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然昏睡这几日都是用汤药吊着命,即便昏迷不醒,眉头却始终紧蹙,脉搏时强时弱让人揪心。
今日就是第七日了,若是熬过今日白嫣然能清醒过来,就要着手解毒之法了。但若仍是昏迷不醒,那便也不用考虑接下来的事了,可以提前准备后事了。
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床上的白嫣然轻哼一声,众人都是精神一振,知道她这是要发作了。
白嫣然昏迷中淡漠的神色褪去,睫羽开始颤动,指尖无意识抓挠,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随即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血红!
绕是已经见过几次,季凌云仍是心头一颤。他趁着白嫣然还未发作,熟练的将人禁锢在怀中,在她耳边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嫣儿,我在这里,没事了。”
白嫣然今日挣扎的格外厉害,爆发出与她羸弱身子极不相符的力气,季凌云没法子,只得狠心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白嫣然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呻今,眼睛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难受的想要挣脱季凌云的束缚。
因为迟迟得不到浮生散,只觉万蚁噬心,头痛欲裂,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转移这让人蚀骨的痛苦。
她又想用头撞墙,却被季凌云束缚,便突然低头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霎时便尝到了血腥味。
季凌云见她咬的毫不留情,心中一慌,下意识便松了手要去制止。哪知他一松手,白嫣然便猛地从怀中挣脱,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韩大夫和胡放都在一旁严阵以待,见状便要上去拦。谁知正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素心扬声喊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两人一惊,身子一顿,竟让白嫣然冲到了外间。
院子里佟若瑶乖巧的扶着佟氏,懂事道:“自从王妃回来,王爷便一直待在这院子里未出,太医和大夫每日进进出出,妾身实在担心,这才不得不劳烦母后。”
佟氏虽然知道白嫣然回来了,只是前两日怜嫔又是一通闹腾,宫里抽不空来,便派了谢公公送了些东西来。是季凌云打发的,只说白嫣然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只是今日佟若瑶突然派人往宫里递了消息,语焉不详说季凌云身子不适,她哪里还坐的住。哪知到了王府才知是这么回事,但事到如今还是进去看看才能放心。
古方亲自守在门口,拦得住佟若瑶却拦不住佟氏,只得眼睁睁看着人进去。芝兰冲他露出一个得意的挑衅笑容,古方视若无睹,跟在了一行人身后。
素心一见佟氏就觉大事不妙,再看佟若瑶明显不怀好意,顿时慌了神,忙扬声给里头提醒。
佟氏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佟若瑶瞥了一眼大白天门窗紧闭的屋子,对素心道:“皇后娘娘来了,还不快去支会王爷王妃出来接驾。”
朱玲在旁开口道:“侧妃恕罪,皇后娘娘恕罪,王妃此番遭了大罪,太子说要卧床静养。”
佟氏蹙眉,还未开口,佟若瑶又道:“怪不得自从回府后便不见王妃露面,叫妹妹好生担心,还当是王爷旧疾复发。既然如此,怎么不见王爷的踪影?”
朱玲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佟若瑶越发觉得自己这次赌对了,上前便要去推门,嘴里还不忘说道:“想来王爷是忧心王妃陪在身侧,还是妾身亲自去唤吧。”
几个丫头若有若无的挡在门前,此刻却不好当着佟氏的面硬拦。
里头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眼看着佟若瑶就要闯进去了,小八心一狠眼一闭扑在了佟若瑶脚下,彻底装死了。
朱玲和素心反应奇快,两人一左一右围在了小八身旁,惊呼道:“小八,小八你怎么了?”
说罢素心便仰头对佟若瑶怒目而视,方才小八站在最里侧,事发突然,旁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丫头倒在了佟若瑶脚下。
素心控诉:“王妃这些日子生死未卜,侧妃在府里好生威风,给我们这些丫头们吃些苦头也就罢了。今日当着皇后娘娘便下这般狠手,可见对我们王妃怨念颇深。”
佟若瑶简直目瞪口呆,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这样颠倒是非。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她竟一时说不清楚。
“你、你胡说什么?分明是她自己突然倒下的!”
“小八好端端怎么会自己倒下!”
素心仗着佟若瑶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撕破脸,索性就这么胡搅蛮缠,替里头争取时间。
一旁的芝兰却看出她的打算,趁着旁人没注意,又往里头走了两步,脚下一歪,随着口中惊呼就故作不慎摔倒的模样往屋里摔去。
突然“吱呀”一声,门竟然从里头打开了,芝兰收势不及当真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季凌云神色如常站在门口,看也不看佟若瑶,冲佟氏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行礼,母后怎么来了?”
佟氏嗔怪道:“你这孩子,还不准母后来看看你吗?”
