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六合后,杨遇安并未渡江回丹阳,而是沿着江边溯游而上。
六合上游,是一处名为“横江口”的渡口。
当年隋将韩擒虎便是从这里夜渡长江,占领江对岸的采石,然后以采石为起点,横推上百里直到陈宫城下,如入无人之境。
王君山显然想复刻韩擒虎的故事。
以对方堪称万人敌之勇猛,一旦让他成功带领大军渡过长江,以琼花盟的力量将无法抵挡。
所以摆在杨遇安面前只有一种选择。
不让他过江!
嘭!
杨遇安一步踏出,身体瞬间纵掠过三四丈远,转眼便将六合山抛在身后。
王君山来势极快,他要比对方跑得更快。
……
半个时辰后,杨遇安来到横江口。
不出所料,已经有王氏先头部队此地抢渡,正在将一船一船的军马军械运往对岸。
而对岸同样有属于丹阳郡的人马在接应,显然已经收到了郡府的指示,配合王君山这次偷袭。
杨遇安粗略数了一下,这批船装载的物资,足够武装三四百人规模的骑兵。
若被这支骑兵杀到丹阳城下,恐怕往日唯唯诺诺的丹阳太守也会跟对面那些郡兵一样,立即翻脸,帮助王君山围剿琼花盟。
“琼花盟的武备应付步卒尚可,野外对上骑兵,必死无疑。”
杨遇安沉吟着,目光猛然一凝,身形暴起,转眼便落到江面,直冲渡船而去。
……
“这个时辰,前锋已经拿下采石了吧?”
王君山在大营中安坐如山,淡淡问着身边亲卫。
跟随义父王世充征战近两载,他身上少了几分张狂气焰,多了几分为将者的沉稳。
以及,特别喜欢模仿叔父那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度。
弹指庙算间,便能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快意?
“想来是了。”亲卫躬身答道,“丹阳郡守答应配合我等行动,采石守军主动打开城门,拿下不费吹灰之力……”
亲卫话未说完,营外便有探马匆忙入内禀告:“郎将,前锋回报,有不明高手偷袭渡船,两团兵马军械全部沉江!”
“不明高手?”
“据前锋幸存者描述,船走到一半,便被大量水草缠住橹、桨,无法前行,这之后有水鬼造传船底,士兵试图下水阻止,竟全都有去无回!”
“水草,草……”王君山沉吟着,目光猛然一亮,“是他!是他亲自来了!”
“呵呵,我还未杀到你城下,你倒是自己先找上门来!”
“甚好,甚好,甚好!”
王君山连道数声好,整个人仿佛升腾的火焰从座上跳起,不停摩拳擦掌。
刚刚刻意模仿义父的沉稳气度荡然无存。
运筹帷幄玩弄敌人固然快意,可他更享受与敌人正面厮杀,亲手将对方撕碎!
“隐忍磨砺两载,今日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将你拿下!”
言罢他便要只身出营。
身边部众立即上前劝阻。
“当心他有埋伏?”王君山扭头睥睨身边众人,“本将当然知道有埋伏!他杨盟主又不是个愚昧莽夫,哪会真的孤身一人前来挑衅,不带伏兵?分明是故意引诱我出击!”
“可诸位有没有想过,这同样是最容易将他拿下的时机?”
“若等我大军云集丹阳城下,彼辈必定据守不出,那时不知要死上多少弟兄,耗费多少钱粮,才能将城池拿下。就算拿下城池,谁知道他会不会潜逃别处,后续追剿无期?”
“倒不如今日将计就计,让他自以为奸计得逞,暴露自身,我正好一战将这贼子拿下!”
“他不是想引诱我出手,擒贼擒王吗?”
“正好,我也是打这个主意!”
“就看谁能擒谁!”
众人见王君山粗野的外表之下头脑却异常清醒,甚至颇有几分王郡丞的智珠在握之感,一时都被他的话所镇住,哑口无言。
王君山见状,不再理会发懵的众人,就近跳上一匹军马,长啸一声,打马出营。
众人下意识要追随,却想到他要诱敌露面的思路,一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王郎将曾经落入种花客手中,却毫发无损,就算失手被擒,应该也无大碍吧……”
众人想到“修罗王”恐怖的肉身,想到这些年跟随在他背后作战,与其说上阵杀敌不如说是替他收拾战场……原本仅有的不安便迅速淡去。
于是继续按照原计划缓缓推进主力大军。
……
王君山策马狂奔到江边,便望见对岸采石渡头连带前锋的船只全都被点燃。
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将初夏略显混浊的墨绿江水映红了半边。
杨遇安长立在火红的一边,王君山勒马于墨绿的另一边。
两人隔江对峙,气机锁死,道力慢慢侵染现实,终于半江瑟瑟半江红。
积蓄了两年的新仇旧恨,在此时此刻,即将一次算清。
“不愧是修罗王,竟敢一个人杀过来。”
王遇安驻足江畔,负手眺望。
“若非一人来,你岂会露面?”王君山跳下马,也走到江边堤上,“我手下的人一心只想着渡河袭击琼花盟,却不知你才是整个琼花盟的核心。只要拿下你,剩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何足为患?”
“看来这两年你进步不小。”杨遇安称赞道。
“我更想知道你是否有进步。”王君山咧嘴道。
“打了便知。”
“正合我意!”
烘!
下一刻,杨遇安周身火海猛然壮大,比先前更加炽烈,更具侵略性。
他站在火海中,姿态肆意张狂,竟一点不下于对岸的“修罗王”!
“自踏入下大将境后,我还未真正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打一场。”
“对于自己进步了多少,我也很好奇!”
言罢,他身影猛然一动,便如一团烈火般冲向大江。
身后元气所化的焰火紧随而至,竟将这一大片江面彻底映红,恰如燎原烈火,压倒墨绿。
王君山见状兴奋地长啸一声,也跟着冲下大江。
他并未施展任何水行身法,而是径直落江,踏着河床而行。
但因外景道力极度浓缩于身体表面,寻常江水根本无法近身,反而在极度浓郁的元气冲刷之下,蒸发出一大篷白色水雾,如同一柄白色巨斧,破开江面,砍向对面烈焰。
轰!
轰轰轰!
两人都是下大将境的高手,出手速度极快,不过数息功夫,便接连对了数招。
每次对撞,便炸出一团声势恐怖的巨浪,让风和日丽的初夏大江,凭空生出一阵阵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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