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武承嗣和薛怀义,挨了货真价实的二十鞭子。
此时身上的剧痛已经不算什么,心中的恐惧更甚。
事情败露了!
三人知道,这肯定是蛊惑诸王打着拥戴李贤造反的事情,被圣人所得知了。
三人被玉霖卫从木架子上放下来,就跪趴在了地上,一声呻吟都没有,只有牙齿咯咯咯的声响。
这件事的严重性,足以抄家灭族了。
嚣张如薛怀义,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这时候别说他只是一个男宠了,就是再得宠十倍,被凌迟都是轻的。
“悔不该听老五的,老老实实当个男宠,当个监门卫大将军,老老实实地监工捞钱,这造反跟自己有个毛事?”
这下完了!
薛怀义此时杀老五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这个老五,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我就不该听老黄的!”
武三思的肠子都悔青了,这下要命了,是真要命了。
当时只想着这样绝对能逼反李贤,待平定李贤叛乱,趁势再打倒李旦李显,这继承人就只有他和武承嗣了。
武承嗣这蠢货,到时候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唉,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一旦事情不密,这反噬会有多严重。
老黄这老东西,怎么办这点事都会走漏风声?
武承嗣的想法,跟武三思是一样的。
武壮从甘露殿里走了出来,来到跪地三人的面前。
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也惊恐到了极点。
“两位武相公,薛师,圣人有旨,三位身体有恙,闭门休养三月!”
“谢圣人大恩,臣感激涕零!”
武三思、武承嗣和薛怀义喜极而泣,叩首谢恩!
三人被抬走!
堂堂两位武相公和薛师为何被打?
知道这其中隐情的人,屈指可数。
知道的人,也不会透露丝毫,心照不宣!
这件事,引发了神都朝野的广泛猜忌。
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引发了轰动!
工部右侍郎、代理尚书伍元章,酒后失足落水,不幸身亡。
这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
“相公,老奴走了!”
为武三思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的老黄,吊死在了柴房里。
“手脚干净点,一个不留,痕迹抹除!”
内卫奉御郎武攸宁手一挥,数支内卫卒出了内卫府。
“不要问,不要活口,行动!”
大理寺卒、千牛卫,在各自主官的率领下,扑向一个个地方。
在这个夜里,一个个地方发生了惨叫声,等惊恐一夜的街坊邻居们在天亮时来到隔壁,院门锁着显然已经人去楼空。
以往那些身份诡异的人都不见了。
一些胆大的邻居翻墙入院,出来后告知里面有一趟趟血迹,吓得街坊们做了鸟兽散。
“老娘之前也是失心疯了,竟然默许你们培养势力,简直是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圣人顶着风雪站在上阳宫的最高处,望着春节里的洁白神都,身上的杀气更加浓郁!
这两天,城外的化人庄,业务量剧增。
圣人雷霆出击,手段酷烈,暗影、红花会等被一网打尽,雍王府同样受到了极大的波及。
“主母,就算咱们反应得快,此番也被扫掉了几个暗桩,四十六人被杀,另外还牵连到了百多人。”
听了李富贵汇报的武诗情面色沉稳凝重,叮嘱道:“不管是咱们自己人,还是受到牵连的人,抚恤都不可少。”
“主母放心,这方面一直是王爷重点关照的地方,雍王府绝不会只让效命的人流血,而不抚恤其家眷的事!”
“富贵,这件事你盯着点,别让手下人感到寒心!”武诗情点了点头,又道:“留在神都的人就此静默下来,没有雍王府的指令,不要有任何动作!”
“主母,留在神都各个暗处的人,都是信得过和隐秘的人,而且都是单线联系,咱家担忧的是主母和小主们的安危。”
武诗情望向西域方向,悠然地道:“只要王爷没事,咱们就没事,这点,圣人分得清楚。”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现在王爷还不知详情,一旦诸王真的打着拥戴王爷的旗号造反,雍王府就太被动了!”
“贤哥哥不是常说么,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这件事谁都不曾预料,如果诸王真的打出拥戴贤哥哥的旗号,咱们就按照这套方案来!”
“主母,咱家还备下一套方案,恳请主母允许!”
“可是想要送我们母子出城?”
李富贵跪了下来,说道:“只要主母和小主们到了西域,王爷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凭借着王爷的本事和这些年的布局,即使不能夺取天下,占据西域称王称霸还是不成问题的!”
