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子时,四道黑影从历城客栈飞出,直往已经沉睡的西燎皇宫而去。
千雪潜伏在宫墙外,心里砰砰地直跳,她从来没有感到黑夜有这么漫长,即使对景飞的武功很有信心,但是皇宫里铁定重兵把守,他真的能全身而退吗?还有药方……一直凝神静听的她终于在大约一个时辰后发现了动静。
“千雪……”是景飞,可是那声音怎么那么虚弱?千雪往不远处的草丛奔去,叫她的人赫然是一身夜行衣的上官景飞,只是蒙面的黑布却已扯下,藉着月光,她看清了他苍白的脸庞!
“怎么了?”千雪扶住他已经摇摇欲坠的身躯。
“没事,到手了,我们走。”
“可是……你受伤了。”他刚移动脚步,胸口一震,一股疼痛钻心而来。
“被人暗算了,如果早料到是他我应该更小心些。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追兵很快会过来的。”
“公子。”这时又一个声音靠近。
“白天?你来的好,快点。”千雪看清来人,不禁大喜。
三人没有再耽搁,千雪和白天马上扶起景飞离开。马蹄声由远而近,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袭来,紧随着马蹄声的是一阵密密的箭雨。三人只好散开,白天拔开手中的剑挥动着,护着景飞且行且退。蓦地,千雪发现两道疾矢朝景飞直射去,他只闪开了一支。她没有片刻的犹豫,扔下手中的剑纵身扑倒他,两人在地上急滚了几个圈,惊险地躲过那支箭。景飞望着千雪,一脸的心疼与愧疚,都怪他太自负了。
“千雪……”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千雪冒险的。
千雪正欲起身,感到小腿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上面已经插了一支箭。
“白天,带他走!”她果断地下了命令。
景飞抓着她的手不放:“你说……说什么话?”可恶!要不是刚才与那皇帝的对掌让他伤了心肺以至不能动用内力,现在也不会束手无策了。话说回来,他的人怎么还不到?追魂楼的人有那么难缠吗?
“小姐……”
“我走不了了,快带他走,记住他的身份。”
人马声渐进,箭雨也减弱了。白天一咬牙,拉起上官景飞施展轻功离开。千雪心里好痛,她真要死在这异国他乡?她伸手拔下小腿上的箭,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敛去所有的慌乱。一部分追兵团团围住了她,大部分的人继续往白天和上官景飞消失的方向奔去。周围的西燎士兵只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果然,从列队拍排开的士兵中间缓缓走来一位紫袍男子。他年纪不足三十,五官俊朗深刻,器宇不凡,两道浓眉显得极有英气。可惜……他脸色似乎不大好,行动上也有些迟缓,即使他极力掩饰,千雪还是看出来了。莫非刚才与景飞交手的人是他?那他不就是西燎国王燕烈?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千雪心中莫名地感到欣慰,好像是感觉到景飞和白天脱险了一样。仿佛应了她的感觉,派去查探的士兵急急回报:“皇上,刺客逃脱,派去追捕的人……一个不留。”
燕烈冷笑:“一个不留?果然……我就说他怎么可能没有布署?”说着,一步跨到千雪面前,伸手扯掉了她蒙面的黑纱和头巾。千雪正沉浸在景飞已经脱险的喜悦中,未料到他有此一举,不禁有片刻的惊呆。而燕烈也是。满头青丝如黑瀑般滑落,月光下的千雪纵使穿着简便的夜行衣却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燕烈有这样的错觉,仿佛是天上的明月来到了身边,天地在这一刻黯淡无光。而她的眼神……那么倔傲地望着他,完全不像是一个俘虏。向来冷静的眼眸闪过一丝悸动:“看来,我是拣到宝了。”发现了美人腿上的伤口,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带她到遥华宫,请御医疗伤。”
遥华宫是皇后的寝宫,燕烈虽然有好几个妃嫔,但是并未立后。他一下把千雪安排在遥华宫养伤,顿时隐来众妃的嫉妒与众人的侧目。燕烈忙着调理内伤,一直过了三日才到遥华宫看千雪。而千雪在这三日几乎要发疯了,腿上有伤,被软禁在这里,一点出去的办法都想不到。
“把我关到牢里去。”千雪提出要求,此刻她正坐在床上,宫女们拿了靠枕放在她背后。
“不识抬举,有高床软枕不要,偏要跑到天牢去受苦。”
“那才是俘虏应该有的待遇。”
“俘虏的待遇可不只是关在牢里就算的。”燕烈意味深长地说。
莫非……?千雪心中一惊,他手上还有谁?白云?肯定是了,那日白天出来了,白云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
“白云在牢里?你们怎么对他了?”
“翰日国怎么对敌人的?我们也一样。”
“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他是没必要。你……是不舍得。”燕烈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庞:“你叫什么?跟轻若尘有何关系?居能让你甘愿牺牲自己?”
