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署什么名啊？慕容残雪么？”
宽阔的会客大厅里，李家辉正和导演郑千里关于《侠中侠3》以及署名权的事情吵的火热，然后就听见有人开口了。
是苏梦蝶，她手里夹着烟，白雾升腾而起，袅袅缭绕。脸上带着些玩味：“演技浮夸，流于表面, 可谓梨园家人难成银幕偶像。”
“怎么？”许贺转过头来，表情没了刚才的怒气，而是转为比她更浓的玩味之色，像是模仿一样：“我的影评，只是客观评价了一下你的...”
“一个大男人用笔名...”
但对方已经自顾自打断了他的谈话，带着些笑音, 脸上却更是挂着笑意, 直挺挺地看着他：“这么喜欢藏着掖着，又何必在乎什么署名呢？”
“他就是想多讹点钱。”
导演走到她身边，挤眉弄眼地附和道。
然后就见许贺并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慢悠悠地走上前。脸上的表情从玩味，到慢慢化为浓浓地嘲讽：他整个人轻轻往前压，头顶的灯光在桌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一字一句说：“这不是钱的事...”
“是理！”
话没说完，又被人打断：“并不是有钱就有理！”
“关你什么事？”氛围打断，导演起身。
“不关！”陈小达站得笔直：“但是遇到不对的事，我就是要站出来！”
镜头再次扫过许贺，他整张脸似乎又藏进黑暗里，恢复开始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了。
“好好讲！”
关静年赶紧道：“容许我关某卖个老，咱和和气气的，有镜头呢，难看...”
画面拉远，除了许贺在边上站得与众人老远，所有人围聚在桌边, 这个站位布局也算是把整个故事开始的布局，拉了个鲜明。
“咔！好！”
刘子墨喊了停，然后开始继续看起来镜头里的画面。
今天是拍摄第三天, 他们终于回到主场地作战：之前拍的那段，在松江仓城影视文化产业园里原来做古影沉浸式剧场的“馥丽都”拍的。
之后还要回去拍摄，但是鉴于场地费用的原因，现在他们先过来拍这边的主场。接下来这一个多月，他们都会在这里进行拍摄。
主场进展很顺利。
演员们进入状态很快，在很多地方也给了他很多惊喜。尤其是许贺的表演，把整个人物演得有点刺儿刺儿的，甚至带点强势。
但也就是这种东西，把他自己给弄出来了。
也就是他在拉动主线的时候，也表现出了他这个人。就好像刚才对待苏梦蝶揭穿他的时候，原本刘子墨是觉得，可以让他表现得心虚。
但实际上现在看来，可以有点收敛，
心虚就不至于了：
李家辉为什么心虚？凭什么心虚？
他从来写的都是他认为的真理，在发现这件事情有底层的错误之前，他不会觉得自己这么说会有什么问题，因为他就是轴，他就是正义。
你苏梦蝶怎么了？
演得不好就是不好，还不能说了。
所以他最多因为自己笔名这件事情弱势一下, 放缓了语气解释。但当苏梦蝶又开始拿出“是不是男人”以及“属不署名”无所谓这种事情来说事的时候, 李家辉立马又强势起来。
在他眼里, 自己是说得对的。
对方却借此拿一堆，尤其是署名这件事情：
许贺一直觉得原时空里尹正是不了解这些事情，也没有揣摩透剧本，所以反应给得很不好——他都会为了署名和导演闹翻，被人再次戳伤疤的时候，不可能反应不激烈。
署名，对于文艺工作者来说，是很大的事情。
原主当枪手不署名，收益就要比正常的丰厚太多。
X点那阵子不让作家署名又闹出多大动静。
这名字对于文字工作者来说，这可太重要了——所以李家辉未必会那么计较，但绝对不是那么淡定的。而这套理论也显然说服了刘子墨，反正在他的镜头下，感觉李家辉比剧本里生动多了。
总之最后呢，效果是好的。
这戏最重要的不就是人嘛，人好了，其他啥都好了。
...
