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的脸色难看的几乎要叫人害怕,风雨欲来又强压下的低气压看得瑟西很是担心。她在柯林斯先生缠着达西先生侃侃而谈的时候就已寻到了夏洛蒂身边, 此时夏洛蒂正在竭力安抚她这位朋友。
柯林斯先生大概是唯一那个对伊丽莎白的难堪愤怒一无所觉的家伙, 他在达西先生轻蔑的转身离开后, 甚至是堆着欣喜若狂的神色急匆匆赶到了伊丽莎白身边。丝毫不掩饰他内心的激动,差不多是手舞足蹈的向伊丽莎白和无辜旁听的夏洛蒂好好描述了一番达西先生的仁慈与礼数周到。
瑟西被达西拉走后,依旧频频回头去看她姐姐们那边的情况,只感觉伊丽莎白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达西先生,”瑟西侧头冲着身边的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想, 我也许应该离开了, 我的姐姐正在等我。”
被小姑娘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达西还能如何, 当然只能无奈的点头。他清楚的很, 瑟西哪里是急着见姐姐,恐怕是担忧那位伊丽莎白小姐。
“那么,或许您在柯林斯先生离开后再去,会更好一些。”达西也不绕弯子, 直白的提出了建议。
瑟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其实并不能理解等待这短短的几分钟会出现什么区别, 但她选择相信聪明人的判断。就像她总是听从她的姐姐夏洛蒂一样。这些比她聪明的人往往能做出更有利的选择和判断。
心知瑟西现在不会有什么心思陪他继续闲谈散步,达西体贴的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不如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吧,您连续跳了两支舞, 想必也有些疲惫了。”这番话成功获得了小姑娘一个乖巧的点头和闪亮亮的感激眼神。
“那么, 请容许我先行告辞了。”见柯林斯先生总算离开了姐姐们身边, 瑟西立刻站不住了, 歉意的向达西欠了欠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莉兹,哦,莉兹,”瑟西挽着伊丽莎白的手臂坐下,“我看着都替你生气呢!那位柯林斯先生实在是愚蠢的不敢想象!”
“瑟西!”夏洛蒂微微提高声音喊了一句,“这样说太失礼了。你不该在公共场合这样评价一位绅士,有损你的声誉。”
“你就别说瑟西了,夏洛蒂。难道你不认为那就是个蠢货吗?”伊丽莎白用力了吸了口气,像是要用全身的力气来克制自己的怒火,好叫她不要大喊大叫出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人,他难道就不会觉得丢脸吗?达西先生根本不愿意搭理他!哦,我真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表兄!”伊丽莎白捂着胸口低声惊呼,夏洛蒂动作轻柔的拍着她这位朋友的背,给她顺顺气。
伊丽莎白的愤怒显然不会在这么几句话里结束,她的双眼都被怒火点亮了,几乎要叫人怀疑那里头是否真的带着灼人的温度。
“瑟西,你是没有看到,”伊丽莎白掐着嗓子给她模仿起了柯林斯先生的神态语调,“‘告诉你,他那样接待我,我实在没有理由感到不满意。’”
“‘达西听到我的殷勤问候,好似十分高兴。’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他怎么能半点都感受不到那位先生的轻蔑神气呢!”
“这可还没结束呢!‘他礼貌周全的回答了我的话,甚至恭维我说,他非常佩服凯瑟琳夫人的眼力,没有提拔错了人。’你瞧瞧,他连别人的嘲讽都听不出来嘞!竟还洋洋自得起来了,你不知道我是费了多么大的力气才忍受完了他的自大发言。”
“以前我还当达西先生是我见过最令人讨厌的家伙,现在可算是见着个更能叫人厌烦的了!”伊丽莎白憋着一口气全吐了出来,神色这才看着多少轻松了几分。
“真不敢相信有谁能够忍受他。”她这样结了尾。
瑟西站在她的舞伴身边听完了全部的对话,自然更能理解柯林斯先生到底是做出了多么愚蠢的发言,此时感同身受的连连点头:“要我说,达西先生确实如这柯林斯先生所说的礼貌周到,他竟能忍了那样久,换我我可做不到这样,我单是听着都受不了。”
“可不是嘛!他那样的神气,我哪怕不必在跟前听,都能想象出他说了些什么蠢话。”伊丽莎白紧跟着接了下去。
“两位小姐,你们可要千万记得小声些。”夏洛蒂的笑容无奈极了。伊丽莎白是因为难堪而气恼,可她这个妹妹这么卖力的指责柯林斯先生,其中抱着的心思她是心知肚明。
“何必为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毁了心情,舞会当然是应该要开心些的。”夏洛蒂温和的劝解着,“我看你们现在恐怕也不会有跳舞的念头。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倒不如先一步过去。”
瑟西早已很熟悉这是夏洛蒂在故意转移话题了。她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又从不愿意与姐姐对着干,便不甘不愿的点了头。伊丽莎白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她正急着能找到个新鲜的话题,好叫她能从柯林斯先生带来的不痛快里脱离出来。
班纳特太太正同卢卡斯太太聊得眉飞色舞,她的嗓门是整个郎博恩数一数二的大,远远的,姐妹几个就能听见她高昂的声音。
实话来说看,班纳特夫人年轻时候确实是个美人。这一点只需要瞧瞧她生出的五个女儿,就不会有人否认的。哪怕是姐妹们中最不起眼的玛丽,也是个清秀的姑娘。她的美貌也是班纳特先生会娶她的主要原因。谁年轻的时候不会迷恋漂亮颜色呢?
