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鸣声划破天际,迎面扑来的狂风吹动砂石尘埃飞起,符锐只觉眼前一个虚影一闪而过,再定睛细看之时,铁翊羽已消失在眼前,东方天际只留下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黑点,要不是凭借灵力远看,符锐连这点儿也瞧不到。
只有短暂的几息停留符锐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他身体微微下沉,灵力积攒于脚下,身体瞬发而出,地面顺势而裂,原本巨大的深渊之侧又断开一处,落入深渊,深渊之口又大了一分。
轰鸣声在从北鸣上空急速而过,于西城上空停下,铁翊羽俯视着那个屋顶之巅的黑影,黑影微微迟疑之下遁入狭小拥挤的西城,铁翊羽并不急于下落追踪,而是凭借着敏感的圆字诀感知其灵力变动,即便黑影有意隐藏自身的灵力,可在二品武夫面前再严谨的伪装也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
铁翊羽的灵海中有一点在西城之下打转,它刻意的游走于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走走停停,铁翊羽一直不动,只是静静观察。
黑暗一角的狭小巷中一黑影仰望着铁翊羽,冷哼一声随即遁入黑暗,那个灵力残留下的点儿渐渐向东城移动,铁翊羽并不急于追赶,仍是不动。
这时符锐已至北鸣城上空,飞速向铁翊羽飞去,骤然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透着微弱灵力的护城戒律逐渐现出真容,戒律符文散发着金光,一时间将北鸣上空照耀的透亮,金光之下的北鸣城犹如白昼。
符锐靠近伸出手掌与之触碰,手感极其的软绵,完全没有之前撞击到自己的那种坚硬感,符锐举起拳头,毫不犹豫的打在上面,护城戒律将其弹开,这次符锐运转灵力,用了有五成力打在上面,自己被震出数米远不说,手还给震的发麻了。
“看来这护城戒律是遇强则强的类型,不管是多大力量的攻击它都会尽数反弹回去,怪不得它能护住北鸣一方平安。”
符锐心中稍微有些放心了,有这护城戒律的存在,北鸣城短期内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只要遇不上那种品阶过高的兽蛮,护城戒律完全可以护北鸣周全。
“不对啊,大能者,这护城戒律拦的不应该是兽蛮吗?与本少爷有何关系?”
“那只能说明宿主是兽蛮呗。”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能者委屈,明明是你自己问我的。
大能者这句话给符锐提了个醒,原本符锐就怀疑母亲青鸾的身份其实是兽蛮,现在又加上自己被北鸣护城戒律拒绝入内,更加增加了自己是兽蛮的嫌疑,与其说是嫌疑不如说已经是定锤了。
“怪不得要把符繇封印起来,说是封印搞不好真实目的是为了保护符繇。”
为什么要将符繇封印起来,而自己作为长子却能“逍遥法外”呢,根据这一点符锐猜想到了一个结论。
父亲符龙是人族,母亲青鸾是兽蛮,符繇身上多半是继承了母亲青鸾的兽灵之力,外貌可能也有兽蛮特征,而自己却继承了父亲人族的部分,因而不需要封印自己,只需要隐瞒住真实情况,以戒律抹除知晓此事真相的少数人,那便可瞒天过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不对,若实际情况真是如此,那回城那时自己是怎么入的城?符锐将目光对准城门方向,难不成城门之下是护城戒律的盲区?
符锐隐匿气息飞落城门口,隐身于黑暗之中,城墙上守城士兵连夜巡逻,即便是寒冷刺骨的深夜亦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城楼之巅几只北鸣雪鹰时不时飞起飞落,有意盘旋在北鸣城上空。
符锐小心翼翼的躲在城门之下,再次以手掌试探城门口的护城戒律,同样的情况下再次发生,且散发着的符文金光更甚,瞬间照亮了北鸣城城门口,城上士兵警戒之下并无发现。
“奇怪,刚才是上空出现亮光,现在又是城门口,难不成护城戒律在这次兽潮之下遭到了破坏?”
“你在说什么梦话,护城戒律可是司监大人亲自布下的,怎会说坏就坏?”
“我看说胡话的是你,司监大人从不过问人间之事,这护城戒律与司监大人无关。”
“说来也是奇怪,为何司监大人生在北鸣,却从不过问北鸣之事,即便是这次兽蛮入侵,浑仪司也是丁点儿动静没有,真不知城主大人为何要留着浑仪司的人。”
“嘘,声音小点儿,浑仪司那位可是知古今过去的大能者。”
腐乳冷笑一声,心道:屁的大能者,就是个小屁孩。
“我怀疑宿主有怨念。”
“不用怀疑。”
“……”
符锐一时犯了难,他从未想过会被护城戒律拦住去路,之前还有铁翊羽在,此时就自己一个人,该何去何从?
