴赫的启动速度也捉襟见肘,车上的司机和潭汐身子重重的砸在椅背上,轮胎在地上摩擦出黑印,发出刺耳的尖叫。
迈巴赫如觉醒的猛兽,往前猛冲!
距离实在是太短了!
潭汐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之间,她眼前扑过来一道人影,一手抓着她的安全带,一手揽着她的肩膀。
狠狠一扯!
能够承受巨力的安全带居然被生生扯断!
她整个人被那人裹挟着往另一侧车门扑去。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在迈巴赫烧胎起步,刚刚前窜的瞬间,货车已经到了!
“轰!”
三人都来不及逃离车辆,迈巴赫被货车从侧身撞上,在地上横推二十多米,重重的顶在马路中间的高架石柱上,整个车身凹陷的不成样子,几乎夹扁!
惨烈车祸!
马路上的紧急刹车声不绝于耳,交通瞬间堵塞。
四周的人们纷纷下车,石柱周围陆续挤满了人。
“太惨了!那辆黑车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不知道啊!赶紧打交警和120!”
“这车都被撞成这样了,那里要是有人,那不得……太恐怖了。”
……
车头前方,弯曲的车门被用力踹开,满头是血的黑衣司机跌跌撞撞的冲出,他甚至顾不上伤势,只是看了一眼那弃车就逃的货车司机,然后立马转身到车辆侧身。
“夫人?夫人?!”
黑衣司机一看到那几乎合拢的车身,心瞬间凉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密布蛛网缝隙的车窗玻璃被砸碎,里面的一切终于显现,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并不宽厚的背影,他背对众人和左侧车身,一手抵着前方,身前的狭窄空间里,只有如瀑青丝在四周溢出。
中间的小小空间里,是跌坐着的妖娆美妇,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若不是郝孟及时一把拽着她往另一侧扑去,那她刚才坐的位置,就正中货车撞击的中心!
而且在车辆被横推偏移的途中,她能明显觉察到是眼前人拽住了自己,使其没有落下车去被碾压,最后更是在撞击的前一瞬抵住了车框,给她撑出了小小一片方寸之地。
惊魂未定的潭汐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视线便被青年胸口处沾着鲜血的黑色金属断茬给吓呆了。
那一截金属穿透了他的身体。
鲜血正顺着棱角滴落。
“郝……郝孟?”潭汐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
年轻人面无表情。
他甚至动弹不得,两人的姿势分外暧昧,几乎是两具身体紧贴着,异样的柔软触感此时却并不能让郝孟有任何感觉,在他脑海里的念力图中,除了四周迅速聚拢的人群车辆以及飞快逃窜的货车司机外,还有三百米外的一处露天阳台的一个白色正装的男人。
他正遥遥望着这里,神色冷漠。
郝孟认得他。
电视里经常会有他的新闻。
商州集团二公子,商令。
他高高在上,像是主宰一切的神灵,冰冷俯视着目光所及的一切,看待这边车祸现场的视线,无情淡漠。
没错。
就是他!
郝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生死关头选择对一个陌生女子伸出援手,甚至于好像搭上了性命,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那一点本能的善良?
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但是在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他却想起了自己这一辈子,走马观花如电影般回放,其中最多的,还是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庞,从年幼时直到如今。
再然后。
“看到”了逃窜的货车司机。
“看到“了商令。
死亡的异样感受,伤势的剧烈疼痛。
生的渴望,死的恐惧,
无名遭受的厄难。
最后全部画面尽皆顿在那男人冷漠俯视的神色。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戾气爆炸性的充斥了郝孟的全身,以至于脑子都炸满了怒火!
那个人!
那个叫商令的人!
为什么?!
自己和他素不相识!
却仅仅因为他要去给潭汐当翻译,就一手策划了这一场车祸!?
他想要杀潭汐也好,还是杀自己也罢,或者两者都有。
事实就是,郝孟快死了!
他造成的!
他想要自己的命!
愤怒!暴戾!
郝孟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充斥着如此之多的负面情绪,这一波波的满腔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年轻人手指上的异力压制扳指疯狂闪烁着光芒。
压制!
扳指在努力压制异力!
即便如此。
在距离此地相隔至少五百米开外的露天阳台上,那个白色正装男人十米外的玻璃桌正在轻微颤抖。
如果没有扳指,那玻璃桌恐怕会凭空飞起,重重的砸在男人脑袋上!
把他脑袋砸的粉碎!
年轻人的脖子、额头上显露青筋。
理智!?律法规矩!?
狗屁!
经历过死亡一瞬,此刻还在生死间挣扎的郝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弄死他!
不惜一切代价!
杀意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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