但频繁的生育,再加上始终没能生出作为继承人的儿子,逐渐拖垮了班纳特太太的身子,消磨了她的美貌。现在的她,就是个满脸老态,又嘴碎八卦的妇人。
班纳特太太说起话来向来毫无忌讳,她此时正同卢卡斯太太信口乱说,还尽谈些她怎样盼望简马上跟宾利先生结婚之类的话。这叫伊丽莎白非但没能换换心情,反而越发气恼。
她对这件事越谈越起劲,一个劲儿的数着这门姻缘有多少多少好处。首先,宾利先生是个那样漂亮的青年,又那样有钱,住的地方离他们只有三英里路,这些条件是十足令人满意的。其次,他的两个姐妹非常喜欢简,一定也像她一样乐意结成这门亲事,这一点也很令人快慰。再其次,简的婚事既然这样称心如意,那么,几个小女儿也就有机会碰上别的阔人。
她这样洋洋洒洒的分析了一通,又预祝卢卡斯太太也能马上有同样样的幸运,然而她明明是在趾高气扬的料定她没有这样的福分。
卢卡斯太太看她这样出丑,心里不屑极了。她听得呵欠连天,却又不愿失礼去做那个打断班纳特太太的人,只得忍受着她的聒噪。
伊丽莎白急的脸红了又红,再三低声恳求她的母亲能小声一些,毕竟那位达西先生正坐在对面,她是绝不愿意母亲在那位傲慢的达西先生面前出丑的。
可她的母亲完全不理会女儿的一片苦心,倒反过来嫌弃她废话太多,口中振振有词:“我倒请问你,那位达西先生同我有什么干系?我没有理由要在他面前特别讲究理由,难道他不爱听的话我就不能说吗?”
伊丽莎白又羞又恼,却又无计可施。瑟西实在不愿见她露出这样无助的神色,见班纳特太太无论如何也不愿听劝,便决定帮她这位姐姐一把。
借着拿起餐巾擦拭嘴角的动作,她低垂着眼,斜斜望着班纳特太太的方向,唇瓣快速的翕动了几下。伊丽莎白此时还在努力尝试着让她的母亲能安静下来,心里却不抱有什么希望。谁知道,她竟真如她所愿的住了口。
“说了这么多,倒是有些饿了。”班纳特太太这么嘟哝了一句,动起了刀叉,不再开口了。
伊丽莎白大大的松了口气,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神色。她虽然难掩疑惑,却也无力去考究什么细节了,能得到这个结果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人注意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当班纳特太太真是说累了,需要休息一番。以这位妇人的惯常表现看来,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达西倒是敏感的察觉到什么,却又暗笑自己怎么变得这样多心。他正好坐在瑟西的正对面。说是正好其实不算恰当,毕竟实际算来,是他专程选择了这样一个位子坐下,好叫他能轻松的将喜欢的姑娘全程瞧在眼里。
他几乎不曾移开过视线,只不过将视线伪装的不那么光明正大,余光却是一直落在瑟西身上的。班纳特太太坐的不远,就在斜对面,再说她嗓门那样大,达西想当作没听见都很困难。
他脸上先后露出气氛与厌恶的神气,又最终收敛变作一本正经,至于心里是怎样的轻蔑不屑,自不必说。达西倒是很希望那位伊丽莎白小姐能将她的母亲劝的闭上嘴,却也暗自做好了忍受的准备。此时见那位碎嘴的妇人竟真的不再发表高见,很是惊奇。
达西既坐在瑟西正对面,又时刻注意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细微的小动作。哪怕她唇部的动作确实算不上明显。巧合的是,在她放下餐巾后,班纳特太太就神奇的住了口。
瑟西刚收好餐巾,一抬眼就对上了达西尚未来得及的目光。她若是有条尾巴,现在恐怕已奓毛的直直竖起来了。
他不会又看到了吧!
(https://www.tbxsvv.cc/html/133/133281/31222975.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