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宜嫁娶。
天还未亮,钟巧儿就被云舒从床上挖起来,梳妆打扮。
正春困的钟巧儿,被从暖和的被窝里拉起来,心情很是郁闷,“又不是成亲,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这身体还是孩子的身体,正是怎么睡都不够的时候,被扰了好睡眠,钟巧儿是真的不舒服。
云舒跟在钟巧儿身边也有段时间,知道她有起床气,哪怕睡得再多,被叫起床都是这个反应,一点不怵她这抱怨的话,“世子昨儿个晚上可说了,早上会很早过来,您总不想他人到的时候,还一副邋遢见不得人的样子吧?”
“我邋遢的样子,他又没少见,有什么关系?”要知道,在云舒跟在她身这边之前,但凡云君墨在身边,她的梳洗装扮,可都是那男人动的手。
“以前是没人管着你们,如今有智伯在,你们再敢这样不顾礼仪,智伯可不会饶了你们。”
云舒跟钟巧儿与其说是主仆关系,倒不如说两人是朋友关系,在她跟前云舒虽然还恪守主仆的礼仪,但在言语上,却没太多为仆的卑微,而能跟钟巧儿跟朋友一样的相处。
就比如这打趣的话,搁以前跟在云君墨身边时,她绝对不会如此说。可跟在钟巧儿身边,她已经习惯这样的说话语气,便没多大的顾忌。
有趣的话题,让钟巧儿精神了一些,“他现在一定后悔,让我跟义父认干亲。”
自从认亲后,智恒就完全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爱,不仅请了人专门教她规矩礼仪,还不许云君墨跟她见面,美其名曰,男女授受不亲,多见面有碍她的闺誉,硬是不让他们见面。
昨儿个高高兴兴过来跟她分享,捕雁喜事的云君墨,据理力争后,仍是见不着她。
气得跟智伯动起了手脚,直接把智伯给打趴。
结果在他抬脚要朝她的院子走的时候,智伯轻飘飘扔了一句,‘你现在敢去看巧儿,明天上门提亲的媒婆,就等着被我扫地出门。’给唬住,硬生生停下抬起的脚,歇了见她的念头。
以前两人总是随时随地见面,这突然被限制见面,云君墨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昨儿个晚上没见着面,云君墨才说早上会早早过来。
云舒打小跟在云君墨身边长大,也是第一次见他吃瘪,“世子以前虽敬重智伯,但他想做的事,哪怕智伯反对,他也依然我行我素,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心甘情愿为人,克制自己去做一件事情。”
都说凉薄的人一旦爱上,就是深情。
以前她还不信,如今亲眼见云君墨这般样子,她总算明白,再厉害的人,一旦沾上情,就会变得有顾忌。
难怪当年老王爷提出要他们几个人,不要过早动情,还说一旦他们当中有人动情,那就不要继续跟在云君墨身边。当初她觉得老王爷太苛责,可经历之前云嵘的背叛,还有亲眼看到云君墨因着钟巧儿的改变。
她知道,老王爷那是未雨绸缪,预防他们这些人因为动情,做出不利云君墨的事情来。
“以前我们都担心,世子这辈子会孤独一生,如今能见到他喜欢上人,咱们都为他开心。”
虽然云君墨如今不是她正经的主子了,但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那摆着,云舒自然希望云君墨好。再说,钟巧儿是她如今的主子,云君墨对她好,她这个当下属的才跟着体面。
“与其跟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其实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上辈子她就想着,若是一直遇不到合适的人,自己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这辈子若不是碰到云君墨,她的想法依旧不会改变。
“那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了?”
“不成亲生子,将来没人送终,逢年过节没人祭拜,那得多凄惨。”
“人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哪来的凄惨?”
“呸呸呸,我家姑娘年岁小不懂事,望各路神仙莫跟她计较。”早就知道自己跟的这个主子,是个什么都敢说的,但连人死后的鬼混都敢拿来说,云舒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姑娘,其他的话你要说就说,千万莫再对已逝亡灵,说这种不敬重的话啦。”
钟巧儿很想说,这世上若真有鬼魂,哪来安宁的日子过。
不过,想到自己穿越的事情,最后还是默默把话吞回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说话间,云舒已经替她穿好衣衫,今天是喜庆的日子,穿一件水红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的镶边的斜襟长衫,下穿一条浅绿色十二幅绣蝶恋花长裙,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喜庆。头梳百花髻,发间簪了一圈小珍珠做成的珠圈,又斜插了一枝赤金累丝凤钗,脖子上戴了一个金项圈,编着五颜六色的璎珞,煞是好看。耳上垂了玉兔捣药耳环,手腕上带了和田玉的手镯,气色养回来的钟巧儿本就漂亮,此刻更是令人移不开眼睛。
仔细端详着自己打扮出来的姑娘,云舒满意地点头,“往后姑娘可不行再像过去那样懈怠于打扮了。”钟巧儿嫌弃繁复的衣衫穿着不方便,平日里都是捡着简单的穿,那些首饰更是不见她带,平日里的她几乎算得上是清汤挂面,加上身子又没彻底长开,这通身的好颜色,真真是被忽略了。
“花那个时间折腾这些,还不如多睡点觉,来得实在。”无论上辈子还是现在,她始终觉得女人的相貌虽然重要,但浪费太多时间在上面不划算,再说就她现在的年岁,压根不需要这样过于浓重的打扮。
今天要不是很多人会过来,适当的打扮是尊重别人,她才不愿意这么早被叫起来折腾。
“世子条件这么好,哪怕他定亲了,主动往他跟前凑的女人,也不会少,姑娘不多注意着点,万一世子被其他女人勾了去,有你伤心的。”
“他要是连那么点诱惑都抵挡不了,那还是趁早不要的好。”对于男人的事,钟巧儿很看得开,两人能恩爱过一生固然好,不行的话,就分道扬镳,各过各的。
反正对她来说,有男人一起过日子,那是锦上添花,没男人自己过,也能活得很精彩。
早早赶过来的云君墨,正好听到钟巧儿最后一句话,捂着胸口伤心的地说,“这亲事都还没定,巧儿就开始嫌弃我,我好伤心啊。”
见云君墨进来,云舒赶紧找借口溜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两人。
钟巧儿知道,她这是担心,云君墨找麻烦,也不去管她,而是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云君墨,“云舒说我见天不爱打扮,总有一天你会被其他女人勾走,要我多上点心,你怎么看?”
“那些个见天把时间浪费在一张脸上的女人,连用真面目示人的勇气都没有,如何入得了本世子的眼?”他要对那些女人感兴趣,亲事早就定下来,哪里用得着拖到现在,“比起那些个用粉丢出来的美人,我更喜欢你这样天然粉嫩的。”
有空间水那种逆天大的存在,加上这段时间又休息得好,如今的钟巧儿,虽然还有些瘦弱,但脸上额皮肤,当真跟那剥开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细腻又滑,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都说男人的甜言蜜语,听听就好,不要入心,但听着还是开心,“虽然不知道你这话的保鲜时间多长,但我爱听。”
云君墨也知道,承诺的话再多,也不如每天的实际行动,倒是没继续坚持这个话题,转而换了这个问题问她,“所有定亲的事,我都准备好了,你做好当我未婚妻的准备了吗?”
钟巧儿心想没做好准备,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幕,嘴上却是反问道,“你这是求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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