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凤仪宫里就一片忙乱,谷月姑姑却是难得喜形于色。自从两个皇子相继及冠出宫建府,凤仪宫里便难得这么热闹。
今日太子太子妃按礼入宫觐见,安王夫妇也会一道进宫。
难得齐聚,不说皇后心中欢喜,早早起身梳洗打扮。谷月姑姑这个从小看着两位皇子长大的老奴也忍不住欢喜。
两辆马车几乎同时自两个方向驶来停在皇宫门前,车帘掀开,四人相继下了马车。
齐思敏见到白嫣然眼前一亮,仿佛久别重逢见到亲人,但随即又顾忌什么,并未欢快的跑过去,含蓄的冲白嫣然笑了笑。
季承煜侧身替她理了理斗篷的领口,齐思敏微红着脸,随着季承煜一起走了过去,这才高兴的拉住了白嫣然的手臂,凑过去小声说话。
“幸好幸好,方才在马车上听说今日.你也会来我才放下心来。”
白嫣然看着霎时原形毕露的齐思敏,不由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今日是来进宫觐见,又不是去赴鸿门宴。”
齐思敏“嘿嘿”干笑两声,偷觑了一眼走在前头与季凌云说话的季承煜,轻声与白嫣然耳语:“我从前只在宫宴上见过皇后娘娘几次,总觉得太过冷威严,恐怕不好相处。而且你也知道当初赐婚之事的内情,我怕皇后娘娘对我心中不喜。
总之有你在,我心中总是能安稳些。”
白嫣然微微蹙眉,随即神色如常,摇头道:“皇后娘娘人虽威严,却并非难以相处之人。你也无需在意太多,毕竟皇后娘娘久居后宫,也不会常见。
且就算真有个什么万一,你抓着我可换不来什么安心,毕竟我也不能时时陪着你。与其从我这里求安心,不若太子殿下来的管用。”
齐思敏摇了摇头,神色间不自觉多了几分赧然,声音越发低了下来。
“可是我、我有些怕他。”
白嫣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齐思敏恼羞成怒,作势要走,被白嫣然拉着哄住了。
白嫣然笑道:“太子殿下素日是太过冷肃,但你是太子妃,又不是太子下属,有什么可怕的?怕他将你革职查办,还是满门抄斩?”
齐思敏听罢自己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悻悻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是怕嘛。”
眼看着凤仪宫已近在眼前,白嫣然只得暂且压下心头的话,只无奈的摇头道:“你呀,如今都是当太子妃的人了。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且好好感觉,太子殿下对你到底如何。”
说话间已经到了凤仪宫门前,季凌云和季承煜已等在前头,几人一道进去。
如白嫣然当初入宫觐见时一样,仍是只有佟氏在。等谷月姑姑念过规矩,皇后照例说了几句以示训诫,又将帝后二人的赏赐一并给了,便算是作罢了。
皇后笑道:“方才谷月说太子妃和安王妃结伴而来,本宫才想起你们二人还是表姐妹,果真关系亲厚。”
说罢她看向白嫣然,问道:“今日怎么没戴本宫赐你那鎏金镶玉海棠并蒂步摇?”
白嫣然略微垂眸,起身答道:“母后赏赐之物贵重,臣妾怕不小心磕着碰着,命丫头们好生收着了。”
佟氏虽略有不悦,但也笑道:“虽说鎏金难得,倒也不必这般小心。一支步摇罢了,没什么发紧的。”
说罢进来一个捧着托盘的宫人,掀开布巾里面竟是一模一样的一支鎏金镶玉海棠并蒂步摇。
佟氏慈爱的看向齐思敏道:“太子妃与安王妃本就感情甚好,如今又成了一家人。
本宫当日赐了安王妃一支鎏金镶玉海棠并蒂步摇,也不能偏颇了,这些日子又紧着让人制了一支一模一样的步摇。
今日.你头一回来本宫这里,这步摇是本宫特地赏给你的。望你能宽容大度,贤德惠婉,以后好生打理太子后院,让太子无后顾之忧。”
齐思敏并未听出皇后的言中之子,略有些惶恐的起身谢恩。倒是季承煜听出了些什么,眉头一皱,却很快将不悦之色遮掩过去。
白嫣然心中一动,皇后素来不是这般沉不住气之人,太子与齐思敏如今才新婚燕尔,皇后便迫不及待开始敲打齐思敏,可是听了什么耳边风?