武诗情摇头道:“尽人事安天命,此生,我已经无悔了!”
武诗情是不会离开神都的,如果她离开,那么就此做实了造反这条路。
如果她和儿女都走了,在神都的麾下,又会如何想?
谁还能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地为雍王府效力?
况且,她们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雍王府的四周,到处都是圣人的眼线,估计这个时候,联昉的阿月姐姐和上官婉儿,日子也不好过!
……
这么大的事情没法隐瞒,更何况还有人推波助澜,一个个传言在神都广为流传。
“圣人要拿雍王开刀!”
“雍王联合李唐诸王决定造反!”
“诸王即将拥戴雍王造反!”
“圣人已经在调兵遣将,大战一触即发。”
一个个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引发了神都上下的恐慌。
一时间,人人蜂拥前往抢购,神都物价飞涨。
更有数不清的百姓拖家带口要离开神都。
圣人见状,下令神都戒严,严惩造谣者和抓拿起哄着。
经过千牛卫和金吾卫,以及内卫的雷霆镇压,上百个趁势起哄者的脑袋被砍下,骚乱才被制止。
也只是临时制止,一旦不能辟谣,骚乱继续爆发将会不可避免。
如果只是那些个王爷造反,就算圣人没做好准备,在神都绝对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因为这些王爷激起的浪花,不会比徐敬业造反更大。
如果加上李贤,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太宗的威名、声望和底蕴,可不是盖的。
神都上下的目光,都注视着雍王府。
只要这个时候,雍王妃或者世子琅琊王李曜代表雍王府做出表态,绝对不会造反,那么也能安定神都上下的民心。
“雍王府开门了,雍王妃带着郡王郡主前往上阳宫了!”
局势,已经非常危急了,在这种情况下,雍王府的举动,以及圣人会如何对待雍王府,成为了绝对的风向标。
武诗情抱着李煦,李曜牵着李香君,一家四口如同往常那般地进了上阳宫,走入甘露殿。
“拜见圣人,万福金安!”
一家四口朝着圣人拜倒在地。
圣人看着眼前跪着的四人,心中感慨万千。
这在不久前,还是她非常喜爱的儿媳妇、孙子和孙女。
此时,却感到颇为讽刺。
圣人没有开口说话,场面陷入到了无比的凝重中,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韦团儿看向风华绝代的武诗情,充满了幸灾乐祸。
赵灵儿看向翩翩少年的李曜,充满了担忧之情。
“尔等退下,李曜,带你弟弟妹妹也退下!”圣人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是,圣人!”
其余人尽皆退出宫殿,偌大的宫殿里,就剩下圣人和武诗情李煦母子。
圣人站起身来,走过去从武诗情的身边抱起李煦,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将李煦抱在怀里,盯着武诗情这个以前很疼爱的人。
“李贤可是要造反?”
武诗情趴下身躯,语气平淡地道:“雍王为国南征北战,为圣人平定西疆,臣妾不知圣人此言何意?”
“李贤蓄养私兵培植势力,不是想要造反,又是什么?”圣人换了一个问题,继续先声夺人。
“雍王府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只因两位武相公和薛师步步相逼百般迫害,雍王也是自保而已。”
武诗情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从容应对。
圣人眉头一皱,将手指从李煦的小嘴里抽出,刚要说话手腕一疼,这小家伙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小家伙,同仇敌忾么?
圣人伸手在李煦的脸上捏了几下,小李煦脸一疼,哇地大哭起来。
武诗情听闻儿子大哭的声音,依旧趴伏在地毯上没有抬头。
小李煦的挣扎似乎很用力,圣人抱了几下,就把他放在地上,小屁孩脱离祖母魔爪也就不哭了,转而四下乱爬。
圣人将目光重新注视在武诗情的身上,冷然道:“不要把什么事都推脱在别人身上,凭着李贤在神都的威风,何人敢跟他叫板?”
“如果不敢,圣人又何必抽他们二十鞭子!”
武诗情眼角余光看到儿子的脑门撞到桌腿,心疼儿子也就不想跟圣人扯下去,直接一剑封喉。
圣人抽大小武和薛怀义二十鞭子,即使知道真相的人不多,雍王府肯定是知道最详细的人之一。
武诗情如此不客气,圣人的脸色一僵,见李煦又爬了过来,伸手在他的脸上又掐了一把!
