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水一开始确实存了故意躲着谢长绝的念头,但很快她就释然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清楚了,这也是她所能够做到的。
谢长绝是个天赋异禀的聪明人,他不会不明白她的态度,也不会来自讨没趣。
很多事情,停在恰当的位置,才会美好。
陆心水自从断了轻生的念头之后,睡眠好起来,接连十多日,都没有再做噩梦。
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许知意没有把她自残轻生的事情告诉陆廷野,不过私下里,还是派了鱼缘过来,给她诊脉。
鱼缘诊脉结束后,长吁短叹,他绕着桌子走了许久,才坐下来,眼圈红红的。
“阿芷啊!”鱼缘叹息着,开口时声音哽咽。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他的一生也和陆家脱不了关系。
对他而言,陆府就是他的家,陆家的人就是他的亲人,尤其是陆心水,他从她出生到长成人,参与了没一个重要的时刻,就像是自己的骨肉一样,看她现在这般境况,怎能不心疼,怎么不悲伤?
饶是陆心水现在已经心态平和,还是受不了别人因为她而伤心落泪。
同样的,正是因为还有这么多的人,不计一切的疼爱着她,呵护着她,才让她无法狠心割舍人世。
她扑进鱼缘的怀里,咬着牙哭泣,“鱼叔……”
“阿芷啊!”鱼缘一遍一遍唤她的乳名,他的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莫做傻事啊!”
两个人哭了一通后,鱼缘才给她开了药。
她的情况虽然糟糕,好在还没有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鱼缘稍微感到些许慰藉。
他临走前,郑重其事的看着陆心水,“阿芷,明天太阳还会升起的。”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每天都有新的希望。
每天都有新的快乐。
每天都是新的开始。
所以,不要停在过去,要向前闯。
鱼缘的医术是很高超的,不然也不会在府上做这么多年。
陆心水服药的第三天之后,便明显感觉到,多日来压在心口的那股无形的重量消失了。
许知意来看她的时候,她忙把这件事说给她听。
许知意为她感到高兴,“是吗?那太好了,对了,我这里有一罐药膏,你涂到胳膊上去,不出两个月,疤痕就会消失不见。”
“定然是三哥替你弄来的。”陆心水打趣的说道。
许知意嗔了她一眼,又说,“我来此,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陆心水把药膏的盖子打开,倾身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
许知意每次来找她,都是说些女儿家的贴心话。
这次她以为也不例外。
边伸手抹药膏,边漫不经心的回着话。
许知意轻笑了声,“你三哥给你带回来几个男人,说要让你过过眼。”
“什么?”陆心水惊讶的声音都忍不住拔高几分,“男人?”
“恩。”许知意强调,“他带回来的。”
“所以我三哥让你来当说客?说服我去见见他们?”
许知意耸了耸肩,投过来的眼神,似乎是在称赞她的聪明。
陆心水嘴巴一瘪,这有什么可称赞的?她哥这么做不是头一次了。
之前就借着各种名头叫了几个男子过来,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那时候的她,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这不,又来了。
“小嫂嫂……”陆心水抿抿唇,“你就再帮帮我。”
“我帮不了。”许知意坦白的讲,“阿芷,我和你三哥,不是逼着一定要让你去成亲,去嫁人,而是想让你多接触一些人,你要知道,世界上的男人是不相同的,而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可以看到不同的世界,得到不同的体验与经历。你总不能因噎废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况且,你自己也说过要走出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许知意接过那罐药膏,亲自替她上药。
她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那些疤痕伤口,心中叹息不断。
“想要去新的地方,就得先离开现在的位置。”
陆心水最终被她说服了,涂抹完药膏之后,就随着她来到了前院。
想来应该是许知意在前就准备好的。
她们在着前院的八角亭里,吃着茶聊着天,没过多久,陆廷野就带着几个人出来了。
看到了他的妻子,连忙快步的朝她们走来,跟在身后的一行人,自然也跟了过来。
“夫人。”陆廷野道,“现在这天越来越热,怎么在这里吃茶?万一热到了怎么办?”
口吻关心真切,着实不似假的。
陆心水在心中默默吐槽,她三哥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本来不就是他们制造的偶遇机会吗?
许知意笑着摇头,“不热的,叫人放了盆冰在,我有事要同你说,被告知你在谈事情,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好。”陆廷野赶紧接着话说道,“今日就到此吧,本王去陪陪王妃。”
“是。”
几个人都是通过科举考试的新科进士,一个个长得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重要的是有真才实学。
陆廷野在朝堂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等下了朝,便邀请他们到府上来做客。
西凉朝第一王爷的邀约,谁舍得拒绝?
而陆廷野之所以把人叫过来,主要是为了考查人品和心性。
就目前来看,都还算不错。
不管他家的五妹,是相中其中的哪一个,都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廷野给许知意递了个眼色,许知意心领神会的道,“阿芷,你去带这些客人到处转转吧。”
“对,本王留他们中午在这里吃饭。”
他们夫妻二人你唱我和的样子,落在陆心水眼里。
陆心水知道他们都是一番苦心,不好意思拂了面子。
她的笑容里,没有半分瑕疵,“好,三哥嫂嫂你们放心去吧。”
或许是自己的心境变了,又或许是因为许知意的话起了作用。
和这些男子相处的时候,她感到很轻松恣意,这种感觉,让她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悦。
他们显然很懂人情世故,骨子里流淌着都是周到谦逊与温凉。
说的话让她感到浑身惬意,做的事情也是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
不到一个时辰的谈话,他们俨然成了朋友。
陆心水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相反,她嚣张恣意,在许多事情上的见解,比男子还要大胆新颖,这主要得来于陆家的庇佑,让她从小能够随心所欲,性格里带着良好家境的印记。
中午留下来吃饭的时候,陆心水在饭桌上,得到了几个男子的齐声赞扬与欣赏。
许知意悄悄打量了几个男子,嘴角微微笑起来。
等人走后,陆廷野让陆心水先回小院,之后拉着许知意回了屋。
才一进屋,许知意就被打横抱起,直接扔到了床上。
“诶?”她惊讶的道,“这是做什么?”
