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阁因着近年来名声大噪,偶尔也会引来一些天潢贵溃驻足,由此自然更加引得文人雅士们前来一展才学。毕竟每年高中红榜者万里挑一,若是能被哪位大人物看中引为幕僚,便是一步登天了。
是而今日建王殿下的到来虽让众人大喜过望,却也并未觉得突兀,只不过这劲头自然要比往日更甚。
底下一众士子们卖力的舞文弄墨,二楼上头建王的包厢里却始终没有动静,众人不禁偃旗息鼓,白悦妤这才等到机会上台。只不过她手方才抚上琴弦,包厢却突然从里面打开,季司宏面色冷峻的走下楼来。
白悦妤看着气宇轩昂的高贵男子心头狂跳,眼看着建王径直下楼就要离去,白悦妤忙收敛心神拨弦弹琴。众人皆对季司宏恭敬行礼,寂静的大堂中渺渺琴音骤然响起,季司宏果真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白悦妤心中一喜,只装做全然不知,手下越发卖力。这一曲《梅花三弄》极尽白悦妤平身所学,竟是破解从前凝滞之处,超出她平日技艺,也成功让季司宏对她提起兴趣。
一曲终了,白悦妤松了口气,不禁悄悄往台下季司宏那处望去,却正好对上他兴味盎然的目光。她忙收回目光,羞涩略一福身便要匆匆下台。
虽说当今民风开放,但未婚配的妙龄女子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仍是不妥,是而在扶摇阁登台献艺的女子皆是以轻纱遮面,留得一个体面。
白悦妤虽打着欲拒还迎的算盘,但又真怕建王对自己失去兴趣,又怕他转头寻不到自己。脚下边慌乱的往台下走,指尖假装无意间扯开面纱,露出自己姣好的面容,惹来一阵赞扬声后复又急忙着遮住。
季司宏看着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虽做的一派纯情模样,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时却恨不得带着钩子,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虽说有些扫兴,不过季司宏觉得这样更好,也能省去许多麻烦。他招了招手,招来手下一人吩咐了几句后复又大步离去。
白悦妤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心知多半是建王派来打探自己身份之人,心中喜不自禁,脚步放的越发慢了,生怕身后之人跟丢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回了白府,那人眼看着白悦妤进了白府的后门后再未出来,等了一会儿后便回去交差了。他并未注意到墙头那只普普通通的猫儿,却不知道那只猫儿正是他家主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季凌云本来正懒洋洋的在墙头晒太阳,顺便等着古方打听消息回来,却不想竟意外看到了这一幕,认出跟踪白悦妤之人是建王身边之人。且他看白悦妤的举止神情分明是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神情却并不慌乱。
季凌云正琢磨着此事,古方便匆匆而来,面上神色难得带着笑意。季凌云精神一振,果然听得古方说道:“太子殿下带着云安大师回来了,让主子今夜一定要去太子府上一趟。”
季凌云激动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险些从墙头跌落下来,立时就将方才心中思量抛到了九霄云外。
辗转一日好不容易等入了夜,待白嫣然入睡,窝在枕边的季凌云睁开眼睛,默默打量着白嫣然纯真的睡颜,心下万般不舍,最终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心中暗道:等我来娶你。
季凌云一跃跳上半开的窗口,转头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而后静静融入夜色之中。
出了白府,古方已然等在墙边,熟练的抱起季凌云提起轻功往太子府去。
一人一猫熟门熟路的从太子府的后门而入,门边早有季承煜的心腹红鸢候着,见到二人略略点头算是招呼,而后便一言不发的挑着无人的偏僻小路,将人带去了云安大师的院落,。
屋里灯火通明,古方抱着季凌云进去后就见除了季承煜还有一位不惑之年的青袍道人。旁人只觉这云安大师仙风道骨,季凌云却是一见便被他那双通透灵慧的眼睛瞧得甚不自在,仿佛正在被人肆意窥探内心深处一般。
云安道人察觉到季凌云的不安,微微点头笑道:“安王殿下不必担心,如今情形虽有些麻烦,但尚不算棘手,待时机一到殿下便可回到自己肉身之中。”
季承煜不由喜形于色,道:“大师此言可当真?那时机又是什么?”
