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校场上的一栋二层小洋楼上,农劲荪手中拿着一张由上海洋商总会发来的战帖,忧心忡忡。
霍元甲则一袭白袍,淡定自若的端着一杯茶盏,坐在他对面。
“元甲,这是由日本商会牵头发来的约战帖,3日后约你在上海剧院擂台一决高下,这帮洋鬼子铁定不安好心,想通过摧毁我们武术界的手段来摧毁我们民族的抵抗意志,我知你一心想出战,但我还是建议你拒绝。”
农劲荪祖辈皆以经营饭店为生,小有余财,得知霍元甲要南下抗敌后,依然决定变卖祖产,携带资金南下上海盘下了郊区的一个教堂,支助霍元甲创建精武体操会。
可以说,没有农劲荪就没有精武体操会。
在霍元甲眼中,农劲荪不仅是体操会背后的金主,更是他的良师益友。
霍元甲内心并不似表面上的这般平静,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农劲荪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手中战帖,“这不是明摆着吗,对方有4人,你就1人,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玩车轮战,你还去?”
农劲荪见霍元甲没吱声,怒而将约战帖扔到茶几上,倒背着双手在屋内着急的渡起步来。
随后步伐越来越快,“现在体操会都指望你,满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天津出了个霍元甲在上海教拳,是大名鼎鼎的勇士,是英雄,大家都指望着你,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旗帜,这是洋人的阴谋,你可不能倒了。”
农劲荪一番劝告苦口婆心,真心实意的为霍元甲着想。
洋人的这点小阴谋和算盘当他们看不出来?
只是他担心霍元甲一介武夫,头脑一发热就答应下来,这才匆匆忙忙赶过来与对方商量。
霍元甲再次叹了一口气,与农劲荪并肩站在二楼的窗户边,“洋人的阴谋我何尝不知?就是因为我现在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旗帜,所以我必须去。”
“现在我们国内的情况你也知道,清政府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洋人们利用火器之便利,趁机在天津和上海设立租界,就是想一步步蚕食我们,他们不断出手试探,若我们此时退缩,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狠咬一口。”
“然后变本加厉欺辱我们,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元甲一介武夫,只知道国难当头,唯有用自己的拳头打回去,让洋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他们才会知难而退。”
“此时此刻,全上海的同胞都知道我霍元甲打败了西洋大力士,都在看着我,指望着我应战,我怎么能退?我若一退,岂不是证明我上海连一个有栾蛋(谐音字)的男人都找不出了?就算死在擂台上,我也不能退。”
“糊涂啊,我都跟你说了,这是洋人的阴谋,约战帖刚下,他们就登报弄得满城皆知,就是担心你闭战不出,我现在都能想象得到,若是你输了,报纸上会如何报道。”
农劲荪仍在一旁苦劝。
精武体操会已创办一年有余,按说在全国找几个和霍元甲相当的武术高手也找得出来,只是这个年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是一个民不聊生的年代,在加上穷文富武的习惯,穷苦人家练武的少之又少,能练出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大家都在为吃饭和生计奔波,谁会舍弃家人来上海参加什么精武体操会?
但农劲荪始终坚信,只要给他时间,只要精武体操会继续办下去,总会有好苗子发掘出来,倒时候,就不是仅仅靠一个霍元甲来艰难支撑了。
若现在精武体操会能找出3个和霍元甲武功相当的高手,哪怕是比他低一些的好手,也能大大减轻霍元甲身上的压力。
如何能让洋人以4打1来嚣张。
可惜现实如此。
两人随即都不在说话,只是面色复杂的把视线望向窗外,恰好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刘振声和许诺来到了校场。
“咦!这是有人来试拳?”
农劲荪在精武体操会呆久了,也知道所谓的江湖规矩。
但凡有年轻力壮前来体操会,若是没有武术基础,家世清白则直接入会,成为学徒。
若是由刘振声出面试拳,那就代表对方是一位有根基的好手,需要通过试拳来确定对方实力,在考虑是否给对方安排一个教头的席位。
此刻跟在刘振声后面的许诺,一眼看去至少二十多岁了,步伐坚定有力,双目沉稳中冒着一股自信的精光,显然是功夫有成的好手。
这下有好戏看了。
农劲荪突然来了兴趣。
此时他与霍元甲之间彼此都劝服不了谁,反正时间还有3天,不如看看再说。
“刘振声,霍家迷踪拳。”
刘振声领着许诺在校场中间站定,抱了抱拳,做了个江湖的礼节。
随后单腿向后一拉,弓步稳稳的扎了下来,期间他留意到二楼窗户口出现了2个人影,心中一热,不用想,在上面观战的肯定是他师傅霍元甲和农劲荪。
“请。”
刘振声心中一热,心中越发的跃跃欲试了。
之前在门口的一幕他也看了个全,知道许诺是有武术基础的人,但这些年跟着霍元甲南征北战,多次见证过霍元甲登擂台签生死状。
他刘振声受霍元甲十多年教导,也该在自己师傅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了。
若是搁在现在的江湖中,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一方好手,对付一个区区寻上门挑衅,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还是有把握的。
“谭腿,许诺。”
许诺也向对方抱了抱拳。
同时摆了个金蟾坐莲的起手式。
“嘿哈。”
刘振声目光一凝,手中双臂如蟒蛇一般蠕动起来,脚下步伐快速向前迈出,每一步之间的距离不到30厘米,但频率极快。
一眼看去,像是一个小脚女人在舞台上走猫步。
整个身形宛如打水漂一般,以一种椭圆线的飘忽轨迹向许诺飞快逼近。
许诺丝毫不敢大意,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刘振声步伐,之前在竞技场中时,他连霍元甲的动作都未看清就被对方一个撞击直接KO当场。
这次,依旧是迷踪拳,不过他却一丝不漏的看清楚了刘振声的动作。
“打。”
刘振声眨眼睛就绕到许诺身边,右拳向前一挥,速度极快的当胸一拳。
许诺一个呼吸间,侧身给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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