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回到静虚观时,手中多了一箩筐十斤重的鱼。
他挑了最肥美的一条留下,其余送给了沿途碰见的佃户,说是给大伙加餐。
众人纷纷道谢,感觉陆娘子叔叔这次找了个靠谱的人。
“要谢就谢你们陆娘子,这是她的主意。”
杨遇安随手将乐善好施的名声推到陆双头上。
这时候,正在灶台煮饭的陆双被惊动出来, 见对方居然已经打鱼归来,不禁咋舌:“世叔也太快了吧,我这饭菜还没热好呢……”
……
饭菜做好,杨遇安没有客气,立即动筷。
激战一场,奔袭数里,他确实有些饿了。
自从有了师娘以后, 他在江都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 这孤身行走数日,只啃干粮,有些嘴淡。
眼前虽然没有江都的丰盛待遇,但陆双的厨艺确实不赖,饭稻羹鱼,搭配野菜,江南渔家特色,别有一番滋味。
陆双见客人吃得畅快,便安心地守在一旁煮茶。
片刻后,碗碟清空。
杨遇安接过陆双奉上的茶抿了一大口,而后发出舒服的长叹。
“此番来得匆忙,还未准备见面礼。”
“刚刚打鱼路上顺道去郭府取了一套软甲,且送娘子防身吧。”
言罢,他将宝盒压在桌面上,便称去正殿为家人祈福,离开了厢房。
“郭……郭府?”
陆双张圆嘴巴, 茶壶差点掉地上。
待打开木盒, 看到一套精致女式软甲,甲下还压着一封署名鹰字的纸条,联想到早前两人谈论的话题,她哪里还猜不猜这套宝甲的原主人?
那个给自己制造了无数麻烦的郭府护卫,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了。
“还不到做一顿饭的功夫……”
陆双震撼嘀咕道。
看来,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这位“杨世叔”的真正实力了……
……
杨遇安为师傅师娘祈福之后,便干脆继续留在正殿打坐修炼。
相比去狭窄的厢房,这里位置宽敞,灯火通明,做什么都方便。
正好,他感受到角落里有双眼睛在暗中观察自己,充满了好奇,却又不敢上前打扰。
他心中微微失笑,也不点破,继续闭目打坐,感悟计然之道。
此番过来蒋州只是临时起意,不会待太久。
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跟对方有过多交集,以免多说多错。
如是半个时辰后, 杨遇安感悟有所得, 准备回房休息。
却见角落那双眼睛还在,轻叹一声,径直走去。
“杨世叔。”
陆双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低着头走出来,俏脸微微泛红。
“你想问什么?”
陆双张了张嘴,脸色有些纠结。
最后低头吐了一口气,语气幽幽道:“我在担心郭家的报复。”
杨遇安明显感觉少女言不由衷。
但既然对方不主动说,他也没必要主动提及,便干脆佯装不知,只回应对方话语:“你既已将陆世兄吹嘘成从五品的大官,便不能再缩手缩脚,否则旁人见你怕事,反倒更加怀疑陆世兄官身的真实性。”
“这个时候,你就该摆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一来稳定静虚观人心,二来争取陆氏主宗的重视,以支持你对抗郭破敌。”
“我今日去郭府转了一圈,算是验证了先前一个判断。”杨遇安顿了顿,借着道,“郭破敌在郭氏内部已成边缘人,他所能借力的,只有妻族张氏。”
“只要张氏不直接出面压制你,仅是郭破敌一个人,又有何惧?”
陆双原本只是转移话题,但听杨遇安一番分析下来,却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困扰自己数月的困局,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艰难。
确实,纯以门第高低来看,郭氏是近年才冒头的暴发户,哪怕跟程王韩相比都要差一些。
更别说道门三大家了。
自己因为家道中落多年,又没有男丁支撑,一直隐忍惯了,反而失去了大家高门应有的气度,被郭氏反过来骑在头上耀武扬威……
这时杨遇安又道:“退一万步说,若陆氏主宗始终不肯出手护你,你还死守这破地方做什么?我记得先前曾将不少南边的田契地契给过你,应该还有剩吧?大不了将来我亲自护送你到别的地方,从头再来……”
杨遇安说了很多,但语调始终平和从容。
陆双被他镇定的气度感染,原本患得患失的心态渐渐消失。
自从父母兄长过身后,家中很久没有这种拥有顶梁柱、主心骨的踏实感了。
“也不知这位杨世叔真实身份是什么?”
她的好奇心越发强烈。
“这等身手、气度,还如此年轻……多半是某个世家子弟或者宗门入室弟子吧?”
“就我叔那田舍汉的见识,真的能与这种青年才俊称兄道弟?”
……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杨遇安再次来到正殿参拜打坐。
一套早课做完,外头忽而传来吵闹声。
陆双闻声匆匆从内堂走出,听下人回报是郭破敌亲自带人来闹事,下意识看向杨遇安。
“还记得昨夜我跟你说的?”
杨遇安坐于殿中央,不动如山。
“你且拿出陆家娘子的气度与他对质。”
“但凡他敢动你一根指头,我保证,明年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杨遇安面对元始天尊象,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杀气铿锵的话。
陆双不但不觉荒唐,反而莫名有种安心之感,胸中生出无穷勇气,当即不再迟疑,踏出大殿外。
……
大概是长年沉迷酒色掏空了身子,相比去当年那个沙场悍卒,郭破敌此刻脸色浮肿发白,身体虚胖不止一圈,陆双莫名感觉自己手下的农户只要结成阵,说不定也能将他赶走。
这下底气更足了,叉起腰质问道:“郭大郎,我不是已经拒接你提亲了吗?怎地还跟个流氓地痞似地,三番四次上门滋扰?真当我陆双背后无人关照?”
郭破敌自然不怵她,针锋相对:“陆娘子有人关照,郭某也不是孤家寡人!某今日过来不是跟你翻过去的烂帐,而是找出杀我护卫鹰扬的凶手!”
鹰扬死了?
此言一出,反应最大的反而是陆双手下的佃户。
这段时日,他们可没少遭到这位偷袭。
不少人都因此伤残。
偏偏对方身手了得,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抓不到把柄。
而就是这么一个难缠的高手,居然就死了?
这一刻,众人目光纷纷转向居中的陆双,而后又转向她背后的静虚观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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