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很清楚钟老太太，不依不饶的性子。
这事儿要没按她说的做，今晚她能把全族的人，闹得完全不用睡觉。
大家白天里，都要下地干活，这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压根没精神干活。
为了不影响整个家族的人，族长只能妥协。
完全被忽略的钟巧儿，在两人商量后，幽幽开口，“不用商量，对你们说的除族剥姓，我没意见。”
她又不是真正的钟巧儿，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大天朝的新新人类，可没什么家族归属感。
再说，脱离家族后，今后不会有那些条条框框，约束她。
对她来说，更好。
钟巧儿过去八年，除了三个哥哥和钟李氏，基本没人见过她，她是真的活得跟透明人一样。所以，大家只知道有这个人存在，这个人什么性子，长什么样，几乎完全没人知道。
族长没想到，钟巧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意外，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今年也有八岁了，可个头看着跟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身上瘦得皮包骨，脸色半点血色都没有，身上的衣服大概是钟大郎他们三兄弟的旧衣服，大倒是够大，就是到处都是洞，光着的脚丫子，瘦得跟鸡爪儿差不多。
浑身上下，唯一让人忽视不了的，便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按说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族长实在不明白，这丫头怎么会见天被自己的亲娘，打得半死不活的。
不过，就这双眼睛，让族长莫名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就是从此以后我不能姓钟，死后也不能进家庙啊。”
比起钟老太太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这位族长大人看着有些威严，眼睛也清明，应该相对比较公正，可以的话，钟巧儿愿意让这老头，把除族的事给办了。
“要我除族可以，要剥夺我的姓氏也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立下字据，从我除族这一刻开始，今后钟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对我提出任何要求。如果没问题，族长爷爷现在就可以把这事帮我办了。”
八年活得没给人半点印象的人，前两天还说被她娘钟李氏，打得断了气。
眼下这孩子的样子，完全不像个会长期遭挨打的样子。
一时间，族长不免对眼前的小姑娘，多了几分打量。
他看向钟二郎，“二郎，你确定这是你妹妹？”
“族长爷爷，这当然是我妹妹了，那天马大夫说妹妹断气，我和哥哥还有三弟都不信，于是弄了玉米糊糊被喂给她吃，当场看着她醒过来的。”
“妹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也想通了，性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怯怯懦懦的，这样子很好。”
跟钟巧儿最亲近的亲人，都肯定眼前的小姑娘是她没错，族长自然不好再怀疑什么。
不过，除族的事，不能这么草率，“那对你妹妹，刚刚说的除族的事，你怎么看？”
“妹妹怎么说就怎么做吧。不过，作为她的哥哥，我不能让妹妹一个人被除族，所以要除连带着把我的也除了吧，这样今后我跟妹妹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钟二郎知道除族剥姓的严重性，却不愿意自己的妹妹，今后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而且他下意识觉得妹妹这样的决定，不会错，所以他愿意跟着妹妹一起，面对这一切。
钟二郎的决定，让钟巧儿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一句大傻瓜，明知道这除族剥姓的严重性，竟然这样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这也更让钟巧儿明白，这个哥哥对本主无条件的袒护。
族长一听钟二郎的话，忍不住呵斥，“胡闹，你知不知道除族后，你就不是你爹娘的儿子，你爹人已经不在，你们这一房将来就看你们兄弟几人，你这样做，对着起你们的爹吗？”
“妹妹从出生起的那天，爹就不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饱受欺凌。如果连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也不管她，岂不是要妹妹去死。我想爹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
听说二郎和钟巧儿来本家，匆匆赶过来的大郎和三郎，顾不得跟长辈打招呼，紧张地看着钟二郎和钟巧儿，“二弟（二哥），妹妹，你们没事吧？”
“大哥，三哥（三弟），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你们来了本家，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怎么族长爷爷也在？”
钟二郎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既然奶容不下妹妹，那我就跟妹妹一起，从这钟家族谱里除了，今后我跟妹妹也好能相互照应的，大哥、三弟应该不会反对吧？”
“大郎，劝劝你二弟，这除族剥姓不是小事，这样做对不住你们的爹。”
大郎沉默着没说话，三郎则直直看向族长，“所以，族长爷爷是一定要将妹妹除族剥姓？”
“三郎啊，不是族长爷爷一定要这样做，现在是你妹妹和你二哥，自请除族剥姓，我这不正劝说他？！”
“无缘无故妹妹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族长爷爷有这样的心思，妹妹不想太麻烦族长爷爷，不得已才这样说的。三郎只想问族长爷爷，妹妹是不是一定会被除族？”
一旁直接被三个孙子集体忽视的钟老太太，逮着机会就开口，“对，这个贱丫头一定要除族，我不允许留着她祸害我的家人。”
“奶，不想要妹妹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往妹妹身上泼脏水。”钟三郎凉凉看着钟老太太，“娘和妹妹，因为奶的不信任，已经过了八年非人一般过的日子，奶这样继续作践他们，难道真要把他们都活活逼死，才开心？”
对这些从来没给过他们半点温情的家人，钟三郎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你们非要把妹妹除族，那也算我一个吧，我的妹妹你们不关心不疼，我们自己疼自己照顾。”
沉默着的钟大郎这时也开口，“那就把我们一家子，都除了族吧。”
与其为这些没半点亲情的族人，弃自己的妹妹于不顾，钟大郎选择这个他们三兄弟好不容易养活养大了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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