这不是为了泄愤,圣人倒也不至于这么做,只是看到小屁孩肉乎乎的脸蛋,纯粹手痒。
儿子的哭声又响亮起来,武诗情心疼得很,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你有气撒在我儿子身上干嘛?
“李元嘉等人造反,李贤可会跟着造反?”
“雍王对大唐江山,对圣人忠心耿耿,诸王若反,雍王对他们如同对徐敬业一般!”
“若是李元嘉等打着拥戴李贤的旗号造反,李贤又将如何?”
“当取决于圣人的态度!”
圣人眉头一挑,冷冷地道:“要朕什么态度?”
“诸王为何会有反意,圣人心知肚明。诸王又为何会有打着拥戴雍王旗号造反的意图,圣人更是一清二楚。”
圣人喝问:“倘若他们真的打着拥戴李贤的旗号造反,李贤究竟意欲何为?”
“臣妾说过,这取决于圣人对雍王的态度!”
“说!”
“斩杀始作俑者,可安天下!”
武诗情坚定的一句话,如同天雷滚滚。
在诸王还未打出旗号前,这的确是安定天下,令祸乱消逝于无形的最好做法。
“你一定要置武三思武承嗣薛怀义为于死地?”
圣人脸色非常难看,她现在非常后悔,好好的去杀那几个王爷作甚?
以前杀那些功臣元勋王侯将相都是无往而不利,甚至不久前杀李孝逸也是波澜不惊,现在杀几个宗王却引来了轩然大波。
该死的,你们吃饱撑着乱掺和什么?
圣人对两个亲侄子和小男宠,恨得咬牙切齿的。
“不是臣妾要他们死!”武诗情依旧不卑不亢毫不畏惧地道:“如何取舍,完全在于圣人。”
圣人怒极而笑:“呵呵,区区土鸡瓦狗,朕一个大逼兜,就能打得他们魂飞魄散。”
武诗情知道,圣人这是真的怒极了,连贤哥哥的新词都脱口而出了。
“圣人明鉴,一旦诸王打出拥戴雍王的旗号,事出突然雍王又远在西域,那么那些跟雍王府有关联的人为求自保,难免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妾不敢,臣妾在阐述事实!”
“武诗情,朕真是小瞧了你!”眼前武诗情的表现,的确令圣人吃惊,这哪还是那个娇弱的女孩子?
圣人甚至认为,她在武诗情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没有这个表现。
“圣人谬赞,臣妾只是据实而言。”
“诸王打出拥戴李贤旗号,投靠李贤的人也群起响应,到了这时,李贤也该反了吧?”
“是的,局势到了这一步,雍王府不反不行!”
武诗情没有任何掩饰,直言了当。
圣人神色巨变。
“你们还在神都,李贤不是最顾念亲情么,舍得你们死?”圣人抓住这点,冷然笑道。
“夫君在外只要不势弱,臣妾母子平安的可能性很大。若是夫君失败,一家人到了地下团聚也不错,没了这些龌龊糟心事!”
“武诗情!”圣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低喝道:“武诗情,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们?”
“要杀便杀吧,杀了我们,贤哥哥就不会再有顾忌!”武诗情抬起头来,直视圣人,淡淡地道:“这种日子,过得也有些烦了,不如来个干脆的!”
“你,你……”圣人惊怒交加,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圣人不要想拿臣妾母子威胁雍王,没用的!”武诗情的语气非常坚定。
“你让李贤回到神都,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等朕百年之后,帝位自然会传给李贤,他毕竟会是朕最出色的儿子。”
圣人的语气放缓,一副好婆婆的面孔。
“雍王回到神都,将不会再有活路!”
这点,武诗情非常清楚,吃一堑长一智,圣人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威胁继续存在。
“你和麒奴死了,李贤还可以再娶再生,房氏和朕的两个孙儿就是前车之鉴,可值得?”圣人面色铁青,双拳捏紧。
“能和贤哥哥夫妻一场,此生再也无憾!”
武诗情容颜焕发,满面幸福之光毫无惧色。
“你不怕死,李曜呢?李煦呢?”
“前几天还乖孙乖孙的叫,现在就要杀死他们。圣人的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骨肉亲情?”
武诗情轻叹的问话,让圣人的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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