随即她便蹙眉看着季凌云道:“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
季凌云脸上还带着两道血印子,正是昨日白嫣然抓出来的,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季凌云只得胡诌道:“昨日逗猫不慎被挠的。”
见王爷出来坐镇,几个丫头知道没事了,都松了口气,朱玲搀着小八便先下去了。
佟氏不疑有他,随着季凌云的搀扶往屋里去,一时也将佟若瑶忘在了脑后,素心进屋时还“不小心”踩了芝兰的手。
芝兰忍着痛呼起身,冲佟若瑶使了个眼色,主仆两人也跟了进去。
里头韩大夫和胡放立在一旁,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佟氏不由多看了两眼。胡放忙行礼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佟氏随意一点头,见床上的白嫣然面无血色,双目紧闭,显然是昏迷未醒,方才心中的不悦瞬时闲散了。
“安王妃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脸色?”
胡放觑了季凌云的面色一眼,这才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王妃在外颠簸数日,劳累惊吓,大病一场也是常事。”
佟若瑶插口道:“姐姐此次当真是遭了大罪,好在人是平安回来了,只是落入歹人手中这些日子,实在让人忧心会不会……”
自古女子被人绑架,头一个让人担心的不是安危而是清誉。所以先前朝廷四处张贴通缉告示,也并未明言是王妃被绑架,至今还瞒着外头。
季凌云眸色一沉,答道:“侧妃多虑了,能在王府里应外合将人绑走,自然图谋不浅,幸而未能得逞。嫣儿只是受惊过度又多日寝食难安,好生养些日子就好了。”
佟氏自然知道内情,也没忘心里去,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安王妃好生养病,府里头的琐事就交给若谣打理。”
佟若瑶勉强一笑,眼看着此事就要轻飘飘揭过,她心一狠,突然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这般器重妾身,妾身自然不敢不用心。当日王妃出事,王爷怀疑府中有内奸,妾身不敢大意,也让人仔仔细细搜查过。”
说着她觑了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嫣然,接着道:“妾身不才,没能搜查出内奸的线索,却意外查出了些旁的,是关于王妃之事。”
季凌云挑眉,显然是不相信她能查出什么来。佟氏也兴致缺缺,不甚高兴佟若瑶在这个关头生事。
佟若瑶接着道:“王妃入府日久无子,皇后娘娘为此时常忧心,这才遣了妾身入府。王妃身子康健,也一直在服用坐胎药,却始终没有动静。
从前妾身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是王妃的子孙缘薄。直到无意间发觉王妃这坐胎药中的蹊跷,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芝兰得了佟若瑶示意,从袖中掏出来一个荷包,打开里头却是些许药材残渣。她眼角余光去瞧素心,果真见她变了脸色,心中冷笑。
佟氏听出些意思来,面色冷了下来,,瞥了那荷包中的药渣一眼,示意佟若瑶接着说。
佟若瑶压下心头得意,做出一副黯然模样,叹道:“妾身见王妃身边的丫头遮遮掩掩,这才起了疑心。谁知叫人一查,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坐胎药,而是避子汤。”
季凌云面色一僵,一时也愣住了。
佟氏已经彻底沉下了脸,开口道:“胡太医,你过来看看这里面的药材。”
胡放上前接过那荷包,倒出里面的药材残渣仔细查看,也不敢再去偷觑季凌云的脸色,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里面的确是避子汤的药渣。”
佟氏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放在素心身上,目光如炬,冷声道:“本宫记得你是王妃的陪嫁丫头,本宫问你,侧妃说的可是真的?”
素心心下已经慌了神,却知道眼下绝不能坐实小姐的罪名,只能强自镇定道:“侧妃怎么证明,这药渣是出自王妃的坐胎药?”
佟氏也看向佟若瑶,神色凝重。她到底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也疑心是佟若瑶趁机诬陷。
佟若瑶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慌不忙道:“王妃日日服用避子汤,突然出事,想必还有剩下的药。现在叫人去这丫头房中搜查,拿来让胡太医一看就知。”
素心已经浑身冷汗,一言不发。佟氏自然看得出来她的面色有异,正要发怒,季凌云却道:“听说这段时日都是侧妃掌管府中中馈,玲珑小筑的丫头都被换了,素心也被打发去了花房,若是房中叫人动了手脚也是可能的。”
他眼角余光似乎看到床上的人指尖未动,但白嫣然面上却并无异色。顿了顿,季凌云接着道:“且本王问你,若当真如你所言,王妃又为何要这么做?”
佟若瑶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闻言也不慌不忙,答道:“王妃这般做自然有自己道理,只是妾身却不能苟同。王爷应当记得,当初王妃是被圣旨赐婚才成了安王妃,又焉知王妃当真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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