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无知少年讽刺的这般狼狈，李文远胸口的这股气都快要把他憋死。
他喘着粗气盯着两个人，方锐甚至能从他的眼底看到刀刃般尖厉锋锐的怒意。
可事实就是这般残酷。
咎由自取。
这个词目下用来形容李家，再合适不过。
平静过后，李文远终于咽下了这口气。
他正了正身，仰起脸来重新振作。
“既然大家对这个项目如此感兴趣，那我就跟大家说说。”
言罢，他挥手示意秘书分发手中的计划书。
方锐拿到计划书之后，简单的翻阅两下，已然对这个项目了然于心。
不过是一个医学研究所的项目罢了。
为了能快速挽回李家的公众形象，李文远打算建一个公益性质的医学研究所。
专门收治那些患了不治之症，却没钱医治的患者。
只是这样一个看似善心满满的项目，搁在李家人做，方锐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相较于方锐的疑虑，其他人显得从容许多。
“既然是公益项目，那咱们各自出点钱。”
“就当感激李家这些年，对我们的提携吧。”
果然，李文远的计谋，在这些舔狗面前变的冠冕堂皇。
“没错，我同意。”
“既然要出钱，那咱们是不是应该按照现阶段的家族实力投资。”
众人三言两语，明眼人一听便知，这话是说给四大家族听的。
席慕言最先表态。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我们席家没有意见。”
“我们愿意在项目上投资一个亿。”
席慕言话音刚落，片刻之后，毫无悬念的。
所有人看向蒋卿尘和林雨曦。
“既然当年林老爷子和蒋老爷子就关注过这个项目，那二位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席慕言抿了抿唇，讪笑着问道。
“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不过这个项目我会回去跟爷爷商量的。”
毕竟是林雨曦，一个女孩子丝毫不畏惧这压迫的目光。
可蒋卿尘这边，手中的计划案压根都没翻开。
他始终垂着头，咬着牙默不作声。
须臾，赵康这个跳梁小丑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林小姐还没有完全接管林家，商量也属正常。”
“蒋总你呢？”
“我……”
蒋卿尘顿了顿，呼吸声变得沉重。
“我们蒋家曾经说过，不会再跟李家合作。”
“今天我能来，也是给李老爷子面子。”
“至于合作，还是算了吧。”
蒋卿尘此言一出，无疑是彻底要跟李家撕破脸。
会议厅内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蒋卿尘作为晚辈，会这么不计颜面后果。
“倾尘。”
李文远的声音低沉又严肃。
“你真的决定跟李家一刀两断吗？”
“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但你要考虑后果。”
“况且我今天跟你爷爷通话的时候，已经很有诚意了。”
“你们蒋家不会这点度量都没有吧？”
这顶帽子扣的，当真让人猝不及防。
蒋卿尘把头埋得更深，上齿扣下唇。
他重重的点头，下一秒突然起身。
“李老爷子对不住了，你们李家做过的事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恕晚辈无理，先行一步。”
言罢，他甩下手中的计划书，朝门外走去。
“今天提前迈出这个门的，便是要跟我们李家做对的。”
“倾尘，你当真想好了吗？”
李文远怒气冲冲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双厉目刺向停在门口的蒋卿尘。
只是下一秒，蒋卿尘便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他走了。
所有人呆住了。
从他迈出这个会议厅的那一步开始，云海四大家族彻底瓦解。
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四大家族，如今竟然以这样的形式收场。
难免让人唏嘘。
李文远顿了顿神，伏在李盛面前说着什么。
方锐注意到，两个人神秘的表情，带着一丝诡异。
余下的时间，方锐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项目上。
他更多的是去观察李家爷孙的表情。
在他看来，越是平静到没有波澜，蒋家越是危险。
不知不觉，这个会议一直开到黄昏。
众人离开的时候，林雨曦和方锐走在一起。
“要不要把倾尘约出来聊聊？”
林雨曦侧目，轻声问道。
“不如去蒋家吧，正好蒋老爷子这几日该复诊了。”
方才在会议上，方锐思绪间最放心不下的。
不是别人，正是蒋世祖。
“也好，正好也很久没有去看蒋爷爷了。”
林雨曦轻抿薄唇，幽幽的言道。
两人驱车前往蒋家的时候，见方锐始终愁眉不展，林雨曦怯微微的问道。
“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我没有像倾尘那样直接拒绝李家。”
“没有。”
“做生意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深思熟虑是正常的。”
方锐的目光始终看向窗外，轻声言道。
“其实我可以为了……”
林雨曦到嘴边的话，突然咽了回去。
她时不时侧目偷瞄方锐，见他始终面不改色。
索性将后边的话直接收回心间。
蒋宅内。
蒋世祖对蒋卿尘今天的表现十分满意。
“倾尘，你终于长大了。”
“我终于可以放心，把蒋家全部交给你了。”
“爷爷，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蒋卿尘低着头，神情黯淡的言道。
“你有。”
蒋世祖唇角微扬，轻咳两声之后，郑重又道。
“我之所以让你去参加这个会议，就是想让你亲自跟李家做个了断。”
“被李家算计的人是你，虽然当初我已经发话，不许再跟李家往来。”
“但我心里清楚，蒋家子弟中，依旧会有人忌惮李家。”
“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这些人很可能成为你的绊脚石。”
“若你不能在他们面前立威，日后蒋家必定要出大事的。”
“如今你有这般决心，爷爷也就放心了。”
“倘若日后有人敢造次，就拿出你今天在李家的魄力来。”
“爷爷相信，蒋家在你手里，定能……”
“爷爷，您别说了。”
蒋卿尘早已控制不住情绪，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颈窝。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人生老病死，不是正常吗？”
蒋世祖慈爱的目光看着孩童般趴在身前的蒋卿尘。
短短数日，他已经做出了许多让蒋世祖刮目相看的事情。
今天的这招险棋，蒋世祖没有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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