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来一下办公室。”顾漠开门敲了敲玻璃。
“欸,来啦。”鱼鱼一听见顾漠叫她就开心,“什么事啊顾漠——唔,顾总。”
“没事,进来说。”顾漠秾艳的卷发半扎着,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头朝里稍微歪了歪,“带杯咖啡,茶水间冲的就可以。”
“哦哦,好。”鱼鱼转身回茶水间冲咖啡。
书禾戳了戳旁边的人:“顾帅都不跟鱼鱼生气的欸。”
旁边的人瞟了她一眼:“实习生,照顾点应该的。况且人家是网红画手,流量高。”
书禾不置可否,朝着路过的鱼鱼眨了眨眼睛。鱼鱼也朝她眨眨眼睛,进了顾漠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顾总,您的咖啡。”鱼鱼把咖啡轻轻搁置在顾漠的办公桌上,“是……什么事情呀。”
“帮帮忙,用观众的眼光看一下,这几个风格哪个比较适合许蓝。”顾漠交给她三份设计稿,“陈鹿挑的,等你们考完试,她和洛盏再拍一次。上次的扉页反响很好,所以这次来点不一样的。”
鱼鱼看见第三份是自己的设计:“先排除这个吧,本身和懒懒的风格就相近,再拍没什么很大意思。”
顾漠挑了个眉:“嗯哼。可,那这个去给别的模特。”
鱼鱼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套国风的:“DIM现在风格都走这个了?”
顾漠就着茶水间的马克杯喝了口咖啡,唔了一声:“今年卖点挺好的,这几套红白色系的仙鹤国风,都是书禾画的。”他盯着鱼鱼的脸色,轻笑了一声:“看起来许蓝可以拍这个?她以前拍过?”
“不是,”鱼鱼沉默了两秒钟,“其实懒懒很久以前,还会弹古琴,很适合这套。但是那个时候气质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然后我个人建议不要拍国风,拍——”
她指着第三组:“这套。窒息。”
顾漠微微蹙眉:“为什么不拍国风?许蓝还有古琴基础,这么全能。到时候道具一摆,干冰一吹,古琴往那儿一放……本来这套我道具就想用古琴,刚巧就能——”
“不行。”鱼鱼叹了口气,“真不行,是私人原因的不行。如果要放乐器,那就不能是古琴。”
“为什么?”顾漠声音轻下来,“古琴是最好的,好看且应景。”
鱼鱼没接这句话,把第三组推到面前:“窒息。懒懒可以拍,她的气质介乎于清纯和性感之间。”
“——行。”顾漠没再追问,“这套是谁画的设计图,你知道吗?”
鱼鱼摇摇头:“谁?”
顾漠眉毛一挑:“我。”
鱼鱼一怔,良久之后她说了句:“……哦。”
“那就这套了,我让陈鹿安排。”顾漠直起身动了动脖子,“去工作吧。最近挺忙的,还习惯吗?”
“恩,我可以的。美院比其他院期末任务要少一点点,懒懒这个时间就很忙。”鱼鱼跟顾漠打了招呼之后就回了办公区域。
鱼鱼从回到座位上到大中午,都一直有点走神,书禾喊她去食堂吃牛排都没应。书禾推了推她,鱼鱼才反应过来:“啊,我早上吃得有点饱,中午吃不下了,书姐姐去吧。”
“那我帮你带个水果上来。”书禾拍拍她的肩,“今早有点心不在焉哦,没什么事儿吧。”
“恩,没事儿,谢谢书姐姐关心。”目送书禾和其他设计师走了之后,鱼鱼趴在桌面上叹了口气。
许砚性子温和清贵,他是会古琴的。许蓝和鱼鱼很小的时候,蓝臻不在家,许砚经常在家里弹。节奏很慢,但听着莫名让人舒服。许蓝也跟着许砚学过一点,再加上本身她就聪明,上手就也很快。那个时候会古琴的人少之又少,鱼鱼觉得许叔叔真是厉害,又会治病救人,又能修身养性。
懒懒和许砚在一起的时候,性子总是会变得慢下来,对一切都有极高的耐心,可以去静下心来听曲子。许砚是温软的,像涓涓细流,有种出尘的隽气,许蓝还小,是会被感染的。
鱼鱼很想哭。因为许蓝原本,也是可以温柔到极致的人。
历史上,钟子期身死,俞伯牙砸琴,是千古佳话。
但蓝臻当着大家的面做这件事的时候,是实实在在地打碎了许蓝的一身温柔。温柔碎了一地,拼也拼不起来,这让她不得不用傲气和张扬来武装自己,跟自己说,没了就没了,不疼。
许蓝明明,也可以温柔的。可是蓝臻把她的温柔尽数夺走,她没有得到幸福,也不想让许砚的女儿许蓝好过。
许蓝看到医院恐惧,见着医生眩晕,看见和许砚有关的一切她都容易被刺激。
脑子好乱。鱼鱼很烦闷地挠了挠短发,打开电脑画图,强行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没用的东西。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画几张微博上约的手绘稿,多赚点RMB给懒懒买好吃的好玩的呢。
鱼鱼脑子里又浮现出顾漠手绘的那组《窒息》的设计图。
是真的大神——DIM的老总才能画出的手绘稿。从每一寸的细节到整体,都散发着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和文字道明的感觉,看到就只能认命崇拜了。
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
