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林说着看向被赵家夫妇拉进来后就一直瘫坐在地上的赵姨娘,沉着脸对下人吼道:“还不把赵姨娘带回去!”
赵母立刻拦在女儿前面,大叫道:“你要是不救盛天,莲儿我们就带走了!”
白宗林一愣,赵姨娘已经哭着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
“老爷,你就看在和妾身多年的情份上救救盛天吧。”
白宗林怒目圆瞪看着她:“你也想让我去给赵盛天求情?”
赵姨娘避开他的眼神,哭的肝肠寸断。
“妾身也不想让老爷为难,可是爹娘就弟弟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盛天真的被斩首,她们定然不会再让妾身留在老爷身边了。老爷只当是为了妾身,让宋学士开恩饶了盛天一命吧。”
白宗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周氏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一个妾室,既然入了白家的门就是白家的人,除非老爷不要你,否则我看谁能把你带走!”
众人闻声看去,白嫣然正扶着周氏走进来,白宗林皱眉看着白嫣然,似是责怪她将周氏带来。周氏冷哼道:“你别怪嫣儿丫头,动静闹得这么大,我在寿安院都听见了。”
白宗林尴尬道:“母亲,你年事大了就别为这些琐事忧心了,儿子处理的过来。”
周氏坐在上首,并不理会他,而是看着赵姨娘冷笑道:“你的好弟弟做下劫财杀人的恶事来,害的还是我们白家的姑奶奶,你竟还有脸给他求情?”
赵姨娘不得不对上周氏,心中满是怨毒,嘴上却唯唯诺诺道:“老夫人,盛天也是你的外甥,你是了解他的,他没那个胆子也并非真正穷凶极恶之人,他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
赵父也忙在一旁符合,周氏看也不看他,一拍桌子吼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赵母闻言指着周氏骂道:“你一个爬床的丫头,如今飞上枝头就忘了本,生出来的也是个黑心烂肠的,我呸,都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周氏脸色骤变,扬声喊道:“来人,把这个乡野泼妇给我赶出去,赶出去!”
周氏如今当了老夫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从前的出身,尤其是被人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扯出来,简直恨不得上去撕了赵母的嘴。
眼看着下人们要来拉扯赵母,赵姨娘忙护在母亲身前,气的周氏吼道:“把这个不知轻重吃里扒外的贱人也一起扔出去!”
下人们都看向白宗林,一时不敢对赵姨娘动手,周氏冲儿子吼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护着这个贱人!”
白宗林也最是看重见面,此刻母子二人K皆被当面辱骂自然脸色难看。他看着赵姨娘,沉声道:“赵氏,你现在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今后无论赵家人做过什么都跟你没关系。否则,你就真的跟她们回去吧。”
赵姨娘一愣,一旁的赵母已经掐着她的胳膊尖声道:“你个死丫头要是敢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古妈妈忙拉住赵姨娘的另一只胳膊,大惊失色道:“姨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走可就再回不来了,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大小姐想想。”
白嫣然看着眼前这一出好戏,开口道:“没听到老夫人的话吗?还不快把外人赶出去!”
赵姨娘眼看着父母被人生生拖走,又看着上首冷眼旁观的白宗林,当真想一狠心扭头跟着走,却又实在舍不下女儿和这白府的好日子。远处母亲的叫骂声渐渐远了,赵姨娘却觉得仍在这院子里在自己心里回荡。
她觉得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笑自己不自量力。她也知道是盛天做错了事,可盛天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是赵家唯一的香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斩首。
白宗林松了口气,再次道:“还不把赵姨娘送回惠心院!”
古妈妈忙拉着赵姨娘走了,周氏冷哼一声,指着白宗林道:“你呀你,就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说罢气呼呼的走了,白嫣然也随之而去,却是径直去了昭合院。昭合院里齐氏正在房中坐立难安,见了女儿回来忙问:“你爹没有一时糊涂松口吧?”
白嫣然笑道:“娘亲多虑了,爹爹纵然再宠爱赵姨娘,也不会触这个霉头,而且有祖母在,赵姨娘翻不出什么花浪来。”
齐氏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罢,她又欲言又止,白嫣然怎:“娘亲还有何忧虑?”
