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又到了猫叫的季节,随着湿润空气的来临,干涸的大地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万物开始躁动。
转角咖啡厅,音乐舒缓,雨声叮咚,曹平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画着淡妆、穿着名牌、身材曼妙的女人优雅地转着汤匙。
“咕隆!”
年轻人口干舌燥、内心萌动,喝了一口手磨黑咖啡压压,感觉很甜。
如果每天能和这样的美女共事,那该多好,钱不钱的也无所谓,主要是喜欢这份工作,愿意为此贡献青春和热血。
而且,老话说得好,“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
我有机会!
“曹先生,就聊到这里吧!你的能力我基本已经清楚,去年从松海大学人文学院毕业,专业上也是没问题的。”
“如果你想入职松海民俗事物调查局,我这里还需要再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当然,如果不方便,你也可以拒绝回答。”
曹平正襟危坐,立刻点着头,不要说一个私人问题,十个也没关系啊!
“可以,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毕竟是月入上万的工作,还包吃包住,唯一一点可惜的是,这是个民间团体,但松海的事业单位,他尝试过,实在太卷了!
更为重要的是,汉语言专业,真的不好找工作。
他已经待业一个月。
曹平很珍惜这次面试机会,如果不行,可真要回家继承祖业……
民调局面试官公孙姒将手里的汤匙放下,身体微微后仰,明眸盯住曹平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如剑:
“我想问的是,你家祖上,是做什么行当的?”
“嗯???”
这怎么还调查起祖宗三代了?
曹平愣了一下,随之回过神,民俗事物调查局嘛,问问家庭背景、出身门第,这很合理。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大概只有那接触不到的上流社会才有门第之见吧!
“我父亲生前是个杀猪的,在镇上开了个肉铺,爷爷那辈在肉联厂工作。那个年代,屠宰还是个手艺活,所以宰了一辈子的猪,再往上的话……我姓曹,按照族谱往上推,是曹操的后代,任城威王曹彰这一脉。”
“三国,那太远了。这么说,你是屠户出身。”
曹平尴尬一笑:“也可以这么说,但我想,我应该算是个读书人吧!”
公孙姒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是我失言了,请您海涵。很感谢你能百忙之中前来面试,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如果你没有其他条件,一天内,我会给你答复。”
这份工作已经超出了心理上限,曹平自然没有其他条件,公孙姒起身道别,似乎,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她最想要的答案。
望着消失在雨中的婀娜身姿,曹平再次回到了卡座,咖啡还没喝完,不管这份工作成没成,浪费都是可耻的。
而且,这雨下得,不是去等公交的时候。
……
大雨敲着蓝色的玛莎拉蒂,发出动听的音律,穿着包臀裙的公孙姒将浑圆压在驾驶座上,却顺手掏出个不符合人设的老人机,拨了出去。
“组长,弄清楚了,目标是屠户出身,按他所说的,祖先是曹操。”
“从命格上看,虽然是个天煞孤星,很有潜力,但这职业大概率还是屠夫。而且,他弃屠从文,断了先祖的传承,有点平庸了,我不是太看好。”
简单,直接,面试不通过。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随之传出洪亮的男声:“非也!非也!你要知道,樊哙,屠狗者,张飞,屠夫也。诸如聂政、专诸、朱亥者,皆为屠户出身,你还小瞧了屠夫吗?”
“那……招他入组?我现在就答复他……”
公孙姒剑眉一挑,露出不信的表情。
果然,电话对面那满嘴之乎者也的男人很快便说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手里的游戏名额只有一个,可没有容错的机会。既然你没看中,那接着找下一个有缘人吧!
一个平庸的人得到游戏,成为玩家,那是害了他。找不到的话,游戏马上就公测了,大不了从公测玩家里选……”
“好。”
公孙姒挂了电话,拿起平板发了一封定时邮件,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跑车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
“平子,工作找到了么?我听隔壁老张的孙子说的,如果工作不顺心,我在镇上还有点关系……”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曹平满嘴的苦涩:“爷爷,我想在松海闯一闯,今天面试了一份新工作,还不错。”
想到年后爷爷送自己离开时候那微微佝偻的脊背,曹平不禁握紧了拳头。
是时候放弃梦想了吗?
“闯闯也好,闯闯也好,年轻人就该闯闯。”
几句问候之后,曹平随口问道:“爷爷,咱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啊?”
“祖上?问这个做什么?祖上做皇帝的!”
“那都一千八百年了,谁家祖上还没出个皇帝……”
“说得也是,细说的话,你父亲是个屠夫,你爷爷我也是个屠夫,你太爷爷的话,身份不一般。我们家从北方迁到江城,就是因为你太爷身份太敏感,他做过十来年的刽子手……再往上,好像从唐那会儿开始,就是刑门中人了。”
“我跟你说啊!那时候砍死囚的脑袋可值钱去了,就一颗,三块洋元,加上家属暗地里送的好酒好肉,你太爷日子过得舒坦着呢!”
“就是这下九流的行当有损阴德,历来都是单传,人丁不旺,难以善终,连你爸妈……哎!”
“后来大清亡了,死刑改成了枪毙,刽子手就做不成了,于是转行做了屠夫。爷爷这手杀猪的手艺,就是你太爷教的。”
“你太爷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说,传了一千多年的手艺,在他手里没了,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不过也好,曹家这一脉,可不就出了读书人。孙子,好好在松海工作,爷爷支持你……”
挂了电话,外面的雨也小了。
曹平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滑开手机。
先打开邮箱看了看,然后胡乱地滑着打发时间,突然,他发现屏幕角落里多出了一个APP。
“诡神?”