“对了,本少爷要是把自己拉进灵海里不就能……”
符锐长叹一声,他现在只能做到在什么地方拉进去,就在什么地方出来,说白了,自始至终都在城外。
符锐不敢轻易让守城兵开门,一来说不清深夜外出原因,这就和夜里自己偷偷去上网,三更半夜回来再喊爸妈开门,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这二来如果自己放着守城兵的面被护城戒律拦了下来,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翊羽看着灵力点儿消失在东城繁杂的人群之中,他仍一动不动的滞空停留。
“这种小把戏骗骗低阶武夫也就罢了,小羽不想在城中动手,识趣的自己站出来。”
铁翊羽并未张嘴,可声音却奇迹般的在西城传开,睡梦中的穷人不知发生何事,仰头寻找声音来源,然而却什么也未瞧到。
忽然灵力点儿一下增至十几个,分别从西城之下向四周扩散开来,往四方而去,铁翊羽忽然动身往南,他感知到了符锐双膝盘坐在城门之下,好像是在打坐。
“少爷,先等等小羽。”
铁翊羽紧追其中四个灵力点儿,他们速度不快,却是专挑分叉多的路口奔跑,每至一个路口都会由一分二,分三,结果还没出西城四个灵力点儿已化成十数个,铁翊羽不慌不忙的追逐着其中最暗的那一个,直奔南城。
南城是普通百姓的密集住宅区,这里的房屋建造要比西城好上许多,房屋也是整齐排列分布,夜间没什么人活动,各处都是静悄悄的。
“什么人?”
三两治安司司衙在其巡逻,见有人影闪过,紧张的拔刀相向,自己却是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更别说抓人了。
“哪有人影,我看你就是想花魁娘子想疯了,真羡慕东城的那些个混蛋,天天见到花魁不说,运气好的还能睡上花魁娘子,哪儿像我们一直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黑灯瞎火就靠着手中的这盏夜灯。”
“那有什么办法,东城都是世家子弟,我们南城的穷小子哪有那个福分。”
三人走到一处房屋拐角,房内还亮着灯,里面时不时传来女子欢愉声儿,三人默契的闭上嘴,找好地方同时贴在墙上偷听,脸上露出一丝丝阴笑。
几息之后房中便没了动静,三人大声嘲笑,“老李头,你要是不行就让老子来,老子可比你活儿好多了。”
“是哪家的小兔崽子竟敢偷听老子办事儿,有种你别跑,看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老李头愤慨的在屋里回应,还不忘声音放小的向那美娇娘讨好,说是白天干活儿太累,晚上这才想着草草了事,明日还要早起干活儿。
三人意犹未尽的提灯巡逻。
“狗日的老李头,当了一辈子的光棍何曾想老来却得了个美娇娘,我们司衙哪里比不上他,美娇娘为何会瞧上他。”
“我看那小娘子多半脑子不好。”
“此话怎讲?”
“脑子好的哪个能瞧上老李头那个又穷又老的老不死。”
三人有说有笑继续往前。
在南城一处河边灵力点儿又分成了两个,沿着河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铁翊羽追着向东的那个,低空飞行,这才瞧清楚那是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
身上的斗篷再逃跑之时不慎掉落,结实的体型加上不俗的动作,实力绝不寻常。
“再跑下去,小羽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黑影并未给予回答,继续疲于奔命,铁翊羽飞身而下,一击击中其脚下地面,地面顿时撕裂成无数高低不平的碎石,铁翊羽以掌击之,一个个化作暗器飞射而去,黑影躲闪之余跳到水面,他没有反击而是在雾气蒙蒙的水上继续奔波。
这条河名叫凤溪河,就是符锐留宿勾栏凤溪河边的那个凤溪河,这条河自东向西几乎横跨了整个北鸣城。
“灵域——戚萝子十殿天堂。”
灵域瞬发,凤溪河上激起的水花速度变缓,黑影在一步步的逃跑中逐渐定格,直到完全静止不动。
铁翊羽走在河水之上,脚踏河上雾气,直到完全站在黑影面前,铁翊羽伸手触碰他面部的黑洞,却将其脸上面露摘下,随着面具脱落,那股灵力再次荡然无存,消失不见。
“好一招偷梁换柱。”
铁翊羽一把捏碎黑洞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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