今天下戏下得早，晚上7点，众人又聚在一起提前走一遍本子。
不过这里面最后来的，毫无疑问，又是许贺。
“许贺这一天天的，够忙。”
陈明昊叼着根烤串，其余的伸到刘子墨面前：“吃么？这家我昨天发现的，贼好吃，我跟你讲不来一串绝对亏了。”
他这段日子增肥，为接下来演王胖子做准备。
所以每天晚上吃个不停，贼快乐。
“谢谢。”
刘子墨拿过来一串，然后道：“这时候看得出来人家当红了吧，红有红的道理。”
许贺最后一个到，还真不是他耍大牌。
是因为最近许贺的台词量尤其多，还要兼顾着别的事情：
首先就是《笑侠传奇》差不多要准备几周后上线，所以前期宣传要搞起来了。许贺现在这么火，不可能不拿他做宣传。
而作为自己第一部戏，许贺肯定也是要配合的。
这都还算好。
很多可以在剧组里就完成。
还有更关键的是，这两个多月过去了，《练习生101》决赛在即。
上次不也是他们被邀请到了决赛做表演么，所以也得提前准备，包括现在他就是每天准时准点要练满多少的唱跳。
这也就让他每天迟到是不会迟到，但也是掐着点来的——果然大家笑着没聊几分钟，许贺就拿着本子踩着点过来了。
他这些天确实是够苦逼，事情凑一块也是真的忙。所以就跟大家道：“抱歉，又来晚了。”
陈明昊摆摆手，道：“不晚不晚，刚刚好，本元说去上个厕所你应该就来了，结果你就刚好来了。”众人一阵笑，然后反正要等张本元过来，就继续道：“我们正聊着你呢，怕你最近太累了。”
“还好吧，不算特别累。”
许贺道：“咱们这个是群戏，大家演的时候可以相互帮衬着。就是戏外的事情多点，新戏要上，节目也要上。”
邓佳佳来了兴趣，问道：
“诶，你新戏我记得不是今晚上预告吗？听说你在《笑侠传奇》里演得挺不错的。”
“说到这个，我还真知道不少消息。”
陈明昊路子广，就开口道：“诶，你们知道关雨桐最近带的那个新人吗？”
“知道，宋洪斌嘛！听说是电影学院挺有资质的新一代。”
“是吗，我还不太知道，但关雨桐的信任，她老子肯定给她掌过眼的，差不了。”
“听说最近关雨桐带新人进了个挺好的电影，是不是就是那个宋洪斌？”
一群人里，有上戏的，有中传的，有浙传的，也有中戏的，偏偏就是没有电影学院的。所以大家也不是特别了解，评价起来也没有特别顾忌，护短啥的。
最终得出结论，挺不错，被认为那一届能出来的几个。
这个评价不容易。
现在学校扩招，不比从前，一届里最后能有三分之一的人从事台前就已经相当了不得，剩下多少都是转行去了——能出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就这位，面试的时候输给我们小许了。”
陈明昊吃完了串，满脸兴奋：“听说他们不想在小许面前先演，然后让小许先表演。”
“哎哟，这...”
杨皓宇就也不知道说啥了。
你一个科班出来的，不首当其冲，还要占非科班的便宜，有点说不过去啊。
倒是许贺这时候开口：“陈哥，你就别...”
“嘘！有啥不好说的，咱们也就是内部说说，没拿出去吹嘘。”陈明昊还是觉得许贺太厚道了：“要是我，就把这一段传出去，以后人家就低你一头，大家也都会高看你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连余恩泰都忍不住好奇。可他是不知道陈明昊上学就是这种性子，这会见吊足了悬念，才得意地开口：“结果我们小许先表演完，全场都呆住了，后面宋洪斌都不敢演了。”
“真的？！”
余恩泰惊讶：“那时候他就...”