陆廷野狠狠压上去,抱着她好生吻了一顿,直吻的她呼吸艰难,连声求饶。
她在他耳边压抑着抱怨,“发什么疯呢?”
“为什么看他们?”他吃味的道,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许知意一怔,暂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回答道,“谁们?”
“他们。”陆廷野吮着她的唇,“吃饭时候的那些年轻男子。”
“替阿芷把关啊。”
“那也不许看。”他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看的时间久了,我会吃醋的。”
许知意哭笑不得,对他孩子气般的行为,感到无奈。
她轻轻捧住他的头,细软的吻,映在他的眉心。
即便是已经近三十岁的男人,在她看来,不过还是个喜欢撒娇的孩子罢了。
她低声的道,“好,以后不看了,你别乱吃飞醋。我的心不是放在你那里吗?”
陆廷野闷闷的把脸埋在她身前,点了点头。
许知意又道,“如果有一天我看上了别人,那一定是你没有把我的心保护好。”
“不会的。”他说的笃定。
许知意轻轻抚摸他光滑的额头,盯着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说道,“今天的这几个人中,你最好看哪一个?”
陆廷野失笑,翻了个身,与她并排躺在一起。
他将她的手握住举起来,又放在唇上亲了一口,说道,“我看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芷喜欢。今天这几个,每个都各有长处,如果非要说我认为最适合当夫君的那个人,就是那身穿藏蓝色衣袍的男子。”
“哦?”他与许知意的看法不谋而合,“他叫什么?”
“他是今年的探花,才华自不用说,家在奉州,祖上都是清白的读书人,祖父是七品侍郎,父亲是正五品,是徽州的知府,而他本人,自从小就聪明温柔,他是三个人中野心最小,但才能最大的,眼睛澄澈,可见心地纯良。”陆廷野的眼光很挑剔,能够得到他这样的评价,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
许知意莞尔,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陆廷野朝她挑挑眉。
许知意眯眼,在他下巴上亲了口,说道,“刚才的那三个人之中,只有他,在阿芷每次开口说话的时候,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他会看着她,眼睛里是温柔的光,脸上带着淡然的笑,还会给她递话,看得出来她喜欢吃哪道菜,便不动声色的将那道菜换到她跟前。”
“这些你都注意到了?”陆廷野哼声,“看来没少看。”
许知意揉捏他的脸,“不许吃醋,说正事呢,你显然也注意到了,不是吗?”
陆廷野点点头,“往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都体现在情不自禁的细节里。”
许知意兴奋,“那你的意思是,他喜欢阿芷咯?”
“别高兴太早,你我都知道此事没用,还得看阿芷的态度。”
陆心水回到小院时,桂心正在绣花,看见她过来,忙迎上去,“姑娘,用过午饭了?”
她脸颊绯红,眼睛里写满了八卦。
陆心水敲了敲她的脑袋,“说吧,是不是想打听什么?”
自从姑娘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之后,桂心每天也过得十分高兴。
她们主仆二人,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满脸愁容,相处起来十分轻松,宛如姐妹一般。
桂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嘿嘿,姑娘,你真是聪明。”
“快问。”她来到屋子里,一把仰面躺在摇椅里,气定神闲的道。
桂心红着脸道,“听说前院来了许多公子,都是王爷给姑娘找的,让您从中挑一个当夫君?”
“对啊。”
“那姑娘看上了哪一个?”
陆心水斜了她一眼,不甘心的问,“怎么办,我三个都看中了,怎么办?”
“什么?”桂心哪里想到她家姑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即话被噎住了,“三个都看上了?”
“要是西凉能够一妻多夫就好了!”她美滋滋的想着。
桂心动了动脑子,“大概是不行的。王爷对王妃什么态度,你应该知道,怎么会允许一妻多夫…”
“还是你机智。”陆心水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叹气道,“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三个中,那个穿藏蓝色衣服的男子,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听姑娘的意思,您愿意试着与他接触?”
陆心水点了点头,然而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谢长绝那张脸。
她摇了摇头,眼睛垂下来,说道,那就试试吧……”
这次短暂的见面之后,隔天那个穿着藏蓝色衣服的男子,果然又来王府了。
许知意照例去叫了她作陪,一来二去的,她知道他叫卓行一,也知道他家中的情况。
他温文尔雅,进退有度,体贴周到,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也仅此而已。
陆心水和他不咸不淡的见着面,偶尔会一起出门吃个饭。
眨眼十天就过去了。
她觉得该走的过场都走过了,确实得把话跟他说清楚,于是约了在街上的留仙楼见面。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陆心水坐轿子出门,半路上下起了雨,等到留仙楼的胡思后,刚下轿子,从身后走来一个人。
那人撑着把大伞,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身体,但在经过她的时候,忽然抬起来。
她被拉到了伞下,撞进了一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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