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关系后,时间似乎悄无声息的加快了脚步。
瑟西整日在彭伯里的园子里转悠, 若是达西先生没有公事要处理, 就会被小姑娘理所当然的叫上一起。瑟西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彭伯里待了很久,但事实上, 哪怕是从那封信送出去的日子算起,瑟西也足足停留了两个星期了。
连家里寄回来的信都到了几天了。这意味着瑟西该回家去了, 带着达西先生一起。
在达西先生的求婚成功后的没几天,瑟西就老老实实从都到尾的把威廉姆斯之前的求婚说了出来。她甚至还专门把记忆拉出来做成了投影, 叫达西先生能全面的了解事情的经过。
毕竟已经接受了对方的求婚,那么总应该把这些事都告诉他才是。瑟西就是这样想的,并且几乎是很突兀的在那一天把达西先生拉进书房了坦白了这件事。
达西并不惊讶。倒不如说, 他心知肚明这位伯爵少爷迟早有一天会求婚。他只是很庆幸是自己先一步求了婚,大概还有些对情敌的同情和沾沾自喜。
瑟西总是在一些事情上显得很天真,她似乎从不把事情往复杂里想。见达西已了解了这件事,并且看上去并不像是不高兴的模样,瑟西便将这次坦白归为了成功,再自然不过的翻了篇。
于是她立刻就要转头跟威廉姆斯也聊一聊。一方面, 他是瑟西认定的好朋友, 另一方面,他还求过婚。那么理所当然的,她答应了达西先生的事情就应该告诉他。瑟西的逻辑一直这样直白。
总不能永远瞒着他。瑟西从不相信有什么事是能永远瞒着谁的。这在她的女巫身份瞒不住的时候, 她就更加坚定了这种认知。虽说实际上是她自己主动挑明了整件事。其实她还挺佩服当时自己不知打哪来的冲动。
在瑟西表示要联络威廉姆斯后, 达西便主动出了房间。有他在, 这场谈话只会变得很尴尬, 哪怕瑟西感受不到,那位伯爵少爷也决不会自在。
出乎瑟西意料的,威廉姆斯像是丝毫不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他只是显得有些失落,或者该说是很失落——他为此面无表情的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
但等他再开口的,这份失落就淡了许多,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有些自嘲:“我是不会对达西说恭喜的,但我想我起码应该对你说上一句恭喜。”
他摇了摇头:“其实我多少也看出来了,”他停顿了一下,“迟了一步啊。”他低声感叹。
或许不止是一步。他想起图书馆的那个笑容,微微垂下了眼。是他胆怯,在最一开始就只敢把自己摆在朋友的位置上,犹犹豫豫的不敢超出那条自己划下来的界限。
瑟西没说话。他沉默,她就也跟着沉默。她在交代干净了整件事后,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安慰吗?或者岔开话题聊些平常的话题?在这个气氛下,似乎都不大合适。
她有些走神。她和威廉姆斯好像是一瞬间就互相熟悉了起来,迅速的成了投契的朋友。他们之间总能找出无数的话题,无论一个人说些什么,另一个人都能兴致勃勃的接上。
可无论她怎样回想,她都找不到威廉姆斯态度转变的契机。他一直是一个可亲的朋友,叫人一点儿痕迹也找不出来。她是不是太迟钝了?还是说……
“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的。”威廉姆斯的目光投向一边,但又像是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点,只是不愿看着瑟西的眼睛。
“不过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敏锐的人,我如果不说,你大概永远也感受不到。”他低低的笑了一下。
“照理来说,”他终于把视线移到了瑟西的脸上,准确的对上了那双眼睛,“我不应该再说这些,有点儿卑鄙,像是专门要让你愧疚似的。”
他嗤笑了一声:“不过不说的话,总觉得不太甘心啊。”他叹口气,“我就真的藏得这么好吗?”
大概也不是那么好的。瑟西想起他似乎一直那么明亮的灵魂。她从前只当这个人的灵魂就是这样,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
“你知道我本来是想找个军官的。”瑟西认真的回视,“无论是达西先生,还是你,从前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里。”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确的说出来:“结果有一天,在我看来挺莫名其妙的,达西先生就向我求婚了。”
她回忆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他第一次求婚有多糟糕你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威廉姆斯没开口,专心的听着。
“可我虽然拒绝了,却又忍不住想,这会不会也是个选择?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呢?”
