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一轮制裁下来，我看飞扬光学很可能起不来啊。”
“不错，这笔投资就是个错误，可别把我们也牵连了进去。”
“是啊，限制出来之后，国内除了中正公司，没有哪家能扛得住。就算是中正公司，这一两年下来，也有些焉了。”
“这还只是初步的阶段，万一手段制裁升级，不准任何公司和飞扬光学交易，那我们也会陷入危机当中。”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觉得应该坚定站在飞扬光学一边，不能小人心态。”
“就是，你的膝盖就这么软吗？非要去跪舔别人？”
“你说谁跪舔呢？”
“谁跪舔我就说谁！”
……
鹏城，华龙科技的周会之上，一众高管刚开完公司的经营会议，立即就为“飞扬光学”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各说各的，差点没开始人身攻击。
直到大老板华龙一句“够了”，神色严厉的何止住众人，会议室内才重新回归了平静。
“周飞宇也不站出来发个声？”
战略投资副总赵永永坐在自己位置上没有吭声，神色间尽显无奈，他不禁有些埋怨起周飞宇来，作为主导要和周飞宇展开合作的人，他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尽管周飞宇保证过，限制并不影响飞扬光学的运营，但到底被限制住了手脚。
而这，也是华龙科技内部有着一大帮人对和飞扬光学的合作持反对意见的原因，他们看不到希望啊！
最后，还是大老板华龙一锤定音：“这个话题，我不希望有人再提。不管你们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罢，和飞扬光学的合作是一定要继续的。你们可能不知道，中正公司余总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关切飞扬光学的事情。”
“中正公司？”
提反对意见的，持支持意见的，不约而同的都怔住了。
赵永永也是怔住的人之一，随后便升腾出一个念头：“看来材料替代的事，中正公司是不遗余力啊。”
中正公司都如此重视，显然是因为飞扬光学的FY-01材料可以替代王者材料、替代田丰化学和天乐的材料，可以给中正公司国产材料替代的战略获得局部成功。
如此一来，对于华龙科技和飞扬光学合作的事，华龙科技内部的人就不得不多考虑考虑了。
赵永永不由得松了口气，忽然感到身上的压力不翼而飞，甚至有些释然。因为他忽然想到，他这个执行者为什么要有压力？有压力也是大老板才对。
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下结束。
赵永永和其他人一样，起身准备走人。
大老板华龙却叫住了他，正准备和他说话时，他手中的电话忽然强烈的震动了起来。
赵永永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赫然是周飞宇。
“老板，是周飞宇？”
赵永永连忙朝大老板华龙示意了一下。
华龙道：“你先接吧。”
赵永永这才接通了电话，随即便听到周飞宇说道：“赵总，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王者材料不是联合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田丰化学一起制裁我们，管控电子级PI薄膜卖给我们吗？让他们制裁吧，我们不需要他们的电子级PI薄膜了，我们自己生产……”
“什么？”
周飞宇话没说完，赵永永直接震惊到脱口而出疑问，打断了后面的话。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刚刚结束因为飞扬光学被制裁的争吵，周飞宇就打电话过来说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制裁完全没用，这如何不让赵永永震惊。
华龙眉毛一扬，低声问道：“他说什么？”
赵永永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关闭了麦克风，让他们的说话声音不会传到周飞宇那边，这才回答道：“老板，周飞宇说他解决了电子级PI薄膜的问题，不用担心鹰酱的制裁了。”
听着这话，华龙也有些惊疑不定。
电子级PI薄膜，也即电子工业应用的PI薄膜，和常规的PI薄膜虽然是同样的原理，但性能相比较确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完全没有可比性。电子级PI薄膜的性能比之常规的PI薄膜高了一倍不止，甚至三四倍。
华龙此前得到过周飞宇的保证，说会解决这个问题，他也相信，但他认为至少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能够解决。
但现在，才多久？
满打满算不超过十天吧？这就解决了？
而且，他认为的解决，是周飞宇采用替代的材料把电子级PI薄膜替代，用其它材料制作出同等性能的FY-01材料，譬如用普通的PI薄膜做替代。
但现在，周飞宇竟然是研发出电子级PI薄膜来替代，这未免有些太离谱！
华龙揉了揉脑袋，有些头晕，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这个世界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吗？怎么周飞宇研发材料这么迅速，就跟喝水嗦面一样，说出来就出来？
“外放声音，我也听一下。”
华龙吩咐道，他打算听一听周飞宇的说辞。
赵永永立即照办。
然后，周飞宇的声音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赵总，你没听错，是的，飞扬新材料推出了独属于自己的电子级PI薄膜材料，解决了被鹰酱王者材料和小日子过得不错的田丰化学的卡脖子问题。我给你这个电话呢，一是通报下这个好消息，贵司请放心，和飞扬光学的合作正常进行完全没问题；第二就是想请赵总帮帮忙了，替我引荐下BE、HE这两家手机玻璃制造的龙头企业，我想把这款电子级PI薄膜也推荐给他们使用。”
“……”