但转念一想，那时候到现在也就半年，能进步的有限。反正现在的许贺，就已经是让他这个读了这么多年树，演了也是好多年戏的人觉得相当不错。想想半年前，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哟，来了啊，看来我果然说对了。”
也就是这时候，张本元上厕所回来了。
大家也就收拾心情开始对本子，却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直到刘子墨开口：“许贺，你今晚预告几点上啊？”
“额，应该是8点。”许贺开口。
“那行！”刘子墨精神一振：“刚好读完，大家一起看！”
然后许贺就腿一伸，直接想昏倒在现场。
...
说实话，许贺也不是不能看自己演的戏。
他最早的时候确实是不能，那时候看自己演戏感觉别扭的要死：毕竟野路子出来的，看自己的脸在屏幕上出现，表演。
觉得特别别扭。
后来就放开了，时不时还专门反复看。
去找自己在那时候表演的细节问题，那些下意识地不好的习惯，给改掉。
毕竟演的时候他是没啥机会看成片的，也不一定能完全把控自己的状态，所以到后来他已经习惯了看着自己的脸在屏幕上出现。
可这不代表他真的能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处刑。
真的很要命啊。
但不管要命不要命，大家对完了词，还有好一阵。干脆邓佳佳请大家喝奶茶，然后有折腾一下，投屏到休息室的屏幕上看。
“...”许贺彻底躺平了，来吧来吧，都来吧。
而时间也很快来到八点。
“有了，首页推荐，够给面子啊！”这戏在企鹅平台上的。
大家也就点进去：
只见，首先浮现的是一座带着些荒蛮与生机的山。山上有个洞门，门口，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孩低着头，默默看着下山的路。
额中，一抹鲜红似血。
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纵身一跃，然后伴随着满屏的红色，然后落下，转场。
镜头从左往右拉，就能看见一个人被从头到脚绑在了竹架上，正被人扛着走。
“各位大哥，小弟实在是不懂犯了啥事啊...”
镜头终于拉到个人的侧脸，带着几分吊儿郎当，他道：“你们就这么抓我回去祭天，小弟也是真的不明白啊...”
“切...”看到这，有人发出轻微的不屑声。
转过头一看果然是陈明昊。
陈明昊赶紧示意大家继续，但确实这演的什么啊？女主是若白吧，确实好看，看预告还算勉强合格，但也就是新人水平；
但男主什么玩意？轻松惬意过头了吧，实际上，这一段男主已经紧张得不行，只能一边表面轻松，实际上在紧张地寻找各种机会逃脱。
结果这预告演得，你干脆躺上面得了呗！
这么身体放松，完全浮于表面。
他基本上判断出来，就冲这预告，估计小许接的这部戏好不到哪里去。也正常，毕竟是跨界过来的新人，他这种科班都不太好接戏呢...
陈明昊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上又演到了那些俗套的情节，什么男女生离死别，什么人妖相隔。
哈，演烂了都没见的你们真演出什么东西。
然后下一秒。
“你有过人的体温吗？”
整个屋子里，几乎是这声音出来的瞬间，所有人同时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屏幕上画面也彻底黑下去，只有这个略带沙哑声音：
“有过心跳吗？”
画面渐渐明亮，看得出，那就是许贺。
又看起来…不像是许贺。
他带着淡漠又居高临下的神情，眼神直直地看着镜头，步步逼近：“闻过花香吗？看得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
陈明昊的心脏，就像被这一句句重重敲击。
直到他逼上跟前：“世上有人爱你，情愿为你去死吗？”
画面又是瞬间变暗。
只传来一句最后的声音：“有吗？”
暗金色带着裂痕的大字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6月21日，
新版《笑书传奇》，
人妖之恋再度上演，敬请期待。
于是进度条走完且预告结束。
却在这最后短短的十秒，直接给这个已经被“判定死刑”的片子，又炸出一整个夏天的烟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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