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中, 除了林黛玉及与她同来的几位郡主外,确实还有些如那掌事嬷嬷先前所说的太后请来的命妇与女眷。
内殿中放着的几排圈椅都坐满了人, 非但如此, 就连皇后和太子妃都是在场的。
林黛玉是侯爵夫人, 又是镇南公的儿媳妇, 身份地位比之别人不同,在场众女眷命妇皆是富贵出身,可她这身份也是出挑亮眼的,她就坐到了第一行。
林黛玉一点儿也不觉得热,便示意她跟前的宫女不必打扇,还要将放在她座位跟前的冰块也撤掉。
周围女眷们中间也有人没有撤掉这些,那负责打扇的宫女幅度倒也不是特别的大,但不时会有冷风吹到林黛玉后背肩膀上,那感觉也不是特别的舒坦。
坐在上首的皇后和太子妃早来了一刻, 一早就注意到了太后宫中这贪凉的作风。
她们尚受得住, 可在林黛玉来了后, 两个人想着林黛玉的身子,都怕林黛玉受不住殿内这样的凉意,见林黛玉叫宫女不必打扇, 又让人将冰块撤掉了,皇后便转眸瞧了太子妃一眼, 与太子妃对视片刻才移开了视线。
彼时沈太后还未到殿中来,坐在起手第二个位置的太子妃在同皇后对视之后便起了身,也不管旁人是否注意她, 只管走到林黛玉跟前,牵起林黛玉的手试了试她的温度,然后才轻声让林黛玉起身同她过去。
太子妃将林黛玉带至偏殿,请林黛玉先在偏殿略坐一坐。
“太后尚在佛堂,着我们稍等。那殿里太凉了,我知你如今在调养身子,受不得那些,就先在这里略坐坐。”
偏殿无人,也就没有摆上冰块,更无冰窖摆着降温,偏殿这里又向阳,太阳在外头照着,比正殿那里可暖和多了。林黛玉始觉舒服许多,但是,她身上浸/湿/了的内衫终究还是难受。
林黛玉谢过太子妃,跟着就轻声问道:“殿下可知太后将我等请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太子妃摇了摇头,淡声道:“莫说我不知道,便是皇后娘娘也是不知情的。只晓得太后在去佛堂诵经之前,就吩咐了身边的人,要将看中的女眷命妇请到宫中来。还有皇后娘娘与我。”
“行了,先不说这个,横竖等会儿太后来了,也就知道了,”太子妃温声道,“宫中来人去将军府请你,你出门也匆忙,又不知入宫是什么事情,必定没有预备更换的衣裳。这一路过来日头大,里衣大约都湿透了,旁人也就罢了,你如今正在调养身子更该注意这些。”
“我同你身量不一,我的衣裳你也穿不了。我才派人去了元嘉那里,叫取了两件衣裳过来,你先换上,总比穿着湿衣裳强些。元嘉身量纤细,同你差不多,她的衣裳你该是可以穿的。”
昨日是封后大典,来往宫中的女眷命妇极多,进了宫的命妇要给新晋的皇后请安,也要到寿安宫来给沈太后请安。
这来往的人多了,难免遇上用膳的时候,沈太后留了相熟亲近的女眷一道用膳,这偏殿便是用来给来往命妇午憩更衣的。
昨儿就布置好了,今日虽过了大典,但也不曾将东西都撤下,屏风等物都是现成的,太子妃吩咐的人去了元嘉公主处,将所要衣物取了来。元嘉公主知道原委后,特意命人带来的是新作的未上身的衣裳,倒是正合适林黛玉穿着。
太子妃还吩咐人给林黛玉奉上温茶。
结果茶未上来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便来报信太后要从佛堂中/出来了,让太子妃和林黛玉回正殿去坐着。
太子妃便索性让人将温茶送去正殿,正好林黛玉回去落座后可以饮用,也让人将那碗冰酥酪给撤走了。
林黛玉更了衣回去落座,倒是吸引了殿内女眷们的目光,都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好些人心里犯嘀咕,更多的是羡慕,都没想到太子妃带着林黛玉离席竟是去为了更衣的。
这么大热的天,她们身上也都汗湿/了,却没得那个本事让太子妃注意到,还特地带走专门寻了衣裳来给她们更衣。
沈太后到正殿时,还有人的目光落在林黛玉的身上,沈太后正好瞧见了,落座的时候,也跟着多瞧了林黛玉几眼。
这一瞧,就叫沈太后瞧出点问题来了。
“天气这么热,旁人都要用冰打扇,怎么皖南侯夫人还要饮热茶呢?”