华龙和赵永永两人对视一眼，半响无语，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华龙嘴上念叨着，显然是被周飞宇的话给震惊到了。
以华龙的地位，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极少有事情能让他震惊到这个地步，创业成功二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基础材料是国内技术的一个短板，不管是在哪个行业，都是如此。
在应用类产品上，国内一般以成品性价比遥遥领先于全球。
嗯，归根结底一句话，便宜！
但这些应用类产品分解下去，那些部件、部件的部件、部件的组成材料、部件组成材料所需要的制造工具、制造工具所需要的材料……等等等等，越往里挖掘，里面的那些材料绝大部分的核心都是来自国外，或者国外专利授权。
材料是一切应用产品、高端技术的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FY-01光学材料的诞生并量产，完成了从1到2的质的突破，打破了鹰酱王者材料在这个领域的技术垄断，可以说是振奋人心的。
外行人不知道，但内行人的华龙，可是深受震撼和鼓舞。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半个多世纪以来，王者材料凭借高分子光学薄膜这项技术垄断，不知道从这边赚走多少利润，他们这些业内人员不知道赔了多少笑脸、受了多少委屈。FY-01的诞生，宣告了这一切的结束，他们可以大声的说“你他么的给我滚蛋，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老子再也不用受你们的鸟气了。”
可惜，华龙科技没这个技术实力去抗衡，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周飞宇身上，毕竟FY-01的突破，证明了周飞宇在材料研发领域的强大实力。
现在看，他并没有看错周飞宇。
与此同时，周飞宇在材料研发领域连续取得两个重大突破的事实，对比一下国内其它的材料研发团队、实验室、公司等等，的确惊人之极。就像他的华龙科技，好歹也是市值几千亿的巨头，每年的研发投入少说也是几千万，但在材料研发上的成果却是零蛋！
嗯，零蛋，那些研发成果不是实用型的专利就是各种各样的成品专利，并没有在本质上做出突破，顶多算是新瓶装老酒。
华龙心情很复杂，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几千亿的大公司竟然比不过一个人，这是不是太丢人了？”
赵永永一怔，随即便意识到他这话的意思，不由苦笑一声，但嘴上却道：“欧派、唯我、小麦这些终端，他们体量比我们大多了，他们很多的专利技术也是在结构上修修补补，几乎没有基础材料的突破。”
“嘿！”
华龙自嘲的一笑：“我们也只能这样比了，不比别人更烂就是好的了。”
他明白赵永永意思，欧派、唯我、小麦这些手机公司在社会上影响力极大，威名赫赫，但在专利技术上也就那样，华龙的体量比他们小得多，专利技术也这样，其实还是蛮不错了，完全称不上丢人。
这话也没毛病。
在这个比烂的时代，你比同行好一点，那就足够了，足够在公众面前出彩了。
赵永永沉默了一会，这个话题太沉重，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随后便跳过来，转而问道：“老板，引荐的事情怎么说？”
对于这个问题，华龙早就想想好了，立即回答道：“这事我们的力度不够，我会和中正余总通个电话，请他帮忙。不过在这之前，要把他电子级PI薄膜材料的初步验证结果做出来，我才好去推。”
赵永永微微一怔，随即便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的确，华龙科技尽管是手机ODM行业的龙头老大，但在面对BE、HE这些手机玻璃巨头时，依然是不太够分量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BE、HE这些手机玻璃巨头对待任何手机ODM厂，包括华龙科技，都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
尽管BE、HE在理论上是手机ODM厂的供应商，给它们供应手机玻璃。但实际中，BE、HE这些手机玻璃巨头才是大爷。我想给你手机玻璃就给你，不想给你你也没辙，只能干瞪眼，求着我给。
BE、HE它们会碍于关系，给华龙科技一定的面子，在手机玻璃资源这一块会尽量配合华龙科技，但碰到有问题时，你华龙科技算老几？
尤其是这一两年，中正、欧派、唯我、小麦这些手机品牌，更青睐于直接把手机整合业务给BE、HE去做，就因为它们才是手机玻璃的拥有者和制造者，那些芯片供应商基本上也全力配合BE、HE。
给谁做都是做，何必要你们这些ODM厂再转手一道？而且有时候玻璃、芯片这些资源都搞不定，还要我们手机终端给你们协调资源？
华龙科技去给BE、HE推电子级PI薄膜，多半会让BE、HE无视，说不定笑死。
换做中正公司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所有手机玻璃厂商都要仰望的大佬，都要望着中正公司给口饭吃。
尽管可以说还有欧派、唯我、小麦以及其它一些杂牌手机厂商，在这个行业不愁没饭吃，但中正公司何等份量，给它供应玻璃，那坐等起飞。反之，一旦被中正公司封杀，那你就等着被市场淘汰吧。
有中正公司出马，相信BE、HE这些手机玻璃巨头不敢不听话。
哪怕心里不怎么愿意，但身体还是会很诚实的。
华龙最后补充说了一句：“越快越好。”
“我明白！”
赵永永点了点头。
离开老板办公室，赵永永随后就找来了研发和项目的负责人，把老板的吩咐交代了一遍，让他们去安排测试飞扬新材料新出来的一款材料FY-02，同时把周飞宇打完电话后就发给他的FY-02的资料全部转给了他们。
“FY-02，电子级PI薄膜？”
项目总监吴锋神色一惊，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立即表示：“赵总，我会以最快速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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