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舍走十分钟之后就能到学院上课的地方。
换好衣服带上笔墨纸砚之后一行人就往课堂去了,灵气院和驭兽院之间有共同的理论课。
这次开学请来的是云家的先生,所以当然是两院一起上课。
成排摆放的书案已用了很多年,学院内只提供书案,其余的笔墨纸砚都需要学生自己准备。
光是这么点东西,摊开摆在桌上,就已经能够将人的习惯看得清楚。
洛枝坐在穆浅的身边,看着她桌上摆好的砚台笔墨,抬手接过来看了眼。
“云家果然是文人世家啊,用的这些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洛枝看着手中的笔。
云家用量大,所以名下有专门的生产的店铺,这么多年发展起来,也成了限量不可得的笔墨。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我那儿还有很多。”穆浅大大方方的将笔盒递了过去。
她出发的时候南素给她备下了挺多,生怕不够用。
但是她的确是生性不喜欢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拿来这么多也是用不了的。
“真的啊,我记得云书斋就是云家名下的,那里产出的毛笔和砚台都是整个洲际最好的。”方霓也跟着探头过来看了眼。
云家因为自用的缘故,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做,慢慢的发展成了一个产业,不仅自用,也开始对外售出。
“不就是一只笔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一旁的人冷哼一声。
洛枝回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一起的吕冰和宋湘离。
“不就是一支笔而已,云书斋的笔天下闻名,都是纯手工制作,每年都是限量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更别说这个还是云家自用的,更是不对外出售。”洛枝说着还拿着笔在几人面前晃了晃,“你有吗你。”
宋湘离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之后瞥了她一眼,“人还是得有些风骨的,为了钱财这么倒贴,还真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出来的。”
洛枝瞪了她一眼,“说的好像你们家是什么世家大族一样。”
正儿八经说的上响当当名号的,好像也没几家。
这儿坐着的就只有付云流曲昭然和穆浅算的上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其他的人家传承的年限远不如这几家。
其实说起来,大家也都一样。
“笔墨再好也不过是用来书写的工具,为了一个工具吵嘴的确是不太值得。”慕恋说着起身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发放出去。
“这是我出发的时候买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挺少见的。”
穆浅看着被放到自己面前的木盒里的毛笔,的确是少见的东西,但也不算是便宜。
以慕家的实力而言,慕恋能带这些东西来,不算贵重。
“你这姐姐好像挺会收买人心的。”洛枝凑过去低声在穆浅的耳边说了句。
好歹算是一起长大的,怎么穆浅就学不到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呢。
以云家的实力,要是多备点云书斋的笔墨送人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
“收了一支笔,这些人难道就会喜欢我了?”穆浅反问道。
洛枝摇头,“好像真的不会。”
这人与人之间的成见,有的时候是第一眼就定下的,已经带了成见去看人的话,无论有再多的理由,别人也是听不进去的。
“看看她那个样子,坐没坐态,还说是云家出来的呢。”吕冰身边的女孩子讥笑出声。
这儿的人多是从小就学规矩的,穆浅这样坐的东倒西歪的,当然让他们看不上。
南暮整理了笔墨回头看了眼,听着身后人的讥讽,他嗤笑出声。
都是些蠢货,从细枝末节开始计较人,不如回去继续做大小姐,到这里来做什么。
“先生来了!”
有人叫了声。
洛枝和方霓抬头一脸期待的望过去,长廊尽头看到了姿态挺拔的男人昂首阔步而来。
女孩子总是喜欢长的好看的东西,就迟肆那张脸,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果不其然,人才刚刚踏入堂内,在场的女学生都诧异出声。
面色唯一正常一些的,便是穆浅和早就见过迟肆的方霓和洛枝,以及端坐在第一排坐姿笔挺的叶长歌了。
“长得好帅气啊。”吕冰身边的女孩子瞪大眼睛。
吕冰唇角勾起,“迟肆,迟家掌权人,云翰的亲传弟子。”
有这样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云翰亲传弟子的身份,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
“可我听说迟家没有修灵的,迟肆好像也不是灵者吧。”
这话让很多姑娘的热情都灭了下来,这么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迟肆这排场倒是十足,第一堂课进来,身后跟着的人除了衡礼之外还有莫小棋和月觅。
难不成是怕学生太过顽劣,他这个文人桎梏不过来,特地让两院副院长过来撑场面的。
想到这里穆浅支着下巴轻笑,这人看上去是挺淡漠疏离的,的确也有那么几分正人君子的派向。
可是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可不是寻常人常见的返逆。
“我倒要看看你做先生,能做成什么样子。”
迟肆站在案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学生给他行礼。
穆浅十分礼貌的鞠躬行礼,得到上方的回应之后盘腿坐了下来。
“今天起为期一个月,每天晨起七点钟,准时上课。”
听了迟肆的话,穆浅挑眉,七点钟准时上课,这未免也太早了点。
对于这些人而言,肯定是早了点。
果不其然,她身后的人怨声载道的唏嘘声响了起来。
“这也太早了吧!”
“就是啊,七点上课,六点就得起床准备。”
这些世家子弟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有一个人埋怨,肯定就会有接二连三的人也跟着埋怨。
除了下面坐着的穆浅几人之外,就是付尘翎和叶玄歌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了。
“听先生的安排!”莫小棋打断了下面学生的叫嚷声,“来了这里可不是你们在家一样,既然是外出学习,就要有学习的态度!”