齐氏叹道:“时阳也是可怜,幼年丧父,这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如今连母亲也去了,一时接受不了,已经整整三日水米未进了,任谁劝也不听。即便没有婚约,你们也是表兄妹,你去劝劝说不定他能听进去几分,别熬垮了身子。”
白嫣然点头,神色平静道:“娘亲说的是,那我便去劝劝表哥。”
季凌云从刚才就一直尾随白嫣然看热闹,这会儿听到她要去见宋世阳,立刻蹦出来在门口拦住了白嫣然,趴在她的绣鞋上死活不起来,白嫣然无法只得抱着他一道去了厨房。
白嫣然挽起衣袖,亲自下厨准备了几道清淡的小菜白粥,用食盒装着去了宋宅一趟。白氏已经下葬,只是府中仍是一片素净,府中下人们路过老爷的厢房时都会下意识放缓脚步。
白嫣然去时宋世阳正坐在房中发愣,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直到白嫣然开口唤他才如梦初醒。宋世阳抬头见是白嫣然眼中神色一亮,继而又暗淡下去。
“嫣…然表妹,你怎么来了?”
白嫣然淡淡一笑,道:“母亲有些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宋世阳默了默,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你呢?”
白嫣然神色如常,平静道:“我自然也是担心表哥的。听说表哥为了姑母的丧事废寝忘食,所以特地下厨备了几道清淡的小菜,表哥多少用一些吧。”
看着白嫣然在桌上布菜,宋世阳眼眶一热,拿起筷子默默吃了几口,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我从来不知你还擅厨艺……一如我也从来都猜不透你的心思。”
他抬头看着白嫣然,声音沙哑。
“管家吴伯已经将这段日子所发生之事都一一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母亲糊涂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白嫣然摇头道:“逝者已去,是非恩怨皆是前尘往事,不必再提了。”
宋世阳点头,道:“如此也好。如今我有孝期在身,三年不得婚娶,我们的婚约作罢也不会耽搁表妹,你……”
他抬头看着白嫣然,神色中浮现几许迷茫。
“嫣然,我自初次见你便心生爱慕,你却一直对我甚为冷淡,哪怕是后来我们已经谈婚论嫁,我也从未感受到你的心意。即便你从未有过任何逾矩,可我却总是觉得……你心中已经有了别人,对吗?”
她怀里的季凌云明显察觉到白嫣然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白嫣然神色如常,摇头道:“表哥多虑了,我们之间只是缘分未到。即便是不能做夫妻,嫣然也希望表哥能过的好,姑母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表哥继续萎靡不振,只当是为了让姑母放心,也请表哥振作起来。”
宋世阳慢慢闭上眼睛,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从宋家出来白嫣然的神色有些恍惚,宋世阳方才所言一直在耳边回荡。
你心中已经有了别人,是吗?
白嫣然八岁那年中秋,皇上特许百官携妻女入宫参加夜宴,白嫣然随着母亲入宫赴宴,却因贪玩跑出去不慎落水,是也不过才堪堪十岁的季凌云正好路过将她救了起来。
白嫣然虽然被人救起,却哭的更凶了,因为她的衣服都湿了,回到宴上肯定要被娘亲骂。季凌云被她哭的没法,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一身与她身量相仿的衣服让她换上,这才哄着她回去宴上母亲那里。
当然,换了一身衣服齐氏自然能看得出来,所以回去仍是挨了一顿骂,她也因此知道那个救了自己的好看哥哥是皇后嫡出的五皇子季凌云,是自己根本高攀不起的贵人。
后来她们再次相见已经是多年之后,两人都变了模样,季凌云更是早已忘了当年那个狼狈的小女孩。他待她客气疏离,她对他恭谨有礼,她们之间委实天差地别,白嫣然将那份情意藏在心中,从未敢作它想。
但许是宋世阳对自己一腔情意,所以能够察觉出些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端倪。如果是这样,如果前世他也一直察觉到自己心中另有所属,那么他会轻易相信自己在大婚之日与人私奔的谣传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一直是自己误会他了。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只能说她们之间当真缘分太浅。
回到房中,白嫣然不自觉想起季凌云来,想起今生她们之间莫名多出的几次相遇,想起他对自己的温柔笑意,心绪有些烦乱。
她默默打开梳妆台下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盏河灯来,季凌云好奇的凑过去,看到灯上的名字赫然是“凌云”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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