大篆所书的两个古体字,透着一股大气磅礴的气势,却也给人一种垃圾游戏的感觉。
“这游戏什么时候下载的……”
他的手指刚刚触及,准备卸载,但屏幕却是一暗。
幽深的界面正中,一行文字浮现,周围没有任何画面,也没有音效。
【远古时代,世界还未分化,笼罩在混沌之中。】
【混沌不分善恶,直至巨人开天。】
【第一纪元,来临!】
【生与死、光与暗、善与恶,一次又一次的交锋。】
【上一纪元,诸子的智慧之火驱散了邪恶,带来了光明。】
【但火终有熄灭之时,诸子远去,成住坏空。】
【现在,余火即将熄灭,诡神即将重启。】
【光明无法再照耀人世,夜晚将无止境地持续,诡异于人心中萌芽,古老的亡灵也将再次踏足阳间……】
【而受余火庇护的灵魂,开始出现在阳世之中。】
【“火”,至高无上,能庇护灵魂不堕轮回,能护佑肉身不遭三灾,能搬山、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断江、摧城、开天……】
【身为刽子手后代的你,第一次站在刑场上,一身粗麻赤红行头,裹红头巾,怀抱鬼头刀。】
【“妖魔窃据朝堂……鬼怪横行九州……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你面前的死囚虚弱地喊出只有你能听到的怒吼。】
【朗朗乾坤之下,监斩官扔下了斩首令牌,喝声传来:“吉时已到!斩!”】
【身为刽子手的你,是否斩下这一刀?】
竟然是个文字游戏,但是,同为刽子手的后代,这是巧合吗?
曹平随手点了个否,这种义士,怎么能杀。
【你被死囚的话所感染,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悲苦,饿死的、病死的、卖身的……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你知道有一群人在努力改变这个苦难的世界,就是眼前这种人,他们自称为“维新志士”。】
【你不愿杀他,于是放下了屠刀。】
【你未能用余火点燃先祖的血脉。】
【机会难得,你却不懂得珍惜这次机缘,并且,你的事大了。】
【你被监斩官以同党谋逆的罪名定罪,判“斩立决”!王朝末年,法度崩坏,你被衙役当场按在了刑场上。】
【你看到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乞丐、士绅……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拿着照相机金发碧眼的西方夷人,但你的目光却落在拿着馒头的妇人身上。】
【而你所没注意到的,那位维新义士的目光始终在你身上。】
【在众人期待的注目下,你身后的刽子手手起刀落。】
【你的脑袋滚在马路上,停在邋遢乞丐的脚边,嘴里赞道:“好快的刀!”】
【你已死亡】
游戏结束,屏幕弹出,回到了主页面。
什么垃圾游戏?
曹平伸手再去点,准备卸载,竟然毫无反应。
屋漏偏遭连夜雨,手机好像坏了。
但其他功能好像又没受影响。
“哎!中病毒了么?我最近没看小视频啊!”
凑合着用吧!
将手机揣在口袋里,曹平站起身,突然又坐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晕眩感才过去。
神色疲惫地走出咖啡厅,此刻,雨已经停了。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傍晚时分,吃了碗加蛋的泡面应付了肚子,曹平继续看起了招聘信息,做二手准备。
入夜,洗漱完后的曹平躺在了单人床上,刚打开手机,诡神游戏界面自动弹了出来。
【身为刽子手后代的你,再一次站在刑场上,一身粗麻赤红行头,裹红头巾,怀抱鬼头刀。】
【与上一次相比,你感觉到了发自灵魂的疲惫。那是你体内的余火因为死亡而黯淡,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你可能会失去点燃先祖血脉的机遇。】
【你环顾四周,再次看到了那群麻木不仁的脸,还有那块洁白的馒头。】
【而你面前的女囚披头散发,露出白皙的瓜子脸,流着泪楚楚可怜泣声道:“我是被冤枉的,救救我……我有了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突然,监斩官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吉时已到!斩!”】
【身为刽子手的你,是否斩下这一刀?】
手机怎么也无法退出,曹平只能无奈地点下了“是”。
【虽然是第一次斩首,但你有扎实的功底,家学渊源。手起刀落,随着匹练般的刀光划过,女人的脑袋落在了地上,双目圆睁,充满了怨气。】
【你完成了职业任务——斩首!】
【从此刻开始,你成了一名真正的刽子手,灵魂上附着的余火成功点燃先祖的血脉,魂火熊熊燃烧起来。】
【你觉醒天赋:断魂手。】
断魂手三个字染着血色的红光,似乎能够点击进入二级页面,但曹平根本没在意。
几秒钟之后,文字继续。
【朝廷赏下来了三块大洋,让你陷入兴奋之中,因此,你没能在第一时间去感悟先祖的恩赐。】
【你被诡异存在所纠缠,而你也并未发现异常。】
【怀揣着三块大洋浑浑噩噩回到家中,你隐约看到一个绝美的女人裸露着香肩朝你勾手,色令智昏的你冲上前去……你掉进了井中。】
【你已死亡】
什么狗比游戏?
有钱换手机。
将手机一扔,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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