季凌云也是激动不已,连声喵喵,听得云安大师忍俊不禁。
“两位殿下稍安,听贫道细细道来。”
提起正事,云安道人正色道:“安王殿下所中术法名曰摄灵术,是将活人灵识离体之术。不知是施术之人原本就未打算下杀手,还是途中生了变故,让殿下灵识附在了这只猫身上,但好在有惊无险。
只是如今殿下的灵识在这只猫身上呆久了,肉身多日魂魄离体虽未有损,但恐已自发封闭五感,不能引魂自行归体了。”
见季承煜神色骤变,云安道人接着道:“但此事也并非无解,只肖寻到与安王殿下八字契合的未婚女子,以己身纯阴之体引来魂魄,再由贫道施唤灵术将殿下灵识引回肉身即可。”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云安道人走到桌前提笔蘸墨,写下一个生辰八字交给季承煜道:“这便是与安王殿下契合的生辰八字。不过唤灵术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不单要寻到此人,时间需等到半月后的极阴之日,贫道还要布下阵法,方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季凌云心中一喜,这么说来自己还可有半月时日能待在白嫣然身边。季承煜听罢点了点头,却道:“既然如此,那凌云你便留在……”
他的话还未落,季凌云已然伸出爪子指使古方往门外走去,古方冲季承煜行礼告退。季承煜只得无奈摇头,对这个弟弟向来束手无策,只是他眼中的温情在转身面对云安道人时已荡然无存,眸中浮上寒芒。
“凌云之事本王便全权托付给云安大师了,不只是要凌云平安康健,本王还需大师将幕后之人也寻出来。胆敢伤害本王的胞弟,此人决不能姑息!”
古方将季凌云又送回白家外墙处,眼看着季凌云毫不迟疑就要进去,他略做迟疑,开口道:“王爷不在府中的这段时日明珠郡主已经来过三回了,都被属下以王爷不在京中的借口搪塞了,怕是下一次便没有这般好糊弄了。所以属下请示,是否要将实情告知明珠郡主?”
季凌云微微眯眼,直觉古方素日并非多管闲事之人,断不该有此一问。古方被他盯着不甚自在,只得据实相告道:“王爷出事之前皇后娘娘曾向属下透漏口风,皇上有意为你和明珠郡主指婚。若非王爷出事,如今恐怕此事已成定局。”
见季凌云不屑的撇过头去,古方无奈道:“此事皇后娘娘也是欣然同意的,所以才提前同属下透漏口风,想让王爷早作准备。待他日王爷回归本体,此事便会提起,王爷与这白家小姐还是莫要太过亲近的好。”
古方跟随季凌云多年,自是知道他待明珠郡主只有兄妹之情,对这白家小姐才是另眼相看。
只是白家小姐家世不显,是断断坐不上安王妃之位的,即便是主子再钟情也至多只能做个侧妃。如今明珠郡主才是安王妃的不二人选,所以古方这才出言提醒季凌云莫要失了分寸。
季凌云冲他嫌恶的摇了摇尾巴,转身跃下墙头回了秋繁院。白嫣然仍在梦中,秀眉却因梦魇不安的紧蹙,看的季凌云也跟着揪心。
白嫣然已经许久未梦到前世之事,今夜不知为何却再度梦魇。此次的梦境甚是古怪,断断续续零零碎碎。
先是从她八岁进宫落水被季凌云所救时的情形,而后骤然转变至自己前世与宋世阳的大婚之日。她被逼无奈决绝自尽,与此同时耳边不住的有人低沉吟唱着什么,即便是梦境白嫣然也能感觉到那痛彻心扉的蚀骨之痛。
那吟唱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就在白嫣然觉得自己就要被活活撕裂时,那吟唱声骤止。白嫣然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即不由自主的坠入无尽黑暗,耳边似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
“错了错了,她不是……八字契合……正好身死,挡了一劫……”
再醒来自己便成了路边一只无处可归的猫儿,若非遇到季凌云收留,恐怕连那偷来的三年时间都没有。
在安王府的那三年间的一幕幕从眼前掠过,白嫣然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一张张脸,一桩桩事,最后定格在季凌云伸手要去喝那碗毒汤之时。
白嫣然心中百感交集,想要扑上去抢先尝一口,好让他知晓那汤中有毒,身体却重如千金动弹不得,心急如焚下脱口而出急道:“季凌云”!
季凌云还在痴痴看着白嫣然秀丽的容颜,心下想着方才古方所说之事,猛地听见白嫣然呼唤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喵”的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后心下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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