许蓝结束了期末考试,和鱼鱼坐一班车回了帝都。由于要拍照,接下来许蓝中餐盒晚餐就开始吃代餐粉,早上则是有沈问的营养早餐。许蓝依旧是去拍照,同时跟鱼鱼一样,也需要实习。陈鹿按着许蓝的新闻社实习日程表,插空地安排拍摄。而沈问就是和之前一样,担任接送工具人的职务,影棚里子虚乌有但大名鼎鼎的“沈经纪人”。
七月初,许蓝和洛盏的《窒息》顺利拍摄完毕并发行期刊后的一个晚上,鱼鱼独自到罗森买零食,在货架后面遇到了卷发凌乱散着,眉眼秾艳的顾漠。他在货架前小心翼翼地拿了所有荔枝味的棒棒糖,一并打包带走。
鱼鱼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路过红绿灯,鱼鱼看绿灯的时长,自己已经来不及过马路,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迈出了那一步。汽车急刹的声音和骂声在顾漠身后响起:“你看不看红绿灯啊!”“怎么走路的啊!”
鱼鱼很尴尬地连连致歉,踉跄着更上顾漠的步伐。
通向的地点似乎又是吻你花园。
顾漠在栅栏门口站定,微微偏过头:“你来干什么。”
“……和上一次一样啊,就,”鱼鱼垂下眸,温吞道,“偶遇。”
“小朋友,你的演技过于拙劣了。”顾漠转过身,鱼鱼这才发现他叼了根烟。妖冶的卷发在突出的烟雾里凌乱迷蒙,更显得有一点……性感。
顾漠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平时在DIM他会保持办公室的干净无异味。鱼鱼感觉这样的他有些陌生,但心里仍旧是好喜欢。
怎么办,控制不住的,毫无缘由的,因为一次见面而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现在。
顾漠把烟在墙上摁灭,拆了一根棒棒糖丢进嘴里:“鱼鱼,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作为过来人劝你,收起你那些小女生的心思,别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了。”
鱼鱼错愕。她想不明白,顾漠为什么突然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平时他不会这样。
“顾漠,我——”鱼鱼拼命地眨眼,把马上就要溢出来的眼泪憋回去,“我真的,真的真的超级喜欢你。”
“就,在KTV遇见你的那天……那天我就喜欢你了,一直到现在。为了在DIM留的时间更长我特别努力地画画和学习,和你一起喝了一次酒我开心了好几天,你喝荔枝味酒后送我上车的那个时候好温柔好温柔,为了和你一顿夜宵我从苏州特地赶过来工作……”鱼鱼越说越激动,喉咙愈发哽咽,“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顾漠,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一下?”
顾漠的那一双桃花眼里的情感是纷繁交错的,他眼波微动,神色暧昧又迷人,说出来的话却冰冷:“不能。”
“温柔?谁本来是不温柔的呢,伤心个鬼。”顾漠很悲哀地笑了一下,“鱼鱼,我告诉你。”
“世上爱而不得的又不止你一个。这没什么好哭的。”
顾漠把口腔里的棒棒糖嚼碎:“你走吧。要不要继续留在DIM任职随你的便。我实话跟你说,要不是你是许蓝和沈问的朋友。”
他俯下身,非常轻佻地笑了一声:“你可能早就被我玩腻了。”
鱼鱼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后退了几步:“——顾漠,你别这样说话,你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这样的,他是看似妖冶却会对KTV里走失的陌生女子伸出援手的顾漠,是晚上会很温柔地送女生上出租车的顾漠,是喜欢甜甜的荔枝味的顾漠。他不是渣男啊,他也很温柔的。他说这些话都是假的,一定是因为他今天心情不好。
鱼鱼感觉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四肢很无力,也很无奈。感情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自己感动自己,竭尽全力地寻找细枝末节以得安慰。她感受到一种很寂寞,也很安静的崩溃。
“说什么呢,别用这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我,”顾漠嗤笑一声,随后皱起眉,“我是什么样的男人,有过多少女人,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了。二十岁是大人了,以后出门记得多长个心眼。”
男人的卷发遮住眼睛,风吹起发尾的时候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冷漠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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