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成昊穿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名牌西装,下车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站在车门边抬起手腕看自己的名表,然后关上车门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进门店,门店的正门是感应的,如果是手推的,估计连成昊走的就没这么潇洒了。
我在接待客户的休息区和康健在闲聊,看到连成昊向我们走来,康健也没主动和连成昊打招呼,自己去忙别的去了。
连成昊也没正眼看康健,就好像康健不是瞬视觉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而已,站在沙发边对我说道:“咱们楼上谈吧。”连成昊并没有对自己的迟到而感到任何的愧疚,好像我在这等他是理所应当的一样。给我的感觉……这家伙缺少教养……对人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当然,我是不会和他在这件事上计较的,因为我知道计较也没有用,跟着他来到楼上的会议室,连成昊靠在会议室的长桌边,自己掏出软中华叼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对我说道:“昨天潇潇找过我了,她担心我去参加这次摄影比赛会给瞬视觉丢人,你觉得呢?”
我心里暗笑,这个潇潇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说,不过说的直白点也好,我也不用和连成昊废话,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拍照了解多少,潇潇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自己有信心么?”
“你放心吧。”连成昊自信十足的说道:“这次摄影比赛我一定能拿到成绩,而且是第一名。”
“这么有自信?”我看着连成昊有点迟疑,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任何一个有深度、有修养的摄影师都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因为越是有深度、越是有修养的摄影师就越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连成昊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全当他是在吹牛逼好了。
连成昊并不想和我解释那么多,抽着烟慢条斯理的说道:“本来今天我都没必要和你在这里聊这件事,但是我知道你和雅婷的关系有点好,雅婷把你当亲人一样照顾,所以我才给你这个机会和你解释一下,如果你实在是想代表瞬视觉下场地拍照,那我也可以把我的名额让给你,但是要求只有一个,如果你不能拿到第一名,就不要浪费这名额。”
操你妈!老子心里忍不住问候他,我虽然很想代表瞬视觉下场地拍照,但是我真心不敢保证能拿到名次。
连成昊似乎早就认定了我没这个胆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带有讥讽的笑容,把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内,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对我说道:“既然没把握就算了,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会珍惜。”说完,连成昊就要走出会议室。
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如果你拿不了第一呢?”
连成昊转过头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拿不到摄影比赛的一等奖,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会议室内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墙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偏偏这时候胡医生的电话又打过来,提醒我别忘了今天做检查,他就在办公室等着我。我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那“马勒戈壁”上狂奔。这个电话好像就是在提醒我:我是一个试验品。
回家拿了病历本来到医院已经11:45了,胡医生的办公室里并没有人,我给他打电话,他才说到吃饭时间了,他陪着童天赐去吃饭,让我等一会儿。
我在住院楼外面的草坪边的树下坐着乘凉,随手折断一根草叼在嘴里,大中午的很难看到有人在室外呆着,主要是太热了!六月初的成都已经不适合大中午的在室外游荡,何况是医院呢!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艰难的从我面前的石子路上经过,他很努力的用手去转轮椅的轮子,但是这石子路凹凸不平,他每挪动一步都很艰难。
看到这一幕,我主动起身去推轮椅,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我推您。”
老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对我说道:“孩子,我自己来就行了,我哪都不去,我就是想随便走一走。”
“这里太晒了。”我把老人推到另外一条路,这条路的两侧有高大的树木,树叶挡住了暴晒的烈日,对老人说道:“您在这里会舒服一点。”
老人随意的和我攀谈起来,问道:“孩子,你是来探望病人么?”