太子与太子妃新婚入宫觐见,本该也去见见皇上的。当初季凌云与白嫣然大婚时元和帝正与佟氏不痛快,连带着也不怎么待见季凌云和白嫣然。
如今太子大婚,元和帝虽是有心却是无力。外头流言如沸,都说皇上是因贵妃故去伤心欲绝,但元和帝旧疾复发确有其事。
说道这里佟氏便不由多说了几句,舒展眉目道:“近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倒也都算是好事。只是近来皇上的头风又发作了,虽然太医说并无大碍,但需安心静养,朝堂之事承煜和凌云可要多上点心。”
皇后这话可说是别有深意,毕竟元和帝偏宠季司宏多年,自然让皇后心中生了嫌隙。如今心头大患已去,权柄又落在太子手上,皇后的意思便很明了了。
见季承煜和季凌云都不搭话,白嫣然转了话头问道:“父皇身子不适,身边定然离不开人,母后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皇后摆了摆手,眼中并无多少忧心之色,淡淡道:“本宫年纪大了,到底不如后宫年纪轻的姐妹们会讨皇上欢心。这些有日子舒妃、如嫔和怜贵人在,皇上那里倒也不缺人。”
帝后离心之事满朝文武皆知,就连百姓们都知道有个岚贵妃圣宠不衰。在座的都是自己人,皇后也不必费心遮掩什么。
白嫣然心下了然,怪不得今日没见舒妃过来,原来是在忙着争宠,顾不上在皇后这里讨巧。
那位元宵宫宴上口无遮拦的怜贵人白嫣然还有些印象,容色绝丽,还有几分肖似岚贵妃。听说是进宫不久的新人,皇上还贪图新鲜倒也不足为奇。
却是默默无闻多年的如嫔也突然得宠起来,让白嫣然有些讶异。
如嫔家事薄弱,性子柔弱,也不懂如何争宠。当年生了四皇子季钰仁至少也该有个嫔位,奈何季钰仁是个天残,连带着如嫔也被冷落。
若非后来季钰仁得了皇上赏识,连带着如嫔也终于升了位份,恐怕一辈子都只是个低分低微的贵人。不想如今没了岚贵妃,如嫔竟也复宠了。
季凌云突然说道:“昨日我在街上见到一队外番的车马,瞧着不似寻常商人,倒像是皇家才有的仪制,母后可有听说什么?”
白嫣然心头一跳,就听佟氏说道:“你倒是个眼尖的,瞧得不错,那正是南容前来求亲的使团。昨日使臣便进了宫,只是皇上并未直接召见便先打发走了。”
白嫣然的一颗心沉了下去,该来的还是来了。
季承煜与季凌云其实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是来佟氏这里证实,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齐思敏疑惑道:“算起来这南容幼帝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吧,这便急着要娶皇后了?”
佟氏眉目间显出忧色,说道:“不是南容幼帝,此次南容使臣前来,是来替南容摄政王求娶摄政王妃的。听皇上的口风,南容是有意求娶我大黎公主,皇上的心思还未定,便想先晾一晾南容使团。”
虽说求娶公主为摄政王妃有些自视甚高,但在南容摄政王执掌大半朝政,比之南容幼帝权柄更甚,公主嫁过去倒也不算辱没了身份。
齐思敏想不明白其中缘由,白嫣然却是清楚的。
两国联姻结姻亲之好固然是好,但也同时表明了其中立场。
如今南容虽是摄政王执掌大权,但南容幼帝年岁渐长,又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将来南容到底局势如何还尚不可知。
如今若是大黎站错了队,难免将来生出麻烦,但又不好直接拒绝求亲,这倒是件棘手之事。
又说了会儿话,佟氏还有后宫杂务处置。季承煜和季凌云还在说着朝堂之事,白嫣然和齐思敏也凑在一处说话。
齐思敏忧心道:“若当真要让公主去和亲,如今宫里只有两位适龄的公主。二公主又自幼身子羸弱,怕是不堪远嫁和亲,那便只剩下灵希了。”
齐思敏与灵希虽没见过几面,却很是投缘,当下便有些为她担心。见白嫣然同样秀眉紧蹙,显然也是一筹莫展,又道:“且不说这远嫁异国他乡,那南容可还有个不好相与的迦叶公主,想想就知道嫁过去不会安生。”
当日宫宴上迦叶公主当众为难灵希,反被白博仁摆了一道,颜面尽失。也不知她与素未谋面的灵希有什么深仇大恨,后来更是几次三番针对灵希。
眼看着年关将近,路上还要耽搁些时日,容国的使臣急得团团转,偏偏迦叶公主死活不回去。
归程一拖再拖,最后还是南容皇宫连发数封信函才将人叫了回去,总算是消停了。
想到这里,白嫣然突然明白迦叶公主当初所为了。她那时应该便是听到了什么口风,才会贸然前来又处处针对,想要让灵希知难而退。
只是前世迦叶公主并未来过大黎,所以白嫣然对这迦叶公主也只从旁人嘴里听过两句闲话。这位容色绝冠的南容公主,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她的风鎏韵事。
据说后来南容长公主府中面首足有十数位,皆是容色俊秀的儿郎,却都心甘情愿共侍一女。
也不怪乎她声名远扬,南容幼帝和摄政王对这位长公主也是无可奈何。
白嫣然前世对容国之事所知不多,除却客死他乡的灵希公主,只知后来听说容帝夺权,摄政王不知所踪。
也不知今生有了迦叶公主这个变数,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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