千雪受不了他的轻薄,用力想挣开,他却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她的纤腰,让她无法再移动。她千雪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西燎皇帝简直是个急色鬼。从他看她的第一眼起她就隐隐感觉到了那份占有欲,不同旭飞和景飞,那只是一个帝王要一个女人的眼神,那么霸道,简直……让她快窒息了。
“放开我。”在他凑近她唇畔的前一刻,千雪不堪地闭上眼,晶莹的泪珠成串滑落。燕烈看见她的眼泪,心里一颤,停下侵袭的动作,放开了她。
“说!”见此情形,他心里明白千雪与轻若尘关系不浅,不禁感到气闷。
“未婚妻,我是他未婚妻雪儿。”
“要是本王,绝对不会让你涉险,他最后还丢下你跑了。”燕烈取笑她。
“是我丢下他的。”千雪转过脸,不想再看燕烈嘲弄的眼神。他叫景飞轻若尘,难道他还不知道景飞的身份吗?似乎不大可能,既然景飞可以把西燎皇宫查得那么清楚。
“不管谁丢下谁,总之丢下了就再也拣不回。你安心呆在这里养伤吧,不要再想回到轻若尘身边,这次……纵使他有通天本领也要不回你。”
“你们怎么办事的?居然迟了近一个时辰。”此刻,上官旭飞正在城郊的落霞庄质问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阎罗刀柳一笑。
“是属下等办事不力,铲除追魂楼花去的时间比预算多了一点。”
景飞沉着脸,千算万算他还是出了这么多差错。那西燎国王居然是玉机子的另一个弟子晏楚寒。他们是先后跟随玉机子学艺的,虽然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之前并未见过。算起来也是师兄弟呢,可他那晚出招时的狠劲却不是那么回事,尤其在他发现景飞的武艺跟自己同出一门时,那敌意仿佛又加深了几分。如今,千雪落在他手里也不知是生是死。经过三日的调养,他的功力才恢复三成,不能再坐以待毙,但是又无力再与燕烈相拼。药方已经飞鸽传回翰日国,他在这边的任务完成,剩下的……再无顾忌。
“我叫你们打听的事可有消息?”
“这……”柳一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开口,“皇宫里的人说燕烈救回一个绝色女子,安排在遥华宫休养,可能就是千雪小姐。”
“遥华宫?什么地方?”
“西燎国母的寝宫。”
“什么!”景飞手中的水杯兀的滑落,怎么会这样!“燕烈是什么意思?”
白天在一旁沉默地立着,听到千雪的事情,这才忍不住开口:“依小姐的容貌……燕烈八成是想打她主意。”
景飞眼神一凛,隐忍的怒气似乎都转到了藏在袖里拳中,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舒了一口气后问道:“白云呢?”
“在天牢。”
他望着皇宫的方向:“还活着就好。”
“救小姐是当务之急。”白天也冷静地提醒主人。云千雪是丞相之女,又是当朝太子妃。
“我两个都要。”景飞信心十足地回答他。
白天没再说话,心里却涌过一阵感动。
一个人坐在遥华宫里,千雪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是的,她害怕。这个牢笼几乎守得密不透风,任景飞武功再高也难以把她带走,况且还有个燕烈。他居然能伤了景飞,武功定然不在景飞之下。白云还在天牢,她呆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还要时时提防燕烈……
已经是她被软禁的第五日了。这天,燕烈照例来看她。
“伤好些了吗?”他问伺候千雪的宫女。
“回皇上,姑娘的伤已无大碍,只待休养几日便可行动如常。”
燕烈问完便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千雪坐在窗边看风景,见他过来也不行礼。
“你很大胆,见了本王居然不行礼。”
“你不是我国的国君。”
“可是你脚踏在西燎的国土上。”
“那不是我愿意的,是你不让我走。”
“在皇宫闯了这么大祸还想若无其事地离开?你把西燎当什么地方了?”
“皇上,那您又把翰日国当成什么了?”千雪无畏地回视他,“西夷的冰蝎根本就是诱饵!你在这里早设好完美的陷阱。”
燕烈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你看出来了又如何?”
“我想问皇上试探的结果如何?这翰日国……到底可不可攻?”
“你——”燕烈惊站起身,他没想过千雪居然一针见血。不错,自从他知道翰日国派出的是轻若尘以后,他的计划就必须有所改变了。他太了解玉机子了,如果不是对他这个徒弟不满意,他不可能再收弟子。到底这个轻若尘有何过人之处,他必须谨慎。当日比武,如果不是轻若尘心中念及同门之谊,出手留了一分,那么他可能现在就不会那么轻松站在这里了。哼!成大业者必须绝情绝义,显然轻若尘在这方面还差火候。
“皇上犹豫了,说明皇上对翰日国还是有所顾忌。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扣押着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谁说没有意义,起码对轻若尘来说,你的意义很重大,而他……是翰日国的太子!”
“皇上,你错了。如果他不是太子,你倒可以随意了。”
“这话新鲜,你说说看。”
“我的全名云千雪,我爹是翰日国丞相云天筹。自出生之日起,翰日国皇上便已将我指婚太子,并表明千雪定是未来翰日国国母。”
燕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猜到千雪定是翰日国权贵,但是她居然是飞将军云天筹的女儿!云天筹在西域的名气几乎是家喻户晓,二十年前龙门关抗匈奴一战许多部落至今未忘。
“你若答应留下,马上就会是西燎国母。”
“不可能,你不是他。皇上若强行留下千雪,翰日国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两国之间关系会如何?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跟翰日国开战吧?”
“你们的确厉害,而且还是心有灵犀呢,居然用同样的方法来要挟本王。”
“什么,他来了?”
“来了,以翰日国太子的身份大摇大摆地来跟本王要王妃。那你猜猜本王会如何处理?”燕烈冷笑着问。
千雪不语,说实话,她猜不出来。燕烈走到她跟前,伸手轻抚她地脸颊,千雪浑身一阵冷汗出来,心中感到厌恶却未动声色。
“你这么聪明,越发显得特别了,本王怎么舍得放开?而那轻若尘又何德何能,迟早你会发现你今日的选择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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