“不是。”我对老头说道:“我是来看病,我脑袋里面长了一个肿瘤。”说到这,我竟然自己都笑起来,还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位置很奇葩的肿瘤,没办法做手术,医生说过两三年肿瘤长大了可能就要影响到正常的行为、行动了。”
老头指指自己的腿,说道:“五年前,一场车祸夺走了我的两条腿,从那之后我就只能靠个轮椅来移动,两年前我被查出来肺癌,医生断言我活不过一年,我不相信,我就要活下去,我把烟戒了,现在已经两年过去了,我还是活的好好的,孩子,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能活多久,不是医生说的算,关键看你自己的心态,心态好,明天就好。”
听了老头的话,我嘴角微微上扬,十分肯定的说道:“是的,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老头向我竖起了自己的拳头,说道:“孩子,加油。”
我也学着老头的样子,握着拳头说道:“加油。”
互相鼓励之后,老人继续转着轮椅的轮子,沿着这条林荫路慢慢的向前移动,我目送老人的轮椅消失在转角处,他又回到了灿烂的阳光下,这么炎热的夏季,老人乐观的精神让我备受感动。午后一点半,胡医生给我打电话,问我在什么地方,主要目的是告诉我他已经回到办公室,我可以过去找他了。
挂断电话,我自嘲的笑了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每个人都能对我呼来唤去的呢?这他妈操蛋的人生,真是受够了。
胡医生的办公室内。
除了胡医生之外,还有童天赐,上海脑科专家的儿子!一个花钱买我做试验品的童天赐!
童天赐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下半截都扎在西裤里面,腰间露出了一条爱马仕的皮带,二十多岁不足三十岁的童天赐竟然梳了一个背头,甚至还有点“油光锃亮”的感觉,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气质,反而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气质,可惜他只是个医生。在身边还站着一个化着淡妆的女孩,和童天赐有几分神似,她穿着一身白大褂,长发盘在脑后,女孩的手里拿着一顶护士戴的帽子,不过可以确定,这个女孩绝对不是护士,因为她身上穿着白大褂是医院医生穿的。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一个叫允儿的女孩,以前我见过,是胡医生的助理,也是胡医生带的学生。
看到我进来,胡医生从椅子上起身,客气的微笑问道:“秦枫最近这半个月感觉怎么样……”说到这,他发现我头上有一块头发被剪掉了,微笑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恐,问道:“你的头怎么破了?你不是背着我们做手术了吧?”
听到胡医生的“惊叫”,童天赐和他身边的化淡妆的女孩都不淡定了,全都向我围过来,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别激动,我知道自己是个试验品,卖身合同我都签了,我就不会违约,我没做什么手术,只是一次意外受伤而已。”
“先做检查吧。”童天赐不带任何语气的对胡医生说道:“常规检查一项都不能少。”
胡医生点点头,对我说道:“先让允儿带你去做检查吧。”
“我也去。”童天赐身边的女孩对胡医生的助理允儿说道:“我们一起去陪他做检查。”
竟然这么重视我!但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欣喜,更觉得悲哀。
各种拍片、上仪器检查,折腾了一个小时,期间允儿和那个女孩也没和我聊什么,或许在她们眼里,我和笼子里的小白鼠没什么区别吧!我再次回到胡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童天赐已经拿着刚刚拍好的片子在观看,并且和以前的片子做对比。
我本来想早点走的,但是作为病人,我还是挺关心自己的病情的,坐在胡医生的办公室里点了一根烟,跟着童天赐一起的那个女孩马上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呢?这里是医院,还有女孩子在呢,你怎么就抽起了烟呢?懂不懂得尊重别人?”
“尊重?”我突然觉得这个词很可笑,“你告诉我什么是尊重?”
“你……”女孩估计是不想和我争辩了。
童天赐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理会我和女孩之间的争吵,对我说道:“你头部这次的创伤很严重,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被打的吧,对方抓着你的头发,将你的头撞击在某处坚硬的地方,可能是墙上也可能是地板上。”
“嗯。”我抽着烟平静的说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想不到你竟然看出来了,厉害。”
童天赐不带任何语气的说道:“脑部片子清晰的说明了这一切,有一部分的发根处还有淤血,而且你流血的地方明显是撞击伤,我给你点建议,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对你的头部损伤太大了,肿瘤和上次相比没什么变化,仍旧是缓慢的增长。”
童天赐身边的女孩急忙说道:“哥,进口药我已经带来了,先给他服用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后再观察。”说到这,女孩转身用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对我说道:“我从国外给你带了进口药,这种药很贵的,你每天按时吃,一天三次,定点!切记不能喝酒。”
“进口药?”我问道:“贵么?太贵我吃不起,你们给了我五十万,不是想通过卖药把这五十万从我这里变相赚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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