撑着下巴,瑟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也许在我向他坦白我是个女巫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可了这个选择了。”她细微的勾了一下嘴角。
“我很迟钝,我听不懂拐弯抹角,这些我都知道。”她用另一只手摩挲着镜子边缘的花纹,“但有些时候,人并不完全是依靠着理解来做决定的,对吧。”
“我其实现在也不能明明白白的把这种心情说清楚。”她皱起眉头,微不可查的嘟了嘟嘴,“这很复杂,太复杂了。”
“事实上,我们克莱提卡从不把什么事认作是必然会发生的,”她重新抬起了眼睛,“也许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甚至换一个,躯壳,我会接受你的求婚也说不定。”
“但你知道,这些已经不会发生了,对不对?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一个重要的,影响着我的人。”瑟西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样说显得我很自高自大,但我想你把这份,感情,当作一个已经醒过来的梦,也许会更好。”
威廉姆斯怔怔的盯着她看了半晌,那双眼睛在室内是浅淡的灰绿色,却又隐隐有淡淡的金光随着光线流转。好一会儿,他才惊醒似的喘了口气,笑容恢复成了熟悉的模样:“我可没想到你会说这些话,啊,所以其实也没有那么笨。”
他学着瑟西的样子托着下巴:“我只是有点儿不甘心,你总该允许我保留这点不甘心。”
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我会试试看,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认识一个新的女巫小姐。”
等达西再回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看上去很纠结的缩在椅子里。
“怎么了?聊的不顺利吗?”达西带上门,在她旁边坐下。
“我想可能不能这么说。”瑟西的声音听着有点儿困惑,“事实上,应该是能算作是顺利的。”
“但我觉得我的发言大概很糟糕,实际上,我现在几乎已经想不太起来我都说了些什么了,”她皱着眉毛,“我当时的情绪很,奇怪,我一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该说,一边又觉得我必须说些什么,可是说出口又觉得不该这样说。”
“然后就越说越多,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了。”她叹了口气。
达西摸了摸她的头,叫她不必太在意:“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完美的应对方式,威廉姆斯先生是位绅士,他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的。”
“而你的话,”他想了想,“我想你就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他就会很高兴的。”
瑟西蹭了蹭他的掌心,点点头,不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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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西终于可以对达西的马车动手了。
她之前只敢悄悄的把自己的坐垫变软,可她现在可以随便修改它的车厢。只要记着在车厢外设置好混淆的魔法,别叫其他人看出端倪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达西从未想过一辆马车能变得这样,舒适。他一直以为贵族家的姑娘小姐们那些铺着柔软坐垫和厚毛地毯的,就已经是一辆马车所能达到的最舒适的程度了。不过他很显然还是小瞧了一位女巫的创造能力。
内部空间首先被扩充了几倍有余,坚硬的座椅被替换成了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坐具。地毯更不必说,面对面的座位之间还摆上了一张矮桌,源源不断的冒出温度适宜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马车带来的震荡更不用担心,达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其实是坐在一辆马车上,而不是什么温馨的会客室。
车内的气温也很合人心意,这种感觉有点儿像之前出门时女孩给他施加的保温魔法。
瑟西犹自不满意的继续在车厢里做着新变化,周围时不时飞过一道闪烁的光带。她看着很兴奋,眼神亮亮的:“你都不知道,我总算能光明正大的改动这些,有多高兴!”
“家里的马车,我也就只敢用些减震的魔法,还不能完全消除震感,多多少少保留一些,”她皱着鼻子抱怨,“坐垫也是。”
“尤其是冬天,保暖的咒语只敢作用在有衣服覆盖着的地方,每次出门,我都要劝夏洛蒂他们穿的更严实一些。”她很是忧愁的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我送过夏洛蒂一条花边,上面放了一个祝福的魔法,但她的花边实在很多,绢花也是。你知道的,没有哪个姑娘会常常使用同一件饰品,即使你想,你的母亲也不会允许的。于是我不得不悄悄的在她的每一件小装饰上都放了魔法。”
“然后我又担心她一次性戴着太多的饰品,那样祝福的效果就会太明显,这样是很奇怪的。所以我最后在她的每一条裙子上放上了削弱的魔法。”
“而卢卡斯家,是个挺大的家庭。”小姑娘这样总结着,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可她明明就表现的乐在其中。
达西安静的注视着她,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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