原本被院长安排过来陪同听课,莫小棋心里就不太舒服,来了还要听着这些小崽子的埋怨。
他更加的不爽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早了。”郭朝不满道。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什么晨起上课的苦,现在冷不丁的要起这么早,这不是要了老命了吗。
“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退学出去。”月觅瞥了眼少年。
这郭朝可真是个事情怪多的人,早上刚刚才闹了那么一场笑话,现在又来抬杠。
“可是我们要是休息的不好,上实操课的时候要怎么办?”郭朝跟着反驳道。
“是啊,我们睡不好可要怎么办?”
“就是。”
其他学生都跟着附和道。
就连穆浅都不由扶额,这郭朝真的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一堂课就敢和先生对上,枪打出头鸟这句话没听过啊。
而且坐在台上的那男人,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
迟肆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盏茶,丝毫没有理会下面这争论的样子。
“今日第一课,既然已经起了争论,那你们就来争论争论,晨起上课到底是对还是错?”
正在看热闹的穆浅听了这话猛的抬头,这问题丢出来的未免太草率了点吧。
“迟先生?”莫小棋诧异的开口。
第一堂课的问题,就这么肤浅的?
人家别的先生一上课都丢出来什么仁啊礼啊的,深奥难懂的问题让学生信服。
怎么迟肆的画风这么不同。
“既然先生问了,你们就起来答一答吧。”月觅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原本刚才还喧闹的学生这会儿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这问题,是在问五岁的小孩吗。
付尘翎坐在第一桌,倒是十分认真的起身行礼,“修灵之人原本就是以时间和天赋比拼,如果一整天浑浑噩噩只顾睡眠,也不用来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了。”
以付尘翎这样的性格,能修成今日这样的灵阶,肯定依靠的不光只有付家的血脉,还有自己的努力。
他这样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纨绔子弟。
郭朝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依靠家世,永远不可能入引诀院。
“我们来到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增长本领,如果自己不努力,任是哪位名师都帮不了我们。”叶玄歌附和一声。
“的确是这么个理,如果成天想着贪图享乐,还不如回去躺着当让人伺候的大少爷去。”南暮随着冷哼一声。
穆浅听着这几人的话赞同的点头,这几个平时看着就和郭朝不是一类人。
如果只是贪图享受的话,也不会能练成今天的灵阶。
“说的不错。”迟肆放下茶杯。
郭朝听着前面几人的话,虽然不情不愿,可他也不能不承认人家说的都是对的。
“你呢。”迟肆看向郭朝。
“他们说的对,但是也要顾及到我们的习惯,这么冷不丁的忽然就起的那么早,身体吃不消怎么办。”郭朝狡辩的说了句。
洛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还吃不消,早起上课又不是让他生孩子,能怎么吃不消。”
这郭朝真是让人无语。
“这么说,你也觉得早起是对的。”迟肆看向对面的人。
郭朝无奈点头,是对的,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不是。
“那就好。”
穆浅看着上方端坐的男人一脸的云淡风轻,她揉了揉鼻子,这郭朝惨了。
“既然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抄写五十遍师论明天早上交给我。”
郭朝瞪大眼睛,差点没拍案而起,被身边的李屹明给按住了。
“是先生说的,我们来论一论早起这个问题,可没说要有惩罚。”李屹明帮腔道。
“先生这样未免有些不妥。”
迟肆手中的盖碗盖上,“第一课,明是非对错,有错自然当罚,尊师重道这是你们要学的第一课。”
穆浅看向郭朝,这傻小子要是咬死说这是不对的,也就不用被这迟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碾压了。
明知是错,还要说这样的话,摆明了是没有尊重师长,课堂上不敬师长,罚他也罚的公道坦然。
“已知是错还如此强词夺理,罚你抄书,是让你知道规矩,你可认罚?”迟肆看向郭朝。
李屹明低声用只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提醒,“认了这个怂,那可是迟肆。”
能够掌控整个迟家的人,哪怕不会灵力,也不是普通人。
况且引诀院放在首位的规矩,便是敬重师长。
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郭朝咬牙切齿的应下来,“我认罚。”
穆浅笑着摇头,郭朝这是被杀鸡儆猴了,这群世家子弟可不是什么懂规矩的,娇生惯养的孩子,身上总是毛病多。
第一堂课如果他就压不下来,以后怎么上课。
她还蛮庆幸的,这人要是被惹急了,一个阵法灭了他们这可就没得玩了。
好在这人不是个残暴的。
“为期一个月,我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迟肆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眼下面幸灾乐祸的穆浅。
她倒是玩的挺开心的。
一直到下课的时候,郭朝整个人都还是有些懵。
看着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月觅和莫小棋相视一笑。
“浅浅,我们要回去了。”洛枝叫了声。
穆浅看着耷拉着脑袋坐在书案前的人,她弯腰凑过去看了眼。
“需不需要帮忙?”
郭朝抬眸看着她,“你想帮我抄书?”
这人有这么好心。
穆浅笑着摇头,将手里的笔递了过去,“你拿这个,你的笔肯定抄了没几遍就坏了,给你只备用的。”
郭朝差点没气吐血了。
“去吃饭吧。”洛枝搂着穆浅离开。
慕恋站在曲昭然的身边,轻轻的笑了声。
“云家来的先生,又是照看浅浅的,她看上去挺开心啊。”
有云家的名声在,迟肆又是云老先生钦点的穆浅师傅。
这所有的学生里,只有穆浅上课的时候状态是最舒服的。
“她还真是挺轻松啊。”
叶玄歌和付尘翎并排站在廊下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
“有云家的姓氏,她可以过的很舒服。”
这样的出身,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她也算是投了个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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