众人才起身给沈太后请了安,才落座就听见沈太后问林黛玉,都一齐看向她。
林黛玉起身笑回道:“太后见笑了。臣妾自幼没有用冰的习惯。便是三伏天气,臣妾也是甚少用冰的。”
沈太后哦了一声,笑道:“哀家倒是听说了,皖南侯夫人自小身子就不好,不能用冰也是寻常。不过,这殿中敞亮,大家都用你不用,这凉意叫绢扇扇开了,也相当于你用了似的。”
沈太后扬了扬眉毛,接下来的话倒是对着殿中众人说的,“哀家瞧着,你们好些人也没用冰酥酪,想必也都是同皖南侯夫人一样,不惯在这个天儿用冰吧?哀家也不勉强,用不惯就撤了吧。自个儿爱用什么就同哀家这里的宫女说,不用拘谨。这殿里的冰也撤掉一半吧,留用一半即可。”
沈太后叫人撤了一半的冰块,连着打扇的宫女也遣走了一半,殿里也就没有方才那么凉了。
沈太后还叫宫女端了热水来,伺候各个女眷们净面净手,洗净了脸上的汗水,又吩咐人上了茶果点心。
“哀家出身将门世家,许是祖上都是武将的缘故,这骨子里就爱动弹,从小也愿意练练拳脚,身子骨自然好些。不比你们这些出身文官内宅的夫人们,天性/爱静不爱动弹,这样的天气,这身子骨就禁不住用冰了。”
沈太后笑得和煦,“哀家请你们来,原本就是想着要精心照顾着你们的,如今瞧来,还不能全按照哀家的想法来。哀家现下有了年纪,可这身子骨倒比你们还要强些,日后啊,还要为你们多费些心思了。毕竟啊,这差事不简单,咱们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沈太后一番话说下来,众人听了,心中也都各自有些想法。但每个人心里头都是有同一个疑问的,太后总说有差事要交给她们,她们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差事。
皇后在座,众人心中虽疑惑,但也不曾抢先答话,一个个看过沈太后就都看向皇后,沈太后话音落下,皇后便适时接口,问太后请了众人来,究竟是有什么差事想让命妇们去做。
沈太后笑道:“要说起这差事,其实细论起来,也不算是哀家给的差事,也不是要做哀家的差事。”
“你们是知道的,自从先帝那遭痊愈之后,哀家跟前就有了佛堂,未去五台山还愿前,哀家每日都是要在佛堂中诵经给佛祖听的,为的也是替先帝替百姓们祈福。后来去了五台山,十年光阴,哀家在佛前侍候,这诵经之事是不曾断过的。如今回来了,还依旧往佛堂中诵经。”
“就在前几日,哀家夜里得了佛祖托梦,佛祖言说哀家的诵经听过了,又说哀家的讲经大会很好,之事时日太过久远,还得等好些时候才能听见更多的人诵经。在那梦里啊,佛祖说着说着竟流了一滴眼泪。之后哀家就醒了。”
“醒来之后呢,哀家想着佛祖的话心里就不大自在,这如是教的事情闹得数州不安,皇帝为了此事也是昼夜难安,想必佛祖知道了,颇有些怪罪哀家的意思,嫌哀家将时间定的太远了,以至于让如是教钻了空子,惹得佛祖生悲。所以啊,哀家就想着,干脆请了你们进宫,你们每隔几日陪着哀家往佛堂一趟,随哀家诵经给佛祖听,等佛祖高兴了,也就不会再在哀家梦中这般悲悯了。”
沈太后含笑看着众人,“那么多人可供哀家选择,哀家怎么偏偏就选你们呢?这当然是有缘故的。”
沈太后说话,殿中众人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这里,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心里头却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认真真的听着了。
要知道,沈太后方才没来时,众人各自可都是打量过了的,这请到场的除了王爷家的几位郡主外,多是文官的家眷,中书省六部翰林院的都有,便是林黛玉这个看似是武将的妻子,实则算起来,她也是文官之后,不是将门世家里那样的姑娘。
沈太后笑道:“你们呢,都是都中有名有才情的,人物模样都是出众的好,你们昨儿进宫也都到哀家这里来请过安,哀家也都是一一见过的。要说诵经,人人都能,但哀家就信你们比旁人做得好,因为你们有学问。况且,你们也都年轻,声音脆,诵经呢,也好听,佛祖听了,会高兴的。”
“至于你们的意思,哀家想,你们不会不愿意的,是吧?这能在佛祖跟前侍奉诵经是积德的事情,你们诵经诵